我2004年辞职,来到张家港。
一进城,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着调。失去了原先坚实的土地,我有一种虚空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我没有了方向感。虚空也就罢了,方向感的丧失,才是最可怕的。我还能往哪里去呢?
荒野无灯,盲人瞎马。这就是我当时最真实的处境。
一开始,课务还没有安排。当别的老师上课去的时候,我就玩玩他们的电脑。
后来,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就是马加爵杀了人,全国通缉。最好玩的是,当时全国抓住了和马加爵同名同姓的,长相貌似马加爵的贪官就有20多人。这也算是马加爵的一大贡献。
我一时兴起,就写了一篇文章《马加爵,你把青春毁给谁》,并把它挂在了“教育在线”的网上。
2004年10月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师道》编辑部寄来的样刊,文章发表了。这是我第一篇正式的教育类文章,处女作。而且栏目也非同寻常——《新论视窗》。
不久,编辑部主任田爱录来江阴参加苏霍姆林斯基研讨会。她提出来,想和我们江苏的几个作者见个面,同时见面的还有姜广平,还有现在担任张家港第二中学校长的顾逸飞。在“上岛咖啡”里,我静静地听田老师谈教育,记得她特别关注我们一线教师的生存状况、思想状况。田编还对我说,她看好我的潜质。
对于一个年轻教师而言,潜质是多么珍贵的一个评价。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为了不让关心我的人失望,我一定要努力。努力地读书,刻苦地做人,做最优秀的人!
那时候,我还很拘谨,很少说话。都是他们在说;但,无疑,这次见面,给我打开了一扇窗口,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一片世界。蓝的天,白的云,鸟鸣,虫唱……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谦和,有礼,浑身都是触角,敏感,质感,散发着教育的情怀。
这次短暂的聚会,让我突然清晰了我的未来,我的走向。
我不再追问我没有什么,没有身份,没有编制,没有一切,这些都不可怕。我开始反过来追问,我有什么,有没有教育情怀?有没有理想主义?有没有一颗敏感的心?有没有方向感?有没有爱与悲悯……我将把学生带到哪里去?必须怎样教育,才没有愧对这一份沉甸甸的师者责任?
那以后,我订了《师道》,研读上面的一篇篇美文。
《师道》孜孜以求的不是“为师之术”,而是“为师之道”。“术”是方法,是技巧,而“道”才是对方法、技巧的统领和运用,以及为什么运用这些方法、技巧。
《师道》追求的是师者灵魂的提升,精神品格的锻造。当然,她也绝不排斥技巧和方法,技巧和方法,甚至还是《师道》的重要内容;但可贵的是,《师道》能在理念上给予升华,注重老师的内化。一切理念没有进入老师的心田,这样的理念就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还有,同样的“技巧和方法”,因为“觉解”的程度不一样,效果也会大相径庭。眼界决定视界,品味决定品质,这是《师道》能超出其他杂志的原因所在。
更为难能的是,《师道》绝不板起面孔说教,而是在轻松愉快中传道授业解惑。毫不夸张地说,《师道》上所有的文章,都可以当做精品美文来欣赏。这也是我最激赏它的地方。
阅读《师道》,我从来没有把它看成是一本杂志,随随便便的挑几篇感兴趣的文章读读而已,我从来都把它看成是一本书。所有的版块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这些版块,就如登高的台阶,一步步地牵引我们登高望远,一览无余。
譬如“开卷视点”,“短、新、活、美”,充满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一打开,就觉得清风拂面,心旷神怡。在这种理想主义之下,我们满怀信心地“走进名师”,感受他们平凡而又壮阔的师道生涯,名师的点点滴滴,总会给“尺码相同的人”一些重大启示。我常常摘录下名师宝贵的经验,整合成我的教育信条。而这些就是我的“资教通鉴”,然后,我会在实践中提纯,再总结,直到这些打上我自己的烙印。
很多年前,我读大学的时候,一个和蔼可亲的编辑老师叶水茂告诉我:“要写不平凡人的平凡事,写平凡人的不平凡事。”这句话对我的创作有过重大影响。同样道理,《师道》也告诉我们,既要学习名家经验,可作“资教通鉴”;又要倾听“民间声音”,转益多师。但教有定则,教无定法,总是在模仿,我们就死了。所以,下一个版块,就是“创新方舟”。唯有创新的诺亚方舟,才能帮助我们逃脱信息化泛滥的滔滔洪水,找到适合自己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