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电影《顾景舟》首映至今已近3年,当初就打算写一份观影札记,但零零碎碎一直不成文,一是身边比我了解紫砂的老师和专业人士着实太多,观点稍有不妥,自觉菲薄难当,二是自身经历有限,如此优秀的题材,不敢随意浪费。大概便是,一切要等待灵感一触即发的某个时机。
虽然当下依旧浅薄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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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认真地先说一个题外话,当时拍摄《顾景舟》时,有一日探班,我站在蜀山大桥桥堍,身边的长椅上闲坐着几位耄耋老者,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就是当年顾景舟在蜀山老街的街坊邻居,当然,他们一直居住在这里。印象最深的一句对白是“老胡(化音),顾景舟年纪还没你大吧?”“呵呵,差不多,我93”。
其实这部电影是纪念顾景舟诞辰100周年的献礼之作。他们确实年纪差不多。但是从对白的语调中,我大概能读出一种走过同一个时代的“当事人”的不屑一顾。
这不禁让我思考起关于手艺传承和传播的两个极致方向——我们常常在做又一直忽略的“存在性”事实。
1.后人对前人的过分推崇,将前人故事化、神秘化,莫名沉浸追忆的感觉。或者就是对“大师”的过度膜拜。
2. 对当下经历的人与事,反而没有专注心、仪式感,缺乏认可,且缺乏记录的观念,从而陷入隔代追捧的怪圈,导致很多重要资料不幸流失。
当然,我也从那时起便开始思考,对于一个人而言,生命的长度和宽度究竟哪一个重要——这种比较终极化的问题。
回归到电影中来,这些或许可以不算作是一个题外话。因为这部电影恰恰用朴实的演绎和艺术的镜头,巧妙回答了这些问题——每个人都能从中获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理解。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我认为这部电影是“一场不忘初心的精神盛宴”。
用一部电影来讲述或还原一个人的人生,显然是力不从心的,但是从人生如戏的角度来说,戏亦如人生,何必去深究其中的是是非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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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人生如戏
手艺是什么?手艺人的命运究竟会呈现怎样的轨迹?
“当局者”似乎很少会停下来思考这些问题——尤其在一门手艺迎上了时代“风口”的时候。
这是一个论“匠心”为贵,并且贩卖“匠心”的时代——无所谓对错,这就是一次潮流。
所以,紫砂是幸运的,在历史的年轮里,紫砂首先应该感恩茶、感恩时代,而后才有了一出出由手艺人自已演绎的人间戏剧。
理论上,任何一门手艺都不应该标榜“制高点”的,至少在我看来,手艺本身所具备的“维度”,有无限延伸的空间,这也是人们常说的“艺无止境”。
关于紫砂,我们从来不会语竭词穷,与任何一门承载了丰富内涵的传统手艺一样,我们能够挖掘和探索的方方面面着实太多。
如此而来,手艺人所具备的“人”的特质就会被一点点放大,比如登峰造极者就会被歌颂,被标榜成可以量化的“制高点”。
“紫砂泰斗”顾景舟无疑是当代紫砂界实至名归的一座高峰,他的名字就代表了紫砂的精神特质,而他的作品,更是物化的人性情结。
这样一位站在高峰上的时代“标杆”,依照历史经验来看,其命运必定跌宕起伏、看点十足。
事实上,确实如此。“人生如戏”四个字,希望可以用来总结一代紫砂大师的传奇人生。
1915年,出生。
1932年,师从祖母邵氏学习紫砂技艺。
1936年,应聘至上海“郎氏艺苑”,专事仿古制陶,名扬上海滩。
1938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返回宜兴。
1939年,不幸患天花,死里逃生。
1942年,二度赴沪,应聘至上海标准陶瓷公司当模型技师。
1948年,抗战胜利后往返于上海与宜兴,与戴相明、唐云、吴壶帆、江寒汀交好,做《石瓢壶》5件,成就传奇。
1951年,应聘上海天元化工厂,因体检出肺结核被拒用。
1954年,第一个响应号召,参加并组建宜兴县汤渡陶业生产合作社蜀山紫砂工场。
1955年,蜀山陶业生产合作社设立“紫砂工艺班”,顾景舟为合作社7老艺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