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场公共卫生危机心知肚明,但她仍决心参选:我们来到了布赞谜题的核心。这位政治家、著名的血液病科医生,在2017年进入政府。“我一直想从政”,她说,“这可能是薇依家族的DNA吧”。西蒙娜·薇依(Simone Veil),是她的前岳母,也是她钦佩的人
(译注:西蒙娜·薇依是著名的法国女政客,因她在担任卫生部长期间使得女性堕胎合法而闻名)
。上届总统任职期间她功亏一篑,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曾想提名她为部长,最后不了了之。之前,弗朗索瓦·菲永(François Fillon)也注意过她,当时她是核安全和辐射防护协会的主席。2012年的议会选举时,他提议她成为他的候补。出于左翼信念——或许也因为这是一个太低的起点——,她拒绝了。
阿涅丝·布赞心想,这次巴黎市长选举的挑战是场意外收获。法国的首都、她的出生地,似乎向她敞开怀抱。她这么想,更因为在政府里,她发挥的余地越来越小。医院系统的人当众羞辱她,退休改革变得一团糟,未来的从属关系法案没获得必要的支持……她问周遭的人,如果她在2022年还留在部长的位置上,但马克龙连任失败,她的声誉还剩下什么?阿涅丝·布赞不喜欢失败,而一个新的政治生涯向她敞开了。奥利维尔·维兰(Olivier Véran),一位39岁的前社会党人、神经学家、议员,非常适合接替她。
加入选举是她幸福的短暂时刻。这位马克龙旗下的巴黎人,受格里沃事件影响,重新开始做梦。她准备大展拳脚,放弃了她前任的最重要的竞选纲领,提出了成为她招牌口号的承诺:帮助独居老人。她和善、亲近,同时整洁大方、令人宽心。如果说她有什么额外的加分点的话,那正是她的过往经历,也就是她从中展现出的严肃、能力和正统性。
有那么几天,她觉得自己福星高照。民调稍稍抬头。从前,人们一直叱责她,但现在,人们友好地接近她。“我喜欢民众”,她说,“无论人们怎么说,在政府部门里,总会产生一种距离”。这位候选人大胆起来,批评巴黎市政府面对疫情缺乏准备。她犯了错,且稍早前,她还书面称赞过巴黎的动员效果。除非,这次批评暴露了她个人的愧疚感?这该死的病毒入侵一切,电视上,换成了奥利维尔·维兰受到瞩目。思路清晰、令人安心,他被认为干得十分出色。而他揭露的事实已不似人们曾想象的那般……
她的苦难旅程开始了。在现场,在辩论中,阿涅丝·布赞显出了真正的教养,但她的支持率一直停滞不前。如果她落后于伊达戈与达缇,她又怎能在第二轮中获得多数人的支持?“我不是政客,而是代表普遍利益的专业人员”,她在向50万个电话号码发送的语音里这么说道。公共卫生危机让她不停地回到担任部长的过去。社交网络不停地转发她在1月24日说的一句话:“新冠病毒在法国蔓延的可能性很低”。
“当然,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在离开卫生部前,我不顾周遭的迟钝,做好了一切防护准备……”。她发出的指责中间,混杂着她力图说服别人她没有玩忽职守的愿望。“我没工作了”,她略略提了一句,又重启了话头:“我总是说:‘部长只是一时的,医生才是一世的’。医院会需要我。成千上万人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