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的保安竟然可以成为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全国各地的演唱会、音乐节都办得如火如荼,很多场次更是一票难求,不想高价找代拍或者黄牛,但依旧想去体验演唱会现场的氛围,不少年轻人将目光放到了志愿者和保安团队身上,市面上各类演唱会志愿者招募信息层出不穷,保安团队中开始出现了年轻女孩的身影,供需关系产生,一切自然也有了价格。
在某个周末,娱理工作室在网上刷到了一则“演唱会工作证、邀请函预约”的消息,私信沟通后,对方介绍说,“有看台证件和保安或志愿者证件2种,价格分别是800和600。”区别很简单,一个是拿着证件不需要做任何工作,另一种则是被分配工作岗位,至于做什么,对方表示,“工作人员的名额,可能是安检、消防、保安、保洁。”
为了探究真假,以及这背后可能存在的安全问题,娱理工作室前往该城市,与这位“工作人员”见面,至此展开了为期两天的“奇幻冒险”。
还真当上了“保安”?
在网上看到信息,并添加其联系方式后不久,小夏(化名)就通过了好友申请,第一句话便谨慎询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确认信息来源后,他开始轻车熟路地介绍起了自己的业务。
据小夏介绍,他手中的演唱会工作证分为“专门看演出不用干活”和“需要干活,能看一会儿”两种,但都是“需要消费的”。大致流程也很简单,甚至看似很保险,付定金后留名额,进场之后再付全款,定金可以走二手交易平台,付全款后第一时间退还。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还晒出了自己的平台交易清单。交易信息的图片为“蔡依林Uglybeauty”演唱会海报,并显示均以“退款成功”。小夏收取的押金为100/人,仅从截图上来看,就有6位预定者。
在我多次表达害怕被骗之后,为了增加可信度,小夏还晒出了周深、蔡依林、张信哲等演唱会的保安工作证件,还有此次预定演唱会的证件图,该图片包含各个工种,甚至还有全通证。小夏说:“我没必要因为这几个钱把自己搭进去。要是骗子,我早就不在这行了。”
随后,他解释到,“收定金只是为了确认你们会把衣服、证件退回。你把这些还给我们,我们立刻退款。”付款前,提供自己的姓名、电话和衣服尺码信息,完成付款后,就算是预定成功,接下来不需要进行任何操作,只需要等待演唱会当天在指定位置集合。
演唱会当天,小夏将集合地点定位在了演唱会场馆附近的停车场中,下午2点,娱理工作室到达了集合地点,但并没有看到小夏的身影,只得到了要等待的信息,此时,体育馆门口已经有大批正规保安集合进场,志愿者们也已经集合完毕。大约3点钟,小夏才出现在了约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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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身份后,他从自己的面包车中取出了一套保安服,衣服显然已经被穿着多次,甚至带着浓浓的汗臭味,黑色布鞋味道更甚,穿好衣服、鞋子之后,小夏拿出了一张证件上面印有保安执勤字样,并带有芯片和防伪标识。
集合现场还有另一位女士,她预定了小夏介绍的“专门看演出不用干活”的证件,分发的服装并不是保安制服,而是和小夏穿着的同样制式的上衣,她拿到的证件与最初小夏发给娱理工作室的证件图片中的样式相同,同样带有磁条和防伪标识,但明显与保安执勤的证件样式有很大区别。
换好衣服,佩戴好证件之后,小夏带着我们从体育馆的另一侧开始入场,从停车场到场馆内,一共有3道关卡,每一处都有至少两名以上的执勤保安,但并没有一个人检查我们身上佩戴的证件,甚至主动帮忙移开遮挡的铁栅栏,直到最后一个关卡,小夏与保安人员有了短暂的交流,才让我们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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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穿着保安服,佩戴着不知真假的保安证件,我们顺利进入演唱会场馆,成为了一名“保安”。
正规渠道是什么?
进入场馆后,小夏将我带入了安保队伍,并与保安队长王队(化名)进行了交接。随后,小夏带着另一位女士离开。
王队负责安排安保岗位,他将我带至在三层看台门口,随后离开。此时,门口已经有两位女性保安人员在执勤站岗,其中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询问后得知,她今年18岁,刚刚参加完高考,等待去大学报道,另一位则年龄稍长。
“我干过好多次保安了,等会儿演唱会开始,咱们就轮流进去看一会儿,保证门口有人就行。”年轻一些的女孩先开口,“咱们的工作很简单,领导有什么要交代的,咱们就站成一排听着,领导不来,咱们就找地方坐着。观众入场的时候,必须站好,不能看手机,也不能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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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15分钟左右,王队再次出现,将我安置在三层看台场内的一个公安座椅位置上,并安排了简单的工作,第一:禁止观众翻越栏杆,第二:公安座椅所在的第一排禁止观众入座。并交代,“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是XX大队执勤的保安。”如果正常买票,该区域的票价大致在480~680元。
就这样,我不用再和两位女生在门口轮岗入内看演唱会,而是全程可以在场内观看,甚至有了自己的座位。但没过一会儿,领导巡查,并表示这个安保位置非常重要,王队又将我调换至其他岗位。
不管是调换到哪个位置,周围都已经有了固定的保安人员,到了二层看台和内场区域,几乎都是男生参与执勤,只有保安领队小嘉(化名)和看台门口处的保安为女生。
交谈之后得知,小嘉供职于某人力资源管理公司,负责保安带队,此次,她一共负责3个区域的安保人员招募,带队10人左右,整场演唱会,像她这样的小队长大概有20个以上,像王队这样的保安队长,大概7~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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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嘉供职的人力资源管理公司负责在各个兼职微信群发布保安招聘公告,招满后,再带队前往现场,本次她带领的3个区域的10名兼职保安,都是通过这种渠道找到工作的。
据保安小张(化名)透露,兼职保安的招聘条件只是:男生身高170cm以上,女生身高160cm以上,年龄在18~25岁之间,自备黑色鞋子和皮带。除此之外,再无要求。通过此渠道来当演唱会当保安的,会得到60/天的工资,并提供餐食+饮水。
“你来当保安是你给王队钱,还是王队给你钱?”小嘉开口询问,很明显,这样的情况,她已经见怪不怪,得知实情后,她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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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开始进场,我被安排了检票+引导观众的工作,与正常保安没有任何差异,演出开始后,便可以自由活动,最终,我找到了内场的空位落座。从开始到结束,再没有相关人员核查身份。
存在被骗的风险
活动散场,归还保安服+证件,一整天的保安工作也就结束了。
在归还衣服时,我见到了除小夏之外的另外三人,攀谈后,他们说,“这场演唱会,大概带进去了20人,开场之后,还在外面找了2个带进场。价格同样是每人600元。”由此推断,一个晚上的演出,带人入场当“临时保安”,就可以赚得至少1.2万。
再继续询问为何没有人拦截时,小夏神秘地表示,“上面有人”。很明显,“上面的人”就指向了王队。王队称,“小夏就是跟着自己干活儿的人。”王队所在的保安公司出勤人数不够,于是他找到了小夏,让小夏帮忙招募保安,小夏再以600元/人的价格,将保安名额卖出。至于王队上面是否还有其他参与人员,暂不得知。
小夏负责联络+提供保安服装,王队提供证件。没有买到票的观众就这样以保安的名义进入了场内。同样也因为高价当保安,王队会给安排相对不错的安保位置,确保可以看到演出。
王队所在的保安公司几乎承包了该市的大小演出+体育赛事,如果每周有2场演出,平均每场卖出20个名额,每周收入就在2.4万左右,这还不包括知名歌手或者热门赛事的溢价,一个月下来,轻松赚到10万元。除此之外,保安公司还会支付出勤保安的每日工资,这部分收入预计也会被他们收入囊中。
“需要干活,能看一会儿”的渠道就是保安,那“专门看演出不用干活”的工种又是什么呢?,答案并不出乎意料,就是假证。
虽然被小夏带进场,但在开场前,另一位女士购买的“专门看演出不用干活”的证件被主办方发现是假证,并移交了公安机关。据该女士回忆,她并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假证,于是在场内闲逛,她的证件磁条处有明显的撕掉重新粘贴的痕迹,样式也和其他工作人员不同。
该女士之所以很自信在场内闲逛,因为此前她曾经通过购买证件的方式去看了某艺人的另一场演唱会,那场演唱会的证件上印有她的照片,并提前录入信息,刷证入内。没想到自己这次却被骗了。
该女士向娱理工作室展示了她的证件,与最初小夏发给娱理工作室的工作证图片相同,由此推断,小夏除了出售安保名额,还做起了制售假证的生意,将真证件的挂绳和磁条取下,放在自己制作的假证上,再利用与保安团队的关系带人进入,以此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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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事发,演唱会第二天,“专门看演出不用干活”的证件也在小夏的售卖信息中消失,全部都换成了保安招募,依旧是600元/人的价格,据了解,第二天同样有20人左右,通过小夏进入场馆,当起了“临时保安”。
严抓严打,杜绝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