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弘教授随笔：晚年生活的鱼和熊掌

2017年不可阻挡地来到了，而我也无可奈何地又长了一岁。再过一年多，我就到了退休年龄（65岁），就要开始真正的晚年生活。晚年并非晚期，依然可以吃喝玩乐，包括重拾童趣。新年伊始，我就与小外孙一起体验了幼年时玩过的冰雪游戏，如滑冰车。

晚年生活是需要认真规划的，因为这是人生的最后阶段，而且已经没有了试行和修正的机会。诚然，对于有些人来说，晚年生活是无须刻意安排的，因为那就是既往生活的延续，随惯性前行，只是速度会逐渐放缓，直到动力殆尽。但是对于多数人来说，晚年生活都是需要设计的，因为生活的角色和内容都发生了变化，许多事情都要重新安排，甚至是重新学习。特别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想做的事情太多，而能做的事情却太少，因此就必须选择。

我就需要选择，因为面前有两条路：其一是退休后接受学校的返聘，一如既往地从事法学的教学和科研；其二是退休后立即离开学校，而且要远离都市，到一个偏远清净的地方，静下心来从事文学创作。这两条路各有优劣，各有得失。前者属于轻车熟路，容易产生成就，而且还可以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譬如为中国的法治鼓与呼，为人民大学的国际化发挥余热。后者则属于闲云野鹤，性情之为，告别了工作压力，还远离了城市雾霾，当有利于身心健康，而且有可能撞上人生大运——从天上掉下个诺贝尔文学奖！二十年前，我可以二者兼顾，在法学的教学科研之余撰写小说。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精力和激情，要想写小说，就必须放弃法学。于是，我就想到了前人所说的“鱼和熊掌”。

对我来说，“鱼和熊掌”就是人生的“主菜”。当然，我还有“配菜”，譬如打球、跑步、唱歌、跳舞。“配菜”可与“主菜”相搭，但“主菜”只能享用一道，因“肠胃”已力不从心。我知道，老年人不可贪多，不能总想要通吃抑或兼得，因此要学会放弃。人生之事，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但是，我应该放弃哪一个？这确是两难的选择。不过，我可以稍安，因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也许，某个偶然的事件可以帮我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