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分享的文献来自《儿童心理治疗杂志》,作者为旧金山精神分析中心的Mary T. Brady博士。在文章中,她从实际接触到的咨询个案出发,从心理学视角深入剖析青少年非自杀性自伤的议题。
本文也是「美国学院制儿童与青少年 · 精神分析训练2年项目」
的必读文献。
该项目由简单心理Uni和国际心理治疗研究院(IPI)联合制作,第三期正在火热招生中。
自残行为在青少年中的发生率似乎远远高于成年人。
一项针对美国高中生的全州实证研究发现,在2003年和2011年,18%的高中生报告了非自杀性自残(在不想死的情况下割伤或烧伤)。13%的马萨诸塞州中学生报告在上一年发生过非自杀性自残行为(Massachusett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2012)。
割伤行为在女生中比在男生中更为普遍。
例如,在一项针对加拿大高中生的大型研究中,13.9%的自伤报告者中有三分之二是女生(Ross&Heath, 2002)。
沃尔什(Walsh, 2012)在其研究中指出,自我伤害者具有广泛的民族、种族和经济背景,
并指出自我伤害的平均发病年龄为12-14岁,
女性可能更倾向于割伤或抠伤,而“男性可能更喜欢更具攻击性的方法,如击打自己或捶打墙壁”(Laye-Gindhu and Schonert-Reichl, 2005, 2012: 40)。
以下是与割伤行为有关的一个案例。
16岁的莉娜
16岁的女孩莉娜第一次割伤自己,是因为她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与一个男孩亲热,莉娜觉得“恶心”。
当她开始接受咨询时,这种“恶心”令她联想到了她的父亲。
当她谈到自己的父母时,她的举止让我想起了我曾接触过的一些被领养的孩子,他们觉得父母的负担特别重,并幻想“真正的”孩子会比自己更好。
我对莉娜说,她的感受让我想起了一些被领养儿童的感受。她告诉我,她其实是被领养的——这是我和她父母见面时他们没有告诉我的事实。我渐渐明白,她的父母非常视莉娜为自己的孩子,但却没有为她被收养的感受留下任何空间,包括她对亲生父母的幻想。
莉娜在进入青春期后,她对收养的感受发生了变化,但她的心理空间却没有因此而被打开。
青少年对收养的感受和幻想,可能会因为青春期特有的性与身份的挣扎而发生不同的变化。虽然莉娜的父母在职业生活中表达能力很强,但他们却无法与女儿进行情感交流。
莉娜目睹好友与男孩亲热所受到的强烈刺激,以及因而产生的嫉妒和反感,导致她向这位好友展示了自己的伤口。然后,这位朋友把莉娜带到了学校咨询师那里,正如我所指出的,咨询师把她转到了咨询机构。
莉娜的自残行为似乎“打破”了沉默,首先是她的朋友认真对待了她的情况。
在莉娜的家庭中,复杂而动荡的情感在家庭中不被允许提及,家庭对情感问题的否认很严重。割伤似乎是情感的另一种表达,莉娜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女儿在挣扎,家庭中的沟通需要发展,因此他们变得更加能够容忍。
割伤意味着家庭和儿童个人无法用语言表达情感。斯特拉克写道,
“自残的根本原因是对语言的感觉障碍”(2006: 95)。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将人们情感上的痛苦变成了身体上的专注。
割伤,就像身体上的任何动作一样,会变得仪式化,到了一定程度,就不那么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交流努力,而更像是一种维系自我的方式。
它可以成为对情感问题的一种机械反应,伤疤可以成为荣誉勋章,而不是求救信号。
最初有割伤经历的青少年往往会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伤痕,而这个人也会开始扮演象征的另一个“角色”,因为TA看到了一个紧迫的情感问题。
割伤与被割伤——一种内部客体关系
自残的青少年间接地表达了她与身体之间的扭曲关系。这些令人不安的症状往往是在青春期出现的,因为此时以前的人格组织必须发生转变。青春期的过程有可能使青少年被兴奋和攻击性所淹没,割伤的人也会遭受被割伤的痛苦。
安德森(Anderson, 2005)将这种症状描述为内部客体关系的潜在两面性。
他认为青少年来访者的割伤行为无意识地表达了对受虐母亲和施虐父亲的早期认同。割伤既可以代表对客体的攻击,也可以代表对受虐客体的认同。当我们努力与那些既虐待自己又深受虐待之苦的来访者进行工作时,这种概念是非常有用的。
割伤的青少年通常很难将情绪用语言表达出来,割伤的青少年可能表现为几乎不说话,也可能表现为言语过激,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复杂的情感和家庭环境。青少年之所以会采取自我毁灭的行为,往往与家庭无法处理重大情绪状况有关。
即使是那些能够说出部分故事的来访者,我们也会在一段时间内面临无法理解其含义的破坏性场景。
通常情况下,咨询师必须先了解来访者自残的情感经历,然后才能理解其背后的想象。
咨询师的缺席
早期的冲动性自残具有最大的潜在交流功能,它会引起青少年和周围人的关注。在这个阶段,青少年有时会寻求咨询。自残涉及到涵容和象征化的失败,自残中明显的与身体的不和谐关系可能代表着无意识的客体关系出现了问题。
了解这些潜在的问题是很有挑战性的,因为咨询师经常面对的是一个在情感上不善表达的青少年,以及家庭拒绝情感理解的背景。
考虑自残与青春期的其他躯体症状(如饮食失调、药物滥用和企图自杀)之间的异同是很有意思的。例如,饮食失调与摄入和排出的问题有关,因此需要关注摄入、吸收和消化的过程。
发展的压力会导致青少年感觉与父母的内外部涵容客体和早期的自我(有时是较软弱的自我)割裂或疏远。这种疏离感会让青少年的感官和情感体验泛滥成灾。割伤所特有的缺乏控制、象征和情感表达也是其他躯体症状的共同要素。
很明显,有些孩子在进入青春期时,内心和外在的控制力都远不如其他孩子,因此当青春期的干扰来临时,他们特别容易出现躯体症状。
在自我伤害的过程中,皮肤显然是行动的场所。
皮肤承载着婴儿时期的抱持、感官和爱的体验,也承载着许多毁灭性的损失或这些状态的缺失。
割伤似乎与被抱持体验的断裂尤为相关。
莉娜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与一个“恶心”的男孩亲热,产生了灾难性的情绪。她还感到自己与朋友的关系受到了侵犯。
皮肤也是与他人交流、建立象征关系的主要手段;此外,它还是他人留下痕迹的“铭刻表面”(inscribing surface , Anzieu, 1989) 。割伤涉及一种自我毁灭的冲动,但这种冲动与受到他人伤害的感觉几乎没有区别。割伤与纹身和穿孔一样,都是在讲述一个故事(Lemma, 2010) 。
青春期自残的症状是一种需要“划开沉默”并被他人听到的交流。
割伤是一种夸张的表达方式,是青少年通过自己的身体来呐喊这种沟通失败。如果喊叫声没有被听到,那么青少年可能不得不升级为越来越多的自我毁灭行为,或者最初症状的希望可能会僵化为更加慢性的既定症状。
图/《少年法庭
》
如果能听到皮肤衰竭的声音,那么青少年就有可能开始与象征性的叙事联系起来,而不是被身体表达所束缚。分析时间框架是一种皮肤,它代表了一个由时间结构、频率、隐私等皮肤所限定的内部空间。咨询小节框架的改变特别容易让来访者感到不受控制,并通过身体和心理皮肤的破裂来表达这种感觉。
最后,我引用Frances Tustin的主张来结束这篇文章:
......心理疗法了解人性中的暴风雨,并现实地认识到需要将他们(她的年轻自闭症来访者)涵容在一个充满关怀的人的思想转变熔炉中。
(Tustin, 1984: 288)
这些话同样适用于将自残青少年狂暴、难以涵容的情绪转化为有意义的共同理解。
在阅读论文后,三位
「美国学院制儿童与青少年 · 精神分析训练2年项目」
第二期课程的学员深有体会。
文章主要探讨了青春期初期的冲动性自我割伤行为,分析了这种行为的心理背景、象征意义以及与咨询师之间的交流可能性。通过临床案例深入分析了割伤行为不仅仅是自我伤害的简单表现,
而是一种复杂的心理状态和沟通方式的体现。
青春期的自我割伤行为往往是冲动性的,这种行为可能是青少年试图通过身体上的伤害来表达他们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
这种行为在青少年中比较常见,尤其是在他们感到情感被压抑或无法表达时。
对于割伤行为的象征意义,根据安德烈·格林的理论,割伤可以看作是一种象征失败的表现,即个体试图通过割伤来表达内心的分裂和痛苦,但这种表达并没有成功地被周围的人理解或接受。
这种象征的失败可能导致个体感到更加孤独和绝望。
理解自我割伤的象征意义对于建立咨询师与来访之间的有效沟通至关重要。
咨询师需要通过倾听和同理来接纳来访的感受,帮助他们探索背后的心理动机,并引导他们发现更健康的情感表达方式。通过这种方式,咨询可以帮助来访逐步减少对自伤行为的依赖,学习更为积极的应对策略。
文章通过“莉娜”的案例来说明这一点,莉娜通过割伤来表达她的情感困扰和家庭问题。
文章提供了对青春期割伤行为的深刻洞察,强调了理解这一行为背后的深层心理动机的重要性,并探讨了通过心理分析咨询来帮助青少年处理情感问题的可能性。
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更好地支持和帮助那些经历这种困扰的青少年,帮助他们找到更健康的自我表达方式。
”
——学员·段绍燊
青少年的割伤行为有各种功能和意义:
首先它具有交流的功能,当割伤被发现后,青少年本人和周围的人可能都会对其自我伤害行为感到非常震惊,从而增进对其行为和心理的关注与沟通,看到青少年痛苦情感的表达。
其次,割伤也也意味着涵容(Bion, 1962)和象征的失败。
第三,割伤本身是对身体的一种行为,既可以表达情感体验,也可以切断情感体验。青春期的变化和相关的幻想会造成一种身体疏离感——青少年感觉身体是不同的,是一个物体或与自我分离的东西。
因此身体成为了可以被“处理”或“惩罚和管教”的东西,可以通过具体的身体攻击来间接控制和处理身体,这就是通过割伤进行伤害的一个重要特征。
对咨询实践的启发与建议:
心理咨询师需要了解人性中的暴风雨,并现实地认识到需要将这些自伤来访者涵容在一个充满关怀的容器中。
咨询师需要意识到:当割伤行为被发现后,如果依然没有积极沟通或环境并没有以某种积极方式进行调整,那么割伤就可能仍然只是一种单纯的发泄行为,并且可能会重复进行。
”
——学员·尹志新
青春期孩子中自我割伤的情况并不少见,本篇文献探讨了青春期最初的冲动性自我割伤可能具有交流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