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问大家
抱歉你们的回复我看不过来全部
而且
按理来讲这是个非常老土的问题
这一幕似乎以我们生命的尺度永远不会发生
但永远有人问
今天想和大家就此聊两个事情——
1.我们为何对架空的世界末日如此痴迷?
2.末日面前,道德是否仍然有意义?
[ 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在研究世界的灭亡 ]
100年前
1916
丹麦电影《Verdens Undergang》问世
片名即为丹麦语的“世界末日”
这部电影描述了彗星经过地球导致自然灾害和社会动荡
黑白、配乐、无对白
这部电影的诞生
来源于6年前(1910)对哈雷彗星的观测
与一战带给人们的恐慌
片中彗星雨的坠落
由随便几个烟花完成
100年过去了,我们无法在这部电影中感受到恐慌感
但对末日的遐想与人性的关照却话题如一
这100年间诞生了无数关于世界末日(Catastrophe)的文艺作品
库特·冯尼古特《猫的摇篮》
让他成为黑色幽默代表作家而享誉一时
书中,人类死于“冰-9”
这种致命科技会将接触到的水连同水系迅速冰结
从雨滴到大海
他在书中
将末日刻画为“人性的丧失”、“人的异化”
“以更好的谎言代替谎言,用虚构的关系网将一切人束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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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习惯探讨死(敬鬼神而远之)一样
中国传统文化不习惯畅想末日
这与宗教土壤有关
启示录里刻画的末日
在我们的文化里,大概仍叫“杞人忧天”
就算是《推背图》
描绘“天地晦盲,草木蕃殖”
但其最后还将会是“天下一家,治臻大化”
而近代中国文学中
“星系”、“恒星”、“速力”
“光热发射”、“宇宙船”、“抛物线轨道”
这些名词集中出现在鸳鸯蝴蝶派包天笑的《世界末日记》中
而它出版于1908年
不知道那时的百姓在《月月小说》上读到这篇时是怎样的感受
-
尚未温饱的状态下
我们很难有空设想极度不温饱的末日
建国以来中国文学流派据时代变换从荷花淀、山药蛋、伤痕文学乃至改革文学
无论是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
关照“末日”的科幻文学、电影少之甚少
生活里有太多没说完的话
怎会关注生活后呢?
而直到今天
以《三体》为代表的中国科幻文学也只不过短短发展了十余年
而后被玄幻文学迅速取代
我们吸取的有关世界末日的全部给养
几乎来自好莱坞影片
《后天》、《2012》、《我是传奇》、《独立日》、《末日危途》
……
[ 智慧与情感的极度宣张,是我们对末日的兴趣根源 ]
应当承认,末日题材中,我们会有一种剥离感
仿佛在任何宏大叙事中,我们都扮演着无关角色
这种心境在绝大多数的社会运动中似曾相识
这种“图热闹”的高高挂起的姿态无可厚非
毕竟超强的代入感仰赖于创作者的艺术水准
或阅读者的中二神经
看热闹的前提是有热闹
喜欢末日科幻的前提是我们觉得末日有趣(而非可怖)
截至目前,昨天的提问已经受收到一万余次回答
在最架空的设问中仍有兴趣
这件事本身激起了我的兴趣
从智慧的层面
末日的设定,让我们无限开发自己的想象力
而且人人有份
你可以认为是彗星撞了地球
你可以认为是纳米科技或是AI摧毁了世界
你可以认为全世界的章鱼小丸子在外星人的控制下成精
你可以认为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类灭掉了他们的祖宗
每一个你的每一个设想
无法证伪
便是假说
哪怕没有道理但尚有趣味
至于刘慈欣,将道理汇入趣味,更是吊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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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情感层面
末日的设定,让我们回顾这有限的一生
在宿命的不可抗中,贪恋感性空间带给我们的自我感动
你会不会对那个人说出你一辈子不敢说的“我爱你”
你会不会将自己的财富挥之殆尽
你会不会坚持要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说“来世我还做你的孩子”
后台的回复中
类似的情感向回答比比皆是
末日甚至给了我们的矫情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甚至在这份畅想中让我们追思到底有多少人我们真正爱着和真正恨着
末日可以成为一种设定
末日更可以成为一种充满仪式感的情结
我甚至无法想象出
除了末日外任何一个话题
能够让我们的思考更加逼近哲学 ——
“我们是谁?”
“我们从何处来?”
“我们要到哪里去?”
我强烈建议中小学作文出个世界末日的题
答案也许智慧得令人拍案叫绝
答案也许浪漫得令人感慨万千
如果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那么以末日为镜可以知自己
[ 也许末日不会带来道德的崩坏,但道德的崩坏会带来末日 ]
《三体》中的黑暗丛林法则,虽然悲观但是既定
程心以爱之名偷了大宇宙五公斤物质,虽然浪漫但成妇人之仁
“失去人性失去一些,失去兽性失去一切”是三体世界的基本伦理
然而我们的世界不是《三体》
在真实世界中,道德的崩坏远比末日本身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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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千年虫事件
当时有电脑能上网的朋友应该都记得
当时的计算机会把即将到来的2000年中的“00”
理解为1900年
(类似iPhone设置日期1970.1.1导致崩溃的新闻)
这在当时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电力、能源、银行、政府等高度依赖计算机的领域
将面临全盘崩溃的终极bug
好在各国政府花了大笔价钱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然也有落后国家相继吃鳖)
而在2000年之前
香港有不少骗徒宣称有千年虫杜虫药
因为有市民以为千年虫是一种类似瘟疫、传染病等病毒
成为当时候典型的街头骗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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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认为是香港人民太蠢
那你应该是高估了内地群众的能力
2012年除了《2012》电影与玛雅预言外
全能神特火
于是有了下图的新闻
利用末日邪说骗取钱财堪称领异标新二月花
当科学家在研究天文与气象
艺术家在创作小说和电影
另一面
是骗子在利用末日骗钱
是蠢货不明就里地上当
后者生动展示了字面意义上的“他人即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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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前夕,你会去砸店越货吗?
你会视法律为废纸手刃仇人吗?
你会忘记戒律与普遍道德宣泄自己滂沱的憎恨吗?
你也许会说不会
而你也许会
如果枷锁般的道德终将毫无意义
那私欲的宣泄扩张是否同样无义?
如果理性无义,爽字又有何义?
比“道德在末日是否有意义”更有意义的讨论
在于观察答案背后暗示的意义
我极度恐怕社会的价值变成——
“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我得爽死”
因为这种价值与末日到来无关
它的存在本身是对历史沉积下来的理性、人文的全面否定
如果外星人和我们的情感相似
他们看到这样的图景,一定不会为这批人类的灭绝而可惜
因为我们的基因里,就埋藏着自我灭绝的种子
[ 我们的最后一句…… ]
……
[ 如果让我选择一个拯救法宝 ]
冯绍峰在下面的短片中透露了一些线索
《28天拯救地球》
三体人想象不到,地球人的自救法宝
是
“保湿润,得永生”的高夫
知道压缩饼干为何成为谎言了吗?
因为,或许
只有高夫,才能拯救人类
宇宙级保湿产品
高夫
记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