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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来信》:我们的写作不承担时代,而要构筑诗歌

新京报书评周刊  · 公众号  · 读书  · 2017-04-03 09:01

正文



春暖花开,万物更新。书评君最近也推陈出新,开始了许多新的探索与尝试。


书评君近期推出了一个新栏目——“试读报告”。这个栏目的特点在于:为书评君的读者们提供尚未开售的新书试读本,让大家抢先一步读到最新鲜、最难得的新书。


这些试读本都是书评君与各位出版界的好朋友们精心为书评读者们制作的,与市场上售卖的正式书籍不同,试读本更简洁、更直接,让你与文字进行更加原汁原味的亲密接触。


第一期“试读报告”,我们选择的是诗人张枣的诗集《春秋来信》。参加试读的小伙伴们都给书评君发回了热情、真诚又颇具启发的试读报告,并给出了自己的试读评分(满分10分)。对张枣诗歌以及《春秋来信》感兴趣的各位读者,他们的新鲜试读感受也是很珍贵的第一手反馈。


同时,我们也将继续征集下一期的“试读报告”参与者。下期我们的试读书目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洪子诚所著的《文学的阅读》。如果你感兴趣,想要参加我们的“试读报告”,请点击“阅读原文”进行报名,我们将尽快为你寄出试读本。每一期试读报告,我们将挑选5位读者参与,名额有限,想要参加的小伙伴,快点来报名吧!最后,书评君的小小条件是,读过试读本之后,你需要为书评君提供一份500-800字的试读报告,书评君将择优刊登在公号上,与其它读者分享你的试读感受。



1期书目

《春秋来信》


《春秋来信》

作者: 张枣 
版本: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7年2月




张枣,湖南长沙人,1962年出生。当代著名诗人,中国先锋诗歌的代表人之一。湖南师范大学英语系本科毕业,考入四川外语学院读硕士,1986年起旅居德国,获特里尔大学文哲博士,后在图宾根大学任教,归国后曾任教于河南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张枣的诗歌从源头上继承了“风、骚”传统,也在当代融合了中西语境,《春秋来信》是他生前唯一出版的诗集。2010年3月8日,诗人因肺癌在德国图宾根去世,享年48岁。



   

    

   陈郢客 

(中文系在读,一个无名的学徒)

试读评分:10分(满分10分)


伟大的传统

自胡适以来有关中国新诗合法性的问题与争论层出不穷,而新诗如何面对传统、面对谁的传统、以及传统如何存在的问题一直萦绕在现代派诗人心中。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新诗写作中一方面充斥着革命暴力的宏大话语,另一方面先锋派写作渐成潮流,而此时来自楚国故地,身居四川的张枣则与其他人不同,他的诗歌写作从一开始就根植汉语传统,这位年轻的诗人当时曾对柏桦说到:“历史就没有不属于某种传统的人,没有传统的人是不可思议的,他至少会因寂寞和百无聊赖而死去。”而他的诗歌则是“从汉语古典精神中演生出现代日常生活的唯美启示。”而这种与汉语传统的对话并非是浅薄的继承陈旧的古典事物的命名,而是对于伟大的汉语的新的创造。


从《何人斯》对诗经的改写;《苹果森林》对《崂山道士》的改编;《刺客之歌》和《楚王梦雨》对古代典故的借用;《十月之水》对《周易》渐卦的别致化用,以及移居德国之后所写的《跟茨维塔耶娃的对话》等作品对西方诗歌的化用,无一不展示着这个来自巫风之国的诗人对语言敏锐的感受力和对传统的非同寻常的理解力。张枣把古代经典文本的政治内涵降解而重新赋予其新的美学眼光,这一“看”的转变来自现象学式的“悬置”,更是诗人新的诗学追求的必然要求,如何载经受暴力摧残后重新修复我们的母语,如何在现代性的压力下重视“传统的汉语性”,在张枣的诗歌中我们觉察到了一种幽微的写作焦虑。(这在他的散文中体现的更为明显)张枣的“无韵诗”用节奏代替了韵律,诗歌的“消极性”的力量在汉语的亲昵中与世界进行了和解。

 

 想象力的诗学

 

死人的眼睛含满棉花

我会吃自己,如果我是沉默

         ——《夜半的面包》

 

如果中国新诗一定要存在一种根本的诗学观念的话,那么它一定是有关想象力的理论。新诗的真正立足点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新诗的可能在何处,在两大传统阴影下的新诗写作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潜能”,这是作为后朦胧时代的中国诗人必须一再追问的问题。张枣不是那种沉迷于日常生活经验的诗人,他的想象力方式是在一个更宏大多元的“诗歌共和国”的背景下产生的。语言不仅仅是意义的器皿、一个个体经验的镜子,而是诗人唯一的真正的根植于生命体验的“语言事实”,如何在现代性的压抑下重现这种语言事实,一个理想的目标则是“个人化历史想象力”(陈超语),若果不是建立在这样一种整体性的诗学远见下,那么我们远不能抵达词语的核心。而张枣的诗,至少在这个意义上,形成了一场想象力(美学意义上的)的狂欢。

 

 “知音”的追寻

 

天上的星星高喊:“烧掉我!”

布拉格的水喊:“给我智者。”

墓碑沉默:读我就是杀我。“”

             ——《卡夫卡致菲丽丝》  

 

张枣几乎每一首诗里都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有时候这个对象甚至是他自己),这源于他毕生对知音的渴求,他认为诗歌的对话是一个当代的神话,是我们理解诗歌,提升诗学认知的关键,而到最后这种倾诉已经演变成一个巨大的互文性场域,从《秋天的戏剧》到《跟茨维塔耶娃的对话》,几乎每一首诗中都存在着潜在的对象。诗人未必参与这场对话,但是他的音调沉浸其中,使得诗歌内部出现不同声部的回声,这也体现了张枣对诗歌中人称的复杂转换具有充足把握的高超技艺。而这种追寻之下,是一颗诗心的孤独。诗人在生命的后期如同一只沉默多年独自孤飞“鹤”,在诗歌的国度里流亡。

 

我想我的好运气

终有一天会来临

我将被我终生想象着的

寥若星辰的

那么几个佼佼者

阅读,并且喜欢。

           ——《云天》

 

能够在有生之年阅读这样的汉语诗人是我们的幸运。


是词语在说话,而非我们把它说出。也许每一个死去的诗人留给我们的,只是诗歌带给我们的珍贵的安慰。

 

最后,张枣作为一个懂得如何愉悦他人的诗人,往往在诗歌写作中会不时沉溺于语言的修辞游戏,正如他年轻时所说 “我们这一代的写作一开始就不想为这个时代承担什么,没有意识形态针对性,而是想要为整个中国诗歌帝国做什么……我们那时觉得中国第一次出现了无用的文学,写作就是一件无用的事,是浪费生命、青春年华的颓废行为,这也是我们当时的口号,就是追求失败”。 当然就短暂的新诗史而言,我们不能对一个这样少有的诗人要求过多。


   

    

  齐婴宁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试读评分:7分


张枣去世时48岁,留下八十首诗。顾彬写讣闻:他是个天才,但没有珍惜他的才华。


读书时,在同学那看到过《张枣的诗》,淡淡的紫和诗人庞大的脸一直停留在我心中,当然还包括那首过于出名的“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南山”。


张枣的诗能成为一个异类,既有天才的一面,郭玉洁在《诗人张枣之死》提到了张枣的家学渊源。


张枣1962年出生于湖南长沙,从小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少数读过书的老人家,她有一本《白居易诗选》,锁在装粮票和钱的柜子里,有空就拿出来读。张枣说,她读了很多年,最后都被翻烂了。


外婆还喜欢另一个诗人,杜甫。她当时在一个汽车修理厂值夜班。十岁的张枣和外婆一起睡,小孩子夜里不老师,老师踢被子。早上醒来后,外婆说,真是“娇儿恶卧里踏裂”啊!张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外婆告诉他,这是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句子。张枣不能完全明白这首诗,但是他一下子就觉得“娇儿”这个词用得太好了。“一下子呈现了我和外婆的关系”。他疑惑,为什么这样一个平常的动作也会变成诗歌?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幼小的他并没有想到要当诗人,只是觉得自己的世界被照亮了。


张枣的爸爸是一个诗人,他常常用俄语给他念普希金。尽管语言不通,韵律不同,自由的形式不同,但张枣一样感到了诗意。


这或许也是一个赢在起跑线上的例子。家学渊源让他很早不自觉地吸收了古典与现代精华的东西。当他入学读书学习日语,后又去德国读书,德文相当好,也是一种互相成就。


比如这首《镜中》,张枣22岁写就的一首诗。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险的事固然美丽

不如看她骑马归来

面颊温暖,

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

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

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这样一首意象丰富的诗,很多人的解读不同。对于我而言,我喜欢的是里面淡淡的惆怅。他先说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梅花落是一个很美的古诗词意象,但是却要与后悔这样让人心生怅然的词汇相联系。接着他举了几个例子,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是离开。登上松木梯子,是危险。骑马归来后的句子,却暧昧不明,镜子永远等候她,这样的归来是否只是一个虚妄呢。若是这个叙述者变成了骑马归来的她呢?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特别好玩的词汇“南山”。我曾经将“南山”试着换成“东西北山”,如果大声朗读出来,会发现味道完全变了。这是音律的一个考量。另外便是“南山”在古诗词中的意象。若去任何一个诗词库进行搜索,你会发现“南山”比另外几个方向的山高频得多。这或许是拜《诗经》所赐,里面遍地是“南山”,最有名的应该是这一首:


徒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去南山采蕨菜啊,不见情郎,心实忧伤。见了呢,心整个就愉悦了起来。


这样一座南山,落满了梅花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美好的事情,失去了,会也是一种“后悔”吧。即便如此,还是能想起曾经的美好。


当然喜欢南山的,还有那句著名的“悠然见南山”,还有白居易简略过的终南山。这样的古诗词意象已经深深植入到中国人的基因中,或许已经不再熟悉,但是当有人重新启动时,就像打开了人身上的诗词开关,美好不言而明。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张枣身上世俗、热爱红尘的一面,或许是湖南男子常见的一种性格,火辣辣地热爱着生活。


“有趣的生活应该是生活本身唯一的追求。”这是张枣说的,他也的确践行了这一点。


应该不止顾彬一个人认为张枣挥霍了自己的天赋,毕竟写作仍然需要克制、勤奋。但是张枣这样喜欢烟火气的生活,何尝不是一首好看的诗。


张枣在《枯坐》一文里写过德国生活,“住在德国,生活是枯燥的,尤其到了冬末,静雪覆路,室内映着虚白的光,人会萌生红泥小火炉,可饮一杯无?的怀想。但是就是没有对饮的人。当然,也会有几个洋人好同事来往,但大都是智商型的专家,单向度的深刻者,酒兴酣时,竟会开始析事辩理,层层地在一个隐密的象牙塔里攀沿,到了一个点,就可能争辩起来,很是理性,也颇有和而不同的礼貌和坚持。欧洲是有好的争辩文化的,词语不会凌空转向,变成伤人的暗器,也不会损耗私谊,可是,也不见得会增添多少哥们的意气。于是,告别的时候,全无夜饮的散淡和惬意,浑身倒满是徒劳的兴奋,满是失眠的前兆,你会觉得只是加了一个夜班,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消化不了的虚无感。”


“红泥小火炉,可饮一杯无”,是白居易的诗,代表的是中国式样的朋友关系。所以张枣还是回了国。有人说坏的生活习惯粉碎了他的生活。或许这也是一种命运。

白居易晚年的时候写过一首《感旧》,里面有几句是这样的:平生定交取人窄,屈指相知唯五人。四人先去我在后,一枝蒲柳衰残身。岂无晚岁新相识,相识面亲心不亲。人生莫羡苦长命,命长感旧多悲辛。


不知张枣若活到白居易那样的年纪是否慨叹“命长感旧多悲辛”?应该不会,他注定是要热热闹闹过活着,只是诗人敏感天性注定心灵遭受更多磨难。


只是偶尔会想一下,若外婆那本被翻烂的《白居易诗选》不存在,是否会有后来的张枣?有时候教育就是这样,不同的灵魂催发出不一样的种子。“挑灯教子哦新句,冷淡生涯乐有余”,无论多“冷淡”,想想还是温暖的。对张枣来说是外婆那本翻烂了的白居易,是杜甫,对于叶小鸾是暗夜中与养母“雪夜乏炉,以瓦甓贮火,诵毛诗二南”,陈端生十二年后再续《再生缘》时却曾提到当年母亲是第一读者,姐妹联床听夜雨,课诗篇,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对龚自珍则是母亲那一首首亲口传授的吴梅村的诗。或许有一天,对于我自己的孩子来说,是有一天为他读的《春秋来信》。


   

    

大美好

(写作者)

试读评分:8分


和很多诗人一样,张枣想建立一个诗歌的王国,自己静坐其中。然而,对于一个人来说,成为皇帝,就意味着与孤独常伴。事实上,他惧怕孤独。1978年,少年张枣走进麓山下的湖南师范学院(1984年更名为湖南师范大学)英语系,天才的光芒毫不畏惧地释放,可惜他一直在孤军奋战,如他自己所说——我基本上与这片土地绝缘。直到1982年他在四川与柏桦相遇,诗歌的蜜月从巴蜀之地起航,备受好评的《镜中》《何人斯》诞生。然而,遭遇孤独仿佛是诗人的使命,也是诗人书写的来源。生存困境对于诗人来说是财富,也是羁绊,1986年,张枣前往德国,开始面临这个永恒的悖论。不然,他不会写下“太阳曾经照亮我;在重庆,一颗露珠的心情早含着图像朵朵”,回忆学生时代的欢畅。母语和经验均不在场,遥远的欧洲带给他自由和理智之光,也带给他凝重的疏离感。


我一直觉得,张枣是一个孤独感很强的人,他对于精神上的相互吸引非常重视,而精神之光会时时变化,我相信他认可“一生不可独爱一人”这样的命题。他留下的诗稿不多,足见他的苛刻,这一点,他和马拉美那种宁为玉碎的决心如出一辙。《春秋来信》中的作品均是他自己认可的,可能还有更多的精品已经随他而去,但是,无论是他还是他的诗歌中的那种孤独感都随着《春秋来信》扑面而来。然而,我想说,这份孤独是轻盈和温柔的。我知道,张枣人缘很好,接触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他,我这样一个后辈,读过他的诗文,也在心里认可他。他的文字会轻轻刮起你心尖儿上软糯的跳动,在《木兰树》里,他写道:心爱的正午,木兰树低下额安详地梦着/她梦见幽魂般的我蹑立在她的面前……“我”与木兰树之间发生着奇妙的对话,全诗由缓到急再舒上一口气,读者的情绪也发生着淋漓的变化。我在想,张枣是不是在某个瞬间回忆起师大那条悠悠的木兰路,想起青春时自我审视、心灵舒展的过往。


对于诗歌,我常常认为它是一瞬间的情感递进,对此的解读应该出于和诗人对话的立场。当然,对语言本身的深挖有助于了解诗人的语言传统和语言能力。张枣的语言继承了割断了的中国古典诗学传统——情与景会,心与境谐,富有含蓄蕴藉的中和之美。而常年浸润在欧洲语言环境中,张枣也接受了西方诗学传统中智趣和个体性。他一直试图织造自己的语言世界,一个新的汉语世界。《春秋来信》就是一种实践,让我们看到语言本来的美,让我们被诗歌照亮。



   

    

菩提本无

(爱看书不爱写字的猎奇者

最近一年迷上了现代诗)

试读评分:6分


关注“新京报书评周刊”已经很久了,久到不知道与她是哪一天相遇的,久到一个小书架已经放不下因她推荐而买回的书了。以至于,现在每次打开书评君的文章之前,都要先对自己说,“忍着点,忍着点,很多书没看完,不能再买了”。毕竟,一个在广西西部小县城里打工的普通工人,经济上还是比较拮据的。

 

生活步步有艰难,生活也常常有惊喜。

 

从接到书评君的通知到看到写有“试读册”三个字的黄色便签,是五天时间。五天,也是我平常买书,北京寄到这个小县城的正常时间。

 

之前,我并不知道《春秋来信》是一本什么书,第一次见标题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书信集子。对作者张枣,我也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之前只读过一首《镜中》这首诗,这首诗留下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我没记下这首有名的诗的作者,也没了解到这首《镜中》背后还有一本《春秋来信》,和我这个人的一个观念有关。我认为,吃鸡蛋就吃鸡蛋,没有必要去了解生蛋的母鸡是有多么的漂亮。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得适当地控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之前读《镜中》,只是隐隐觉得作者在写情爱之中的一种后悔的心情,或者说是写“悔意”。再读时才知道,这首诗里还藏有很多彩蛋。比如,悔和梅字形相近字音相近;比如,“游泳到河的另一岸”的远离和“她骑马归来”的靠近之间的对比;比如,“羞涩。低下头,回答着皇帝”这样的诗歌语言的节奏变化;比如,“窗外”的隐喻和最后两句的关系,等等,等等。这也许也是张枣的诗,和现在流行的口语诗最大的不同,现在网上的很多诗,你读一次就可以丢去了。张枣的诗不同,他的诗耐读,需要细读细想,你读两次三次,以为读懂了,再读三五次,你又会有新的发现。

 

粗读了张枣《春秋来信》试读册里全部十首诗,我第一想到的就是:废名和废名的诗。觉得张枣的诗和废名的诗一样,需要细读细想,需要思考他们用的意象背后的逻辑。这和其他诗人不同,像顾城的诗,他的诗很多是意象的呈现,呈现给你后,你需要的是调动感觉去感受,感受意象所表达的情感。而张枣和废名的诗,很多意象是需要用脑力思考,思考这样一个“事”这样一个“物”,有什么意义,然后才是这个“意义”会给人什么感受。所以张枣和废名还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他们的诗里句子之间,意象跳动太大,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顾城属于“酒神”型英雄,那张枣就属“日神”型英雄,但张枣在诗里使用的“技能”和同样属于“日神”型英雄的张二棍又不同。同样是需要“思考”去读,张二棍的诗是作者对“事”“物”思考后,将思考的过程或思考结果呈现出来,让读者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一件熟悉的“事”“物”。张枣和废名的诗常常都是,作者自己想着一种“情”、一件“事”,但不说破,另外写个“事”“物”,也给你一点提示,然后让你自己去“猜”,去“悟”。就像张枣自己说的,“我们就该用文字把自己藏起来,最终活成一个传说……”。至于这“一个天才,但他没有珍惜自己的才华”的张枣,都如何将自己藏在诗里,都藏了些什么在他的诗里?得靠我们自己在《春秋来信》里面,细细地读细细的想。


       

Terry

(一个文学爱好者

试读评分:9分


我的书架上有本《张枣随笔选》,是张枣的学生/朋友在他去世后整理他的讲课教案和演讲的讲稿,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知道的张枣,非常大的可能是通过新京报的书评周刊,记得有两三年的时间里,每周六的书评周刊就是我整个周末的生活,我会通过书评,进而去查相关的作者作品,然后去书店或图书馆找书阅读。


回到张枣的诗,首先,作者用词直白有力,主题明确,结构紧凑。如“椅子坐进冬天......”,“他们深入彼此,震悚花的血脉”,能体会到作者的热烈的情感。其次,张枣的诗也有类似朦胧诗一样给读者带来的美感和共鸣,如:只有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镜中)。读过与张枣同时代的诗人如北岛、顾城的作品。感觉他们的共同点是家国情怀及表达个人在一个时代里的挣扎,也有着那个时代人共有的理想和无奈。张枣客居异国多年,读他的诗能感觉到对家乡和亲人的深深思念。最后,我还是从张枣的诗中读出了他的爱,是对生活世界充满希望的爱。

 

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读书是我的生活方式。感谢,新京报书评周刊一直的高水准,希望以后能够多参与类似的读书活动。

下期试读书目

《文学的阅读》

《文学的阅读》

作者:洪子诚

版本:北京出版社 2017年4月

 

 

“洪先生给人印象深刻的,是某些不为“代”所囿的品质。他较少地受制于他成长的那个时代的学风与文风,赋有那一代人中较为稀有的对作品细腻的审美感觉,这种感觉曾经是备受压抑的。与自己生活的时代的风尚保持距离,毋宁说是一种罕见的禀赋与能力,禀赋系于先天,能力也赖有后天的努力,甚至是自觉的清醒的努力。洪先生常会说到自己的“怯懦”、“犹豫”,我却相信他的性情中有较为坚硬的东西,不易磨损,能抵抗外力的销蚀。这种“坚硬”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中,尤其可贵。”

赵园老师在评价著名学者、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洪子诚老师的文章时,提到了洪老师个人的一些“坚硬”品质。这种“坚硬”的品质也渗透在洪老师这本《文学的阅读》的文字之中:那种缓缓又持久的精神之火,极度朴素又极度骄傲(爱伦堡写茨维塔耶娃的序言)的文字之光。洪老师在序言中讲到自己的个人阅读经验:

 

我们这些一辈子与书作伴,在书本中消耗大部生命的人,什么时候也能像纪德那样,说出“何时我们才能烧尽所有的书本”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在书本中读到海滩上的沙土是轻柔的,这对我是不够的;我愿我赤裸的双足印在上面……。任何未经感觉的认识对我都是无用的。”(《地粮》纪德著  盛澄华 译)……现在我想,纪德的意思是,读书自然十分重要,但要走出书本,走向田野和广阔的生活,或者说,书本最主要的是教会、启发我们观看世界的热情和方法,也就是“重要性在你的目光中”。

 

这本书中的文字,大多是洪老师读一些作家作品的感受,但是会延伸到读作品时,阅读者所处的环境,阅读动机、心情和方法等的讨论;也就是读者和阅读对象建立怎样的关系的问题。这也是洪老师取名《文学的阅读》这个书名的原因。书中分为了如下几个部分:

 

阅读和阅读史

我的巴金阅读史

读金克木:“30年代初的孔乙已造像”

读契诃夫:“怀疑”的智慧和文体

读《日瓦戈医生》:生活的多个面向

读《鼠疫》:“幸存者”的证言

新诗的阅读

一首诗可以从什么地方读起

读牛汉:树木的礼赞

商禽、张枣、许世旭的诗

纪弦、梁秉钧、牛汉的诗

种种可能:周梦蝶和辛波斯卡

与音乐相遇

 


如果你想抢先试读《文学的阅读》,请点击“阅读原文”进行报名。

我们将尽快为你寄出试读本。每一期试读报告,我们将挑选5位读者参与。

最后,请记得,书评君的小小条件是,读过试读本之后,你需要为书评君提供一份500-800字的试读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