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打仗回来,有人检举儿子和自己的小妾私通,一怒之下,把儿子囚禁起来,但是儿子通过高人运用说服术,直接让老子收回成命,并且和好如初,这个背后多方的权谋算计,让人叹为观止。
我们先看着这个故事,然后我们深度分析:
【出处】《资治通鉴》第157卷 梁纪13
【译文】勃海王高欢的嫡长子高澄与他的小妾郑氏私通。高欢袭击稽胡之后回来,一个婢女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他,还有两个婢女在一旁作证。高欢打了高澄一百大棍,并把他关押起来。他的母亲娄妃也被隔离开来,不允许她见高欢。
高澄就向司马子如求救。司马子如来到王府拜见高欢,假装不知道内情,请求见一见娄妃,高欢就把详细情况告诉了司马子如。司马子如说道:“我儿子消难也和我的小妾私通了,这件事只能掩盖起来。娄妃是王爷的结发妻子,当初经常把父母亲家里的财物拿出来给您。您在怀朔的时候被人用木杖责打,背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娄妃在旁边不分白天黑夜地侍侯您,后来为了躲避葛荣这个奸贼,你们一同出走到并州,生活贫困,王妃点燃马粪作饭,亲自制作靴子;这样的恩义怎么可以忘掉呀?你们夫妇二人相互适合,所生的女儿嫁给了最尊贵的皇帝,儿子高澄则继承了您的大业,况且王妃的弟弟娄领军功勋突出,怎么可以轻易动摇得了呢?一个女人就象小草一样,没有必要多么看重,何况婢女的话也没有必要去相信!”高欢听后,就叫司马子如重新查问这件事情。司马子如见到高澄,便责怪他道:“你身为男子汉,怎么可以因为害怕威严就自己诬蔑自己!”与此同时,他又教那两位婢女推翻自己的证词,胁迫告状的婢女上吊自杀,然后向高欢报告说:“那些话果然是无中生有。”高欢听了非常高兴,派人去叫娄妃和高澄。娄妃远远看见高欢,便走一步叩一个头,高澄也是一边跪拜一边向前,父亲与儿子,丈夫与妻子相互都流下了眼泪,从此又和好如初。高欢安排了酒宴,说道:“成全我们父子两人关系的,是司马子如呀!”于是便赠给司马子如一百三十斤黄金。
【权谋解析】这一段资质通鉴的文字很长,但是极度精彩,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利益计算,尤其是高欢,作为北齐帝国的奠基人,其权谋思维,更是深不可测:
一、司马子如是如何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
1、五大理由高欢不得不改变
司马子如给高欢罗列了五大理由,让释放高澄。首先是从面子尊严入手,弄成宫廷丑闻,这对权力尊严有极大的影响,做老大不仅仅要考虑家事,更要注重身份。其次把说服的重点转移到了高澄母亲身上,通过回忆之前的感情故事,从心理上,唤起当初的感情。再次说了,孩子的舅舅在统兵,在军界很有威望,这个后果会很严重,一旦动乱,灾祸极大。接着又说了两点。郑氏也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划不来一个普通的女人,来搞得不和,这里没有点名,旨在回避挑起不良情绪,最后说,婢女的话也不能信。
从面子,感情,危害,成本,真实五个角度,全面展开,直接让高欢动心。
2、重审案件过程中弄虚作假
通过司马子如的说服术,让高澄的私通案件,进入到了再审程序,这时候,司马子如在证据和口供方面,来推翻既有的认定。首先司马子如去监狱了暗示高澄翻案,拒不承认通奸的事实,又让做证的两个婢女重新作证,然后把指控的婢女逼死,死无对证,三方的运作,一个案件,就这么黑白颠倒的翻盘了。很多现实中的案件也都是这么运作的。
3、设计情感示弱表演来收尾
高澄和娄妃被放出来之后,立即做了行为上的示弱表演,“娄妃远远看见高欢,便走一步叩一个头,高澄也是一边跪拜一边向前”这个绝对是司马子如教导的结果,此时如果他们二人满脸的怨气,或是无所谓的态度,立即就会让高欢再次发火。而只有通过示弱,才能打动高欢的内心,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内人认错了, 也就不再追究了。
二、高欢释放儿子有自己的权谋算计
1、原谅高澄本质是因为他舅舅统兵。
高层家庭不仅仅是私人的父子关系了,更多的是背后的势力的较量。高欢想收拾高澄,就不能不计算自己的成本和收益。自己付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这么做会失去什么,算的很清楚。原谅儿子就会稳定,不原谅,接下来,就会很麻烦,不要认为是因为感情,这个对权谋家而言,在就不在乎了,只是个幌子儿子,计算之后,弊大于利,自然放弃追究。
2、高欢真的是被司马子如说服的么?
其实并不是如此,高欢作为大权谋家,面对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能不立即发怒,必须给这个小子一个惩罚,不然以后自己怎么管理自己的家。但是如果真的做出决定,公布天下,自己也会颜面丧失,所以这个案件必须后期翻盘,即使司马子如不来说服,高欢自己也会找其他借口,纠正这件事情。很多人处理事情,思维单一,而权谋家却是多线程思维,先处罚维护权威,后改变维护面子。
3、高欢知道事实真相,有意让翻案。
高欢不是不明白,他儿子真的私通了郑氏,但是不能不为了面子做些掩盖,一开始就掩盖,会放纵高澄所以,只能之后掩盖。当司马子如提出翻案调查时。正常的逻辑,会让其他人去重新调查,怎么也要三司会审什么的,但是只让司马子如他自己去调查,其实就是给他了操作的空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会让高澄的同情派其调查,还让他一个人。高欢都明白的。
三、高澄作对了什么,而告密婢女又做错了什么?
高澄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司马子如来运作此事,这是做的最对的,因为司马自如的出现,除了口才之外,其实也是高澄的同情派,也是属于其势力的一部分,高欢不能不顾及,这个背后的整体势力的斗争。所以,找到了翻案的关键人。
这个婢女的动作无可厚非,每个人想上位,告密都是最快的捷径。但是这个婢女对权谋的了解还是处于相当低的层次,因为告密本质是涉及权力安全,才有效。而涉及权力丑闻,即使现在赏赐,之后也会立即灭口,没有人愿意让一个知道丑闻的人存在。
经过上述权谋网的分析,我们能够看出来,高欢的这个权术手腕的妙处。先发怒,给高澄一个敲打。在找台阶改变事实。维护了面子,有展示了警告。司马子如也干得漂亮,直接灭口,逼死举报婢女。我想作伪证的另外两个的命运,接下来,也不容乐观,应该也是会被灭口的。举报的婢女,学艺不精,权谋程度太低,因此丢了性命,不能不为之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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