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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美的相遇,莫过于遇见更好的自己

南方周末  · 公众号  · 社会  · 2017-02-17 11:07

正文



所有的初心,都在这座榫卯结构的纯木质图书馆不期而遇。


河北省涞水县义安镇中学校长闫雨才渴望有一个“和教室不一样的读书场所”,在那里,孩子们能与自己或大或小的梦想相遇;7年,华夏银行的华夏之星公益项目团队带着自己“助力小企业成长”的初心,去探索一个“不一样”的公益项目,终于,他们创造了“初心图书馆”;一届又一届的小企业家学员,从叱咤风云的企业掌舵人变成一个普通建筑工人,同吃、同睡、同学、同工,在劳力修心的过程中与自己的初心再次相遇;除了华夏银行和企业家学员,图书馆设计师、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也在初心图书馆与“不一样的自己相遇”。


正如稻盛和夫所说:“人生不是一场物质的盛宴,而是一次灵魂的修炼,使它在谢幕之时比开幕之初更为高尚。”这也许正是华夏之星这个项目的终极意义所在。



秋末,北方的树叶落尽,暖气还未到来,蚀骨的冷雨和亮丽的晴好交替。


河北省涞水县义安镇中学八年级学生闫冰儿与同学站成一队,把两万册新书送进这座“美得超乎想象”的“初心图书馆”。


闫冰儿在书堆间惊喜地发现了一本《你的孤独虽败犹荣》,这本书最近在同学间争相传阅,还没传到她手中。现在,闫冰儿不用再苦等了。


过去的几年里,“传阅”是义安中学学生们分享阅读资源的唯一方式。


校长闫雨才说:“三年前,为了建新校舍,学校仅有的图书室也取消,老师和同学没有一个像样读书的地方。”也是三年前,学校的图书室从化学实验室中辟出一角,浓重的化学药剂味盖过了墨香。更难解决的问题是,“虽然图书室看上去也有几千册书,但知识库基本还停留在80年代,有些还是我们小时候读过的,完全无法与现在学生的知识需求同步。”闫雨才低下头,“一座图书馆,我们想都不敢想。” 

  

魔术一般,在27名“企业家建筑工人”经历七日七夜的辛苦劳作之后,这座纯木榫卯结构的建筑拔地而起。黄金柳倒挂在大片玻璃窗口,桦树随风摇曳发出的沙沙声伴随书页翻动的声音。


 “初心图书馆”内的书架上,摆满了孩子们爱看的书籍


建筑师将中西方传统建筑的中庭引入其中,并以枯山水接应“四水归堂”,这是江南民居的传统建筑构造:四合房围成的小院子称作天井,仅作采光和排水用。屋顶的雨水从四面流入天井。


    2016年10月28日图书馆落成那天,天下起了雨,仿佛要让人们共同见证“四水归堂”这道风景。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华夏银行员工募捐的两万册图书经华夏之星第六期企业家学员许燕捐赠的图书系统录入后,典藏入馆。


“图书馆里藏着我对世界全部的想象。”站在刚刚落成的图书馆前,闫冰儿这样说。


 “初心图书馆”内部建筑格局


每遇秋凉,是华夏之星中小企业菁英训练营启动的季节。2016年是华夏之星的第七个年头,也是第三所“初心图书馆”修建之时。


27名企业家学员放下手头的生意,被安排住进义安中学学生宿舍。亲身参与图书馆建设的七天,他们得到了一次安静地回望和审视自己的机会。


集体宿舍,上下铺,木板床,手机关机,寒雨中晨练,不能洗澡,日夜赶工的重体力活,吃学生食堂,旱厕飘着掩鼻臭味……这些很多人年复一年的日常,是企业家学员早已远离的生活。他们中的每一位都至少坐拥一家年营业额3000万元以上的企业,有些甚至已经上市。七天里,他们合力扛起40吨的木材,一钉一铆将这座图书馆建起来。


“每一项都是铁律,对我而言,也可以视作一次难得的修行。”六期学员王东这样说。


从2014年始,已经连续参与三座“初心图书馆”建造的学员冯怡明说出了难以辩驳的理由:“做这件事让我感到幸福。”


幸福,也成为每一座初心图书馆工地上的基调。无论是企业家,还是银行员工、学校老师……都喜笑颜开,乐此不疲地喊着口号,流着汗水。


 “华夏之星”学员搭建图书馆


90后徐宇嘉去年刚从加拿大读完大学回国。他不愿背负“富二代”之名,希望回国能证明自己。事实上,父亲是他初创企业的供应商,他要发展父亲的传统服装业,将他生产的户外服装变成能发热的智能可穿戴产品。


他的父亲是第五期学员,徐宇嘉加入训练营正是父亲的推荐。他初中毕业去加拿大,从小没吃过苦。“父亲一开始想让我当兵,他是退伍军人。”父亲常跟他说训练营很苦,初到训练营,徐宇嘉有点紧张,担心自己受不了苦。第一日风雨中扛木料的“下马威”之后,他发现自己挺过来了。


    七天期间,徐宇嘉发了一次朋友圈,他加拿大的同学们表示难以理解和震惊。徐宇嘉没有解释,他说:“捐钱献爱心,钱是件抽象的东西,就是一个数字。我亲身来修建一座图书馆,是不管捐多少钱都体会不到的震撼感受。”


所有的感动和感悟都源自这座乡镇中学的图书馆,27个企业家学员168个小时内一钉一卯、亲手搭建的爱心作品。


 “华夏之星”学员为“初心图书馆”上梁


央视二套《第一时间》天气预报节目主持人刘超在采访中结识了第五期学员。第六期,他反复填报申请,却无人问津。那天,他录完节目,来不及卸妆,直奔面试现场,试图霸王面。他明白自己并不够格,因为他不是企业家。“我就死乞白赖地想参与”,最后他获得一个宝贵的志愿者名额,除了与学员同吃同睡同劳动,还要担负起教大家诗朗诵之职。


“我就是想体验下,把自己抛到一个陌生环境里去干一周,证明自己的另一种价值。”刘超享受成为一名纯粹建筑工人的七天,“脱去央视外衣,干点自己觉得充实的事。”他没有告诉同事和朋友,悄悄请了一个年假,到了涞水县义安镇中学,他要求证的是:有没有另一个我,更本真的我,让别人认同?


这种在简单劳作中获得的快乐,正如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所言:“给予要比索取和接受快乐,并不是因为它是某种东西的丧失,而是我的活力在给予的行动中表现出来。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他才算富有,而是他给予人很多,他才算富有。”


 上梁大吉:“华夏之星”学员在图书馆框架前比赞


怀着“做负责任的中小企业金融服务商”之志,华夏银行2010年发起了“华夏之星”公益项目,经历了从优秀小企业先锋大汇到小企业公益大讲堂,从创业戈壁行到小企业菁英训练营。


“我们想做点不一样的,不同于传统培训和一般意义的文化苦旅,也并非简单地做慈善捐财捐物。我们希望设计一种公益行为,在对社会实实在在产生价值和贡献的同时,企业家们也能从付出和磨砺中收获体悟,完成自我境界的升华。”华夏银行办公室主任张国伟谈及发起“华夏之星”的初衷时表示。


 “从我们的经验来看,一味朝着贫困的维度去选择学校其实未必正确,太穷的学校最需要的可能是钱。以校长为核心的教育团队的理念是我们选择学校最重要的指标。一个好的校长能将阅读和教育相结合,正确引导老师们去重视学生阅读习惯的建立,将图书馆物尽其用。华夏之星建造图书馆的资源仍是稀缺的,我们希望找到真心需要图书馆的学校。”华夏之星项目负责人陈亮这样说。


 志愿者使用录入系统对华夏银行员工捐赠的书籍进行分类


2014年初心图书馆刚开始考察选址,华夏之星在选择学校和企业家学员之初,就坚持要做一个助力小企业成长的公益项目。之后,这个项目的价值观被清晰提炼为:克己、匠心、利他。为找到志同道合的企业家学员,华夏之星的团队没有少费心思。


起初,相信七天建成一座图书馆的企业家并不多,参与面试的企业家大多是各地分行推荐而来,他们对这个活动将信将疑。而三年后的招募,训练营已不得不从数百人中挑选30人。学员的面试问题也是不走寻常路,最常被问及的话题是“你会不会和员工一起学习?”、“你去不去澳门?”、“你喜不喜欢应酬?”


作为曾经的贫困生,六期学员李晓璞曾经一度面临求学艰难的困境,“很幸运地遇到好心捐助者,给了我继续读书的机会。”那一刻,她为自己定下每年参加公益活动的目标,“我太理解一个孩子对读书的渴望。”


2014年,华夏之星项目之所以决定给孩子建图书馆,是因为这种形式“既能提升孩子的阅读素养,点亮他们的灵魂,又能使亲身参与项目的企业家有所触动,对知行合一的利他行为有全新的体验。”


 “华夏之星”学员建造图书馆屋顶


相比李晓璞,六期学员董文杰对“利他”有自己的理解——凡事要站在他人角度考虑,包括办企业。董文杰从工厂里腾挪出多余的空间,把房子装修好,装上空调和浴室,给员工做宿舍。“原来我不是这样的,总是企业利润第一位,员工都是靠边站,你家庭有事那是你家的事,我只要能赚钱就可以。”


董文杰收留了一百多名残疾人,她把他们培训成有专业技能的工人,并在自己的工厂里让他们自食其力。


训练营的第四期学员赵明,在完成初心图书馆的搭建后,写下了他的七天感言:


如果在若干年后,让我回忆生命中最难忘的几个瞬间,2014年在湖南度过的那个清晨一定会成为选择之一。那一天,我们参加维新学校孩子们的升旗仪式,站在孩子们身后,看到五星红旗迎着朝霞冉冉升起,内心有一种久违的激动。升旗仪式结束,就在我们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学生们齐刷刷地向后转,面对我们,一声“敬礼”,所有的孩子都举起手来,那一刻,我的眼泪奔涌而出,无法克制。


在图书馆封顶那天,赵明悄悄塞了几张名片进去,“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名字,只希望这些名片能替我听到孩子的欢声笑语和读书声。”


 深夜,学员们依然坚守在建造图书馆的岗位上


四期学员老冯,1971年出生,2014年加入训练营时,身处钢铁行业的他对建图书馆这件事不以为然,“我就是抱着玩的态度来的,反正行业不景气,空闲时间多,本来对所谓的公益活动是不感兴趣的。”玩世不恭的口吻之下,也藏着对未来的迷惘:“私底下觉得我们这一代人从事的行业已经过气了,未来都是玩新科技的年轻人的。我每年按部就班挣点钱,准备养老。”


在连续3年参加菁英训练营的活动中,总爱帮助别人的老冯渐渐成为华夏之星大家庭里最受欢迎的人之一,大家送给他一个外号——“爱管闲事的二马哥”。“二马哥”在华夏之星,不仅遇见了一批年龄相仿仍在不断拼搏的企业家知交,也在和80后、90后新生代创业者一起盖图书馆的过程中,发现原来高深莫测的新科技也没这么难。而且由于年纪大些,阅历在,年轻人在很多事情上也愿意听听他的意见。“二马哥”在华夏之星学员中广受尊重。朋友圈里,他所参加的公益活动也为他赢得了儿子和生意伙伴的点赞。“我儿子在美国留学,平时都不怎么搭理我,没想到我做这件事他还手工点赞,我觉得特别高兴。家族里和生意伙伴中,我的威望也提升了。第五期、第六期我主动报了名,以老学长的身份开始帮扶新学员更快地上手,我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更自信了!”


 学员们在建造“初心图书馆”的过程中互相帮助


在初心图书馆的设计师,中国美院建筑艺术系老师钱晨看来, 建造是人类最原始的行为。以最基本的劳作方式,回归初心是现代人一种美好的向往。在中国乡间,建造是人们可以亲力亲为的一种工作,普通人的心智劳力灌注其中,由此也生发了一系列仪式,仪式带给人们精神上的力量。


他用《圣经》中巴别塔的故事来阐述建筑的力量,这是宗教故事里人们用以修建通向天堂的高塔。这也让人联想到博尔赫斯在《巴别图书馆》中探索心灵、人生和宇宙,从而建立自己的精神王国。在训练营的劳作中,企业家与学生一起,共同穿插着绘画、朗诵、读诗等活动。期间,有人吟诵起博尔赫斯的《天赋之诗》:“在我的黑暗中,用犹豫的手杖/我缓慢地探寻空洞的昏暗/我,总是认为那天堂/应该是一座图书馆的形状。”


 孩子们在建成的“初心图书馆”中满足地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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