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不动就说资本作恶

菁城子 · 公众号 · · 2020-12-15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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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发了一篇文章谈社区团购不要敌视社区团购，讲资本入局对行业生态的改善。除了降低菜价，它使渠道顺畅，品类增加，服务水平提高。这些我的亲身观察，也是所有观察者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社区团购能否持续，当然值得讨论——很多人的坏习惯在于，不好好讨论问题，一上来就扣大帽子。最近不知从哪刮起一股妖风，那么多人张口闭口，就是资本之恶。比如下面这一条

外卖送餐费变贵，大骂美团垄断；滴滴涨价，指责滴滴一家独大。然后假装深刻地反思：早些年资本大肆补贴，就是想垄断市场，再提价收割，牟取暴利，我们当年还是太年轻呀。

真是好日子过多，惯出了臭毛病。没有资本入局外卖市场，以前你周末吃饭怎么办，都忘记了吗？选择只有两样：不是在家做，就是外出吃。现在掏出手机点几下，附近几十家餐馆任你挑选，三十分钟后送上门。资本明明极大改善了生活，现在却成“作恶”，是何道理。

当然，我知道他们的意思：送外卖是一门好生意，价格不能太贵。当年拼命花钱补贴，如今霸占市场，拼命收割，这算不算作恶？

首先，必须指出：送餐费属于企业经营范畴，它取决于消费者付费意愿、劳动力供需和企业经营策略。嫌贵就别点外卖，在家做饭或者到店吃，没有人拦着。退而言之，哪怕到店吃饭的食客，也在坐享外卖兴旺的好处——外卖让餐饮行业兴旺，在外吃饭会有更多选择。

商家补贴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前互联网时代，商家招徕客人要做广告，把钱砸在各路媒体。现在除了做广告，花钱培养用户习惯，效果更好。行业管这个叫“用户教育”——说到底还是营销，和以往“开业酬宾打五折”相似。

市场竞争，商家自然希望干掉对手，成为最后的赢家。哪有那么容易。补贴需要金山银海似的巨资，效果却不见得好。送餐服务没什么差异性，关键就在价格，很多用户围着几个商家薅羊毛，几乎没有忠诚度。这就注定了，赢家赢得艰难，难以维持高额利润。

中国互联网格局山头林立，资金量充沛，一有间隙机会，从资本到产品再到市场，只需几个月时间。只要有竞争，就没有垄断。所谓“市场垄断”，不过是消费者用投票选出优胜者。他们笑到最后，说明了他们做得最好，应当得到赞赏，而不是谩骂。

以今天外卖市场的王者“美团外卖”为例，就非常好理解。2013年美团外卖上线，迄今已投入数百亿资金，从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胜出，成为外卖市场的王者。说是王者，也只有60%的市场份额，它始终无法消灭“饿了么”，更不要说一堆小外卖公司。多年“补贴大战”打下来，外卖市场的格局是631（美团占六成，饿了么占三成，其他公司共享一成）。

2019年，历经多年亏损的美团外卖在投资人压力下，收缩补贴，寻求盈利。坐拥市场头名的美团有多“暴利”？每天派单数以千万，日进斗金，平摊到每一单毛利，不到1元钱，净利润2毛钱。赚的是辛苦钱还差不多。

美团外卖的市场地位举足轻重，为何不大幅提高佣金？不说消费者和商家抵制，只需看阿里、京东、顺丰、滴滴等巨头蠢蠢欲动，就知道事情并不容易。一旦美团外卖苦心经营的阵地崩塌，它的多年投入就打了水漂。

外卖补贴大战，谁是最大受益者？消费者以低价叫外卖，相当于拿投资人红包；数以百万送餐员拥有工作，养家糊口。现在送餐员收入回落，不过还是超过所在城市的平均工资。受益者还有餐饮企业，他们卖得更多，抗风险能力更强——餐饮企业和外卖平台是合作关系，而非很多人所称的“压榨”。

我很想问一下那些小马克思们，他们口口声声的“资本之恶”，体现在哪里？

说完外卖平台，再简要说一说网约车。上周末北京雪天，出门不好打车，需要加调度费（变相涨价）才能叫到车，我在微博上又看到有人装模作样反思：资本作恶。六七年前没有网约车，下雪天怎么叫车忘了吗？实在想体会，不需要穿越，跑到火车站外招手拦车就能感受。

网约车最大的价值，是破除管制，增加市场供给；其次是以技术手，提供优质服务。网约车本可以用鲜明的价格浮动，调节供需，使叫车更有效率。无奈一些书呆子大骂涨价，痛斥垄断，于是名义价格被冻结——这就出现排队现象。幸好平台聪明，发明出“给司机调度费”“给司机红包”等形式，让价格曲折地发挥作用。

和外卖平台一样，网约车很难维系“市场垄断”。滴滴历经七年苦战，占据九成市场，依然不敢松懈。它的较大对手有“曹操”和“美团”，小一点的有地方平台（比如北京首汽、上海享道），还有广大看不见的“黑车”。至于顺风车，滴滴甚至没有多少市场优势。

滴滴不敢轻言盈利，它的市场地位还不够稳固；未来滴滴肯定要盈利，却很难维持“暴利”。人们对交通费用很敏感，滴滴需要维持价格优势，以遏制潜在对手。这样的公司将来上市，毛利率一定很低，谈什么暴利？

很多人享受资本福利，却张口闭口“资本之恶”，这是典型的言行不一。他们完全可以不叫外卖，出门只坐出租——那是“没有资本入侵”的美好时代。但是，他们偏偏要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一幅义正辞严的样子。在这一点上，批判者和他们的祖师爷何其相似。

年轻人聚集的B站，这两年风气大变。早些年马云的视频弹幕是“马云爸爸”“给我打钱”，俗固然俗，总算没有恶意；最近一两年，则是齐腾腾的喊杀声，“打倒资本家”“资本剥削”“带血的资本”，让人惊心动魄。他们有没想过这些口号的含义？如果真的打倒资本，批臭马云，那将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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