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度十大著作权事例 | 杨丽华律师点评“《民国报纸总目》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案二审宣判”

知产力 · 公众号 · · 2025-01-22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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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近日，“2024年度十大著作权事例评选发布会”在北京大学成功举办，本次会议由北京大学国际知识产权研究中心、北京市律师协会著作权法律专业委员会主办，知产力提供媒体支持，知产宝提供数据支持，会上发布了 “2024年度十大著作权事例” 。为了方便社会各界了解、参考，知产力近期将陆续发布专家对十大著作权事例的点评。本期分享 北京律协著作权法律专委会秘书长、北京市维诗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杨丽华 对“2024年度十大著作权事例”之五—— “《民国报纸总目》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案二审宣判” 的点评。

点评人杨丽华

北京律协著作权法律专委会秘书长

北京市维诗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一、案件背景与法律意义

历史文献的汇编整理是保护、传承和发展文化的重要途径，也是著作权法面临的一个复杂领域。2021年的徐某诉中华书局著作权侵权案，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作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判决，不仅明确了历史文献类汇编作品的著作权保护标准，还首次在此类案件中适用了惩罚性赔偿。本案涉及多个法律问题，包括汇编作品的独创性认定、侵权行为的判断标准、惩罚性赔偿的适用条件等，对知识产权保护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

本案源于徐某认为中华书局出版的《民国报纸总目》侵犯其汇编作品著作权而提起诉讼。

一审认为，徐某未提供证据证明其对民国时期的报纸进行选择和独创性的编排，因民国时期报纸文字著录的个性化选择空间有限而导致表达有限，徐某提供的文字数据亦不具有独创性，故徐某提供的图版及文字数据不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汇编作品。驳回了徐某的全部诉讼请。

二审法院改判中华书局赔偿徐某经济损失140万元，并支持了惩罚性赔偿。

二审认为，徐某对报纸图版及其对应著录文字进行汇编，在选择方面体现个性化表达，具有较高的独创性，构成著作权法规定的汇编作品，徐某依法享有著作权。涉案图书中使用徐某选择的报纸图版及著录文字，实际上利用了涉案书稿作为汇编作品的独创性表达部分，且占到较高的比例，两者在选择上构成实质性相似。关于本案是否应适用惩罚性赔偿，应综合考虑中华书局的被诉行为是否满足故意侵权、情节严重两个要件，二审法院认为本案被诉行为符合适用惩罚性赔偿的法定构成要件。

二、汇编作品的独创性与著作权保护

本案核心争议在于历史文献汇编作品是否构成著作权法保护的对象。二审法院明确指出，虽然历史文献本身属于公有领域，但对其进行的汇编工作如能体现汇编人的个性化选择，并达到一定的创造性高度，则属于著作权法规定的汇编作品。这一认定标准具有重要意义：第一，它为历史文献汇编作品获得著作权保护设定了门槛，即"个性化选择"和"一定创造性高度"。这符合《著作权法》第十五条关于汇编作品的规定，即"对其内容的选择或者编排体现独创性的作品"。第二，强调应对选择或编排的独创性进行分别判断，不能仅因素材属公有领域就否定其独创性。这一点尤其重要，因为它明确了汇编作品的独创性不在于素材本身，而在于汇编者的智力创造。第三，明确保护仅限于选择或编排方面的独创性，不延及汇编方法本身。这种全面、辩证的判断方法既保护了汇编者的智力劳动成果，又为合理使用留下空间，体现了著作权法保护与公共利益的平衡。

三、汇编作品著作权侵权的认定标准

在侵权认定方面，法院提出了判断标准：历史文献类汇编作品在选择方面具有独创性的，当他人未经许可使用作品素材，实际利用了汇编作品的独创性表达部分，当利用到达一定比例导致两者在选择上构成实质性相似时，即落入权利人专有权利的控制范围。这一标准具有重要的法律意义：第一，明确了侵权判断的关键在于是否使用了独创性选择，以及使用比例是否导致两者在选择上构成实质性相似。第二，通过设定"一定比例"和"实质性相似"的标准，为历史文献的合理使用留下了空间，避免了过度保护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一认定标准既为司法实践提供了可操作的指引，又明确了权利边界。

四、惩罚性赔偿的适用条件与标准

本案最引人注目的是首次在历史文献类智力成果保护中适用了惩罚性赔偿。法院明确了适用惩罚性赔偿应综合考虑"故意"和"情节严重"两个要件：在主观方面，当事人经磋商未达成合意却擅自使用作品可认定为故意明显；在客观方面，综合考虑未经许可使用作品比例高、获利巨大、影响广泛等因素可认定情节严重。法院支持1倍惩罚性赔偿，体现了惩罚和威慑功能，有利于遏制恶意侵权行为，维护权利人合法权益。

五、案件的社会影响与指导意义

本案判决具有重要的社会影响和指导意义。本案为历史文献类汇编作品的著作权保护提供了清晰的法律指引，对于促进学术研究、规范出版行为、保护智力成果具有深远影响。它将激励更多学者投身于历史文献的整理和研究工作，推动我国文化传承和创新事业的发展。同时，本案也为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借鉴。

附：2024年度十大著作权事例之五

《民国报纸总目》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案二审宣判

案号： （2022）京73民终4681号

入选理由： 本案认定被告在与原告经过磋商但未达成合意的情况下擅自使用原告作品的情形构成故意侵权，并结合侵权人使用作品比例高、获利巨大、影响广泛等因素，认定侵权情节严重，对汇编人要求侵权人承担惩罚性赔偿责任的诉讼请求予以了支持。此案是历史文献类汇编作品遭受侵权并适用惩罚性赔偿的典型案例，明确了著作权法下历史文献类智力成果的独创性认定标准，强调对历史文献进行具有个性化表达和较高独创性的汇编，可构成受著作权法保护的汇编作品，为类似智力成果的权利界定提供了清晰的法律指引，对于相关领域案件裁判具有显著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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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来源 | 知产力编辑 | 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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