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石光楠，旅居南美
昨日今朝
1997年，王家卫的《春光乍泄》上映了。
这部影片给中国电影带来了无尚荣光，更让王家卫导演摘得了第50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导演奖。
2017年的10月21日，王家卫导演获得了由法国卢米埃电影节颁发的终身成就奖，成为了亚洲第一位获得此奖的导演。
法国电影节奖与美国电影节奖相比，更看重电影的艺术价值所在，他们给王家卫导演的颁奖词是，“Dark glasses are undeniably classy”，“墨镜是不可否认的经典”，一语双关、妙不可言。
20年已去，张国荣已不在人世，王家卫导演也变老了。只有黎耀辉、何宝荣依然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人物角色。
爱与被爱，喜悦与痛苦，漂泊与安定，在一起还是分开，弱小的我们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着这些支离破碎。
苍劲洪阔的伊瓜苏大瀑布，阿根廷的天高云淡，Bar Sur里的一曲曲探戈，博卡区出租房小屋里的红毯子、单人铁床、旧沙发、滋啦啦的不知所云的电视机，以及何宝荣与黎耀辉那些忽明忽暗的缠绵悱恻。
《春光乍泄》用昏黄黑白的画面、凄美的配乐和精炼的台词，将“无奈的爱与异域的孤独”渲染到了心灵的边界。
年少时不懂，不理解这片子在讲什么，云里雾里、迷迷糊糊，似乎在诉说着某种情感，可又压抑着不放开，越看心理越不痛快，也就没有看完。
如今年岁稍长一些，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多了，再拿出这片子来看，竟一下明白了。
“人寂寞时，都是一样的。”
那些由心而生的细腻抽象的感情，是无法言说清楚的，“意识流”只能依凭个人意识去感悟。
伊瓜苏
“Las piedars jamás que van a saber de amores，cucu rru cucu，Paloma，cucu rru cucu，No llores”（顽石不懂爱，鸽子啊，别哭泣）
在Caetano Veloso如泣如诉的歌声中，摄影机以上帝视角，俯瞰伊瓜苏大瀑布汹汹倾泻而下，水汽缭绕，几只大鸟在白茫茫的水汽中斡旋。
天色像是黎明破晓时分，暗涌，流动的大水也是黄褐色的，让人感到壮阔的悲凉。
有幸去看了伊瓜苏大瀑布。
伊瓜苏大瀑布位于阿根廷、巴西、巴拉圭三国交界处，在巴西和阿根廷都可以一睹伊瓜苏的芳容，只不过视角不同，在阿根廷偏俯视一些可以看到水坠落的源头，在巴西偏仰视一些可以看到瀑布落入河水的瞬间。
影片结尾处，黎耀辉站在木桥上被瀑布水打湿的画面，应该是在巴西那面拍摄的。
伊瓜苏非常值得一看，震撼磅礴，这点和看电影航拍镜头时的感受是一样的，但和电影画面给人的感觉不同的地方是，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悲伤。
南美的天空蓝的耀眼，那天天气晴朗，灿阳高照，在太阳的光辉下，瀑布的大水泛着金光，明亮地咆哮着一泻千里，水汽如影片中所呈现的那样充沛，但在阳光的折射下，多了一种美好，一条悬在瀑布前方的彩虹。
少了些伤悲，多了些瑰丽。而更多的则是敬畏，人在自然面前，真是太渺小了，渺小到无能为力。
就像黎耀辉对何宝荣的感情，深陷其中却又无法掌控。
如此摄人心魄的景观，不禁让人感叹黎耀辉的那句话台词：
“总觉得，站在瀑布下的应该是两个人。”
世界尽头的灯塔
张震扮演的小张，是我在这部影片中最喜欢的角色，在他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坚毅平静的力量，表面上看，他和何宝荣、黎耀辉一样都是任性的出逃者，可他更有力量，他一路打工四处游荡，其实是在寻求一种归属，身体和心。
人们总以为结尾、尽头、曲终人散处，会有想要的答案。影片中，小张最后去了“世界尽头的灯塔”。
像小张说的一样，想去看世界尽头的灯塔，要先到阿根廷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
我去的时候，正赶上连日降雪，天阴阴的，再加上心里已有“这是世界尽头的城市”的想法，看到的乌斯怀亚一片肃穆寂静。
雪后的海湾，又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好像你站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小镇，这里有你的宝藏。
在乌斯怀亚有一个重要的指示牌，上面写着“Ushuaia，fin del mundo”乌斯怀亚，世界的尽头。
那些想要探索南极大陆的人们，在这里登船出发，所以有一个“最后的船票”的说法，即船快满员时，最后的几张船票会以低价卖出，总有几个蹲守的背包客会成为幸运儿。
世界尽头的灯塔，早已成为了乌斯怀亚的标志性旅游景点，很多餐厅里都会有灯塔的模型、摆设，有的更是把它画在了墙上。
天气虽然不好，但乘船去看灯塔的途中依然很激动，船舱外刮着大风，可当灯塔所在的小岛在远处稍微探出头时，大家就已抑制不住向往之情，走出船舱。
灯塔在远处雪山和厚重云层的衬托下，看起来那么小。
船渐渐开近，各个国家的人聚集在船头等待拍照，除了风有点萧瑟以外，“世界尽头的灯塔”的孤独感并不强烈。
当然，没有张震那么幸运，游客们是不可以登岛的。一群人瞭望灯塔和一个人在灯塔下听录音的感受，注定有着天壤之别。
即便是开近了，灯塔看起来也并不高大伟岸，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扑面而来的威慑力。
它只是一座小小的灯塔而已，其他的意义都是人们赋予它的。
真正的答案早已在你心里，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真正的爱情一定包含着痛苦。
黎耀辉爱得辛苦爱得无奈，何宝荣爱得不自知不珍惜。
还是小张简单干脆，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离开。
结尾处，何宝荣在出租屋抱着毯子悔恨痛哭的样子，若是被黎耀辉看见，定会再次将他拥入怀中，还好，黎耀辉早已上岸了，再也没有什么“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与君同船渡，达岸各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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