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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情缘|一头火红头发的女子

译言  · 公众号  · 国际  · 2016-11-22 10:30

正文


《曼哈顿情缘》一共十二篇,一年之中每月一篇,记录了以曼哈顿为背景的十二个小故事。这篇《华尔街求爱记》有着短篇小说的短小精湛,用精致的笔法,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的浪漫开头。


纽约就是这样充满惊喜,每一个走在街上的人看在眼里的一定各不相同。这一点在马修斯的笔下也得到了印证,何况那是十九世纪末的纽约,是四轮马车还在麦迪逊大道上飞驰的年代。少女欣赏街道和花园里的春色,小伙子留意的却是姑娘美丽的容颜。上流社会的女主人只在乎晚宴的成功,穷苦大众则看到被房东赶出来的一家子在街边点亮了一支蜡烛。身无分文的青年在街头长凳上捱过漫漫长夜,找不到工作的老头在酒馆里默默地吐着烟圈。每翻过一则新的篇章,你又会从另一个人眼中看到一个新的纽约。



华尔街求爱记

(中)



菲尔森·谢比尔起先在离他出生地不远的一个小镇里当电报员,有一次他超越职责范围帮了一个碰巧在那里耽搁了两星期的纽约人。出于礼节性的回报,这位纽约人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在华尔街一位朋友的办公室里当私人话务员。年轻人在家乡没有丝毫牵绊,急不可待地接受了这份工作;尽管如此。在纽约的头三个月里,他不止一次感到极度想家。实际上,直到他认识了埃德娜·莱斯勒之后,他才安于大都市的生活,这里虽然人口众多,他身在其中却很孤独。尽管他同别人建立友谊的进展很慢,但他还是认识了几个人。 


正是这样一位泛泛之交,有一天把他引到了证券交易所附近一幢旧办公楼的楼顶上。这里住着一位门房,门房得到准许把分给他住的屋子拿出一间来做大家的午餐室。门房的妻子做的饭很香,菲尔森·谢比尔经常去那儿吃饭。一个星期六,碰巧吃饭的人比往常多,身材瘦削、脸色红润的爱尔兰姑娘一时忙不过来。在菲尔森·谢比尔点好菜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一位身着整洁的棕色裙子的年轻女士才来为他服务。他善于观察,看到这姑娘的两颊各有一团红晕,像是火焰在燃烧,还注意到她双唇紧闭,看样子她似乎不甘心当服务员,同时又好像是出于自愿。他不喜欢盯着人看,但她在屋子里的时候,他却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并不是特别漂亮,因为她身材太单薄,头发又是红铜色的,人们常说红头发很难看。但她身上还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也许是她的不卑不亢,也许是她的沉着自信,也许是潜藏在她眼睛里和嘴角边的幽默神情。 


那天中午,他尽可能拖长吃饭时间,终于有所收获。第一次带他来吃饭的那个人走了进来,坐在了他身旁。这时,穿棕裙子的年轻女士过来为他点菜,刚进来的那人和她亲切地握了握手,称她为“埃德娜小姐”。 


“她以前和我妹妹一起上学,”刚来之人向年轻的西南人介绍,“现在正在上师范学院,我以前从未在餐室里见过她。不过她现在放假,估计她觉得应该帮妈妈的忙。做饭的是她妈妈,你知道——烹饪技术一流——真正的家常味道。” 


菲尔森·谢比尔依然拖着不走,埃德娜·莱斯勒端来黄油面包后,又返回厨房,他的朋友还在滔滔不绝。 


“瞧她这一头火红的头发,”他接着评说,“如果再有几个像她这样的,人家还以为这是一支火炬游行队呢,是不是?但这跟她的气质挺搭,是吧?事实上,她是唯一我见了不会讨厌的红发姑娘。” 


似乎他很期待菲尔森对此作出反应,为此年轻的西南人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承认她的头发是红色的。 


“就是,红得多正啊。”那人又说,“估计她的理发师得戴防火手套吧,嗯?但她是个好姑娘,埃德娜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姑娘。我妹妹过去一直很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她,尽管她不完全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把你介绍给她,你愿意吗?” 



《艾琳·卡亨·安德维普小姐画像》,雷诺阿,1880年


这时,缆车突然停了下来,让过桥去布鲁克林的人下车,但是菲尔森·谢比尔完全没有意识到停车了。他沉浸在那个冬日的回忆之中,当时他害羞又尴尬地站起身,听见埃德娜·莱斯勒说很高兴认识他。他还记得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六,他又回到屋顶下面那间又矮又小的餐室,希望能再见到她,而当他们在楼梯上相遇时,她对待他的态度十分坦然,毫不娇柔造作。 


他记得华盛顿诞辰日那天,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去中央公园共进午餐。那天是假期的第一天,正好俩人都有空,他也记得,他们在那儿度过了非常愉快的时光。正是华盛顿诞辰日那天,他发现在一些人眼里,红头发不是一种缺陷,而是一种美。他们乘坐的去市中心的公交车很挤,他俩被挤散了,而他听见一个穿着讲究的男子对同伴说:“瞧那位姑娘,你见过那样美的秀发吗?就像擦亮的铜丝——要是太阳照在上面,简直就是金丝。” 


在那之前,菲尔森·谢尔比鉴于她的好人品,一直甘愿忽略她那一头咄咄逼人的红发,但在那之后,他迅速接受了公交车上那位体面男士的观点,把她的红发看作是荣耀之冠。她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吸引着他,但是他现在知道,除他之外,别的男士也会被她吸引。他不知道她是否像了解他一样,了解别的什么男人。他俩似乎从一开始就互有好感,他们现在是真正的好朋友。但他没有理由认为她不会再有别的朋友。 


此刻,回忆的潮水渐渐平息下来,他得以跟随他乘坐的缆车继续前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三一教堂那棕色的塔尖,听到钟声响了三下。他向售票员示意,缆车便停在教堂门前,正好在华尔街的街口。 


他沿着拐弯的大街向下望去,大街经过雨水的冲刷,在四月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干净。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去见埃德娜·莱斯勒——特别是当他想到别的男人也有可能像他一样对埃德娜·莱斯勒献殷勤时,为什么他的心跳竟慢了下来。他并没有爱上她,是不是?他必须承认,是她的存在使他觉得纽约尚可忍受;他也承认,她比他遇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更招他喜欢。但是如果他在为她吃醋的话,这难道不能证明他爱她吗? 


他一边思考这些问题,一边从百老汇走向那幢老楼,莱斯勒就住在那幢楼的顶层。当埃德娜·莱斯勒带着崭新的复活节帽下楼来迎接他时,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他明白,如果他失去了进入她生活圈的权利,他将痛苦不堪;他进而明白,自从第一天见她起,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尽管他此前从未察觉到。他同时也明白,那天下午是向她求爱的最佳时机;在他们握手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争取在送她回娘家之前让她答应嫁给自己。 


决心已下,他就以平常话来打掩护。 


“我迟了吗 ?”他问。 


“迟了五分钟。”她回答,“我不知道你要在愚人节拿我开涮。” 


“哦,埃德娜小姐,”他大喊,“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想你也不会真那样做,”她笑着回应,“我敢保证,如果你那样做,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这样轻松地聊着聊着就来到了百老汇街的拐角。 


“咱们去炮台公园怎么样?”他建议,心中盘算在那儿可以找机会向她告白。 


“好,”她同意,“要享受带咸味的微风,那可是一流的地方。今天真暖和,跟入了春似的,对不对?” 



19世纪末的纽约


在证券交易所门前,以及再往南两三个街区,除了一小队检查电缆管道井的工人之外,百老汇街简直空无一人。十来层高的大楼耸立在街道两侧,窗口、门口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高楼那么寂静,仿佛无人居住,好像属于平原上的一座废城。地下酒吧的大门紧闭,由黑啤广告把守。生意人快餐店的弹簧门玻璃上贴着前一天的价格单,这里在工作日接待过不少来往的行人,现在却大门紧锁。许多自命不凡的大饭店也是如此。 


但是随着菲尔森·谢尔比与埃德娜 ·莱斯勒继续向市中心走去,百老汇大道的面貌也慢慢改变。办公楼少了,零售店多了;街上出现了几家仓储批发市场,甚至有廉价的平房;生命迹象在逐渐增多。公路上、人行道上到处都是孩子。男孩们在骑三轮车,小妈妈们推着婴儿车,车里是熟睡的宝宝。女孩们穿着旱冰鞋滑来滑去,其中一个瘦高女孩牵着一条顽皮的黑狮子狗,狗儿拽着女孩在人行道上飞奔。 


这些情况他们有的看在眼里,有的根本没注意到,他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谈话中;就这样,年轻的西南人和纽约女孩穿过白厅街,来到炮台公园。他们一直走到水边,远远望去,只见波浪涌向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一班满载移民的意大利汽船正从隔离检疫区驶来。由于前一天晚上下过雨,今天下午的空气很清新,而远处的天边还有点雾。巨大的谷仓无所畏惧地屹立在泽西海滨。 


男男女女坐在草坪周围沿海堤摆放的椅子上。许多妇女怀里抱着或手里牵着孩子。男人大多在看花里胡哨的星期日报,还有一些在抽烟。温和的海风吹来,预示着天气将要转暖。草地呈棕灰色,只在边缘有少许绿色装点,而光秃秃的树枝还没有发芽。尽管如此,大家依然知道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随时会突然来临。 


菲尔森 ·谢尔比环顾四周,看到很多情侣肩并肩坐在长凳上,或悠闲地漫步在弯弯曲曲的人行道上,他知道,他不是唯一一个春心萌动的青年。他轻轻一扫就发现,别的女孩都比不上埃德娜漂亮,比不上埃德娜时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表白的愿望越来越强,他是多么爱她呀,但是一次一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有那么一两次,她对他说话,而他却没有吭声,然后又急忙为他的失礼而道歉。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恐怕她一定会以为他傻。他还忐忑不安,似乎他不可能在炮台公园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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