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诗性正义
徐昕 教授 律师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法务之家  ·  最高赔178.9万!2024全国各省市人身损 ... ·  2 天前  
Kevin在纽约  ·  适合年轻人释放的一曲:《Shape of ... ·  6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诗性正义

深圳鹦鹉案 | 律师申请取保

诗性正义  · 公众号  · 法律  · 2017-06-10 08:13

正文


以前是聂树斌案、陈满案、乐平案……仿真枪案每日一呼。透过我承办的天津大妈赵春华枪案、刘大蔚网购仿真枪判无期案,我就仿真枪案及提高枪支标准的每日一呼近两年,个案推动法治,有可能取得成功:多地暂停玩具枪案办理疑等新规,有法院收回未生效判决,有内部消息表明,涉枪案件的司法解释即将讨论,很可能近期通过


最近,我开始就深圳鹦鹉案每日一呼。问题出在:《关于审理破坏野生动物资源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将驯养繁殖的动物解释为野生动物,远远超出刑法文本进行扩大解释,明显是超越了立法目的,违反罪刑法定原则,严格执行这一“恶法”或许要判百万人。


今天,我和斯伟江律师将就深圳鹦鹉案寄出取保候审申请。王鹏具有无罪的可能,取保候审不至发生社会危险,符合《刑事诉讼法》第65条之规定,应予取保候审。希望深圳中院本着对法治负责、对公民负责的态度,依法立即将王鹏取保候审。


最近又有鹦鹉案找到我,可能没时间接了,希望拉更多有影响的律师加入,一并参与可能改变制度的案件。


从书斋走向法庭,我既不愿身陷囹圄的当事人蒙受冤屈,更不忍不合理的制度威胁每一个人的自由。个案推动法治,是我从学术转向法律行动的初衷,也是我接案的首要标准:挑选有社会意义、制度变革意义、“违宪审查意义”的影响性案件,透过个案,点滴推动法治进步。


徐昕

2017/6/10


王鹏的母亲、孩子和妻子


养鹦鹉获刑令养殖者提心吊胆:

群里不说鹦鹉转谈猫狗


火线


文图李华良

编辑王怡波



“卖两只鹦鹉就判5年?”


2017年3月末,深圳一起非法收购售卖“珍贵、濒危野生动物”鹦鹉案引发关注。法院一审认定,被告人王鹏在2016年4月卖出两只小太阳鹦鹉,另有45只鹦鹉待售,故被认定为犯罪未遂,最终法院以非法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判其有期徒刑五年。


判决引发鹦鹉养殖群体“爆炸”:“如果严格依照法律,几乎每个养鹦鹉的人都犯法了,即使有正规证照的养殖场,也不能保证每次交易、每一只鹦鹉来源都合法。”目前,鹦鹉养殖者处于人人自危、战战兢兢的状态,养殖场不让陌生人看,养鹦鹉的圈子也开始谨慎起来,交易大多处于半地下状态,对圈外人众口一词:我养的是“合法”的鹦鹉。


“可别曝光我的信息,我证照齐全但也照样怕查。”一位河北的鹦

鹉养殖场负责人说,“不小心不行啊,谁知道警方会不会揪出几个来当典型?这里边不少规定太复杂,合法不合法往往都是模棱两可,你觉得合法,拿法律规定一套,你肯定有不合法的地方。”

近两年,有合法的鹦鹉养殖者被抓,也有非法的鹦鹉养殖者涉案,鹦鹉养殖的圈子越来越敏感,合法养殖者提心吊胆,在微信群里都愈发谨慎起来,不少人转而谈猫狗、谈鸽子。



鹦鹉养殖创业明星被抓


鹦鹉养殖者感到气氛异常紧张的标志性事件是,“鸟叔”五哥被抓。


位于江苏响水县双港镇的春燕鹦鹉养殖场在圈内颇有名气,创办者是“鸟叔”五哥张海锦,央视2套、江苏财经频道等都曾来拍摄采访,盐城当地媒体也多次报道。但2016年人称“鸟痴”的张海锦涉案被抓。


2016年6月响水县检察院发布消息:“2016年6月24日,江苏省响水县人民检察院经审查决定,依法以涉嫌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对犯罪嫌疑人张海锦、李开邦、朱建东批准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2017年5月,春燕鹦鹉养殖场大门紧锁,两条大狗守在门内,大门上有“春燕鸟业”字样。门口用水泥做了猴子和大象的雕塑,院内还有很多鹦鹉、孔雀等动物。


江苏盐城响水县,张海锦的春燕鸟业养殖场


负责饲养的女职工称,目前养殖场由张海锦的妻子负责,警方当时带走了一些猴子等动物,但鹦鹉基本都在,“我们养鹦鹉有所有的合法证件,不合法怎么会这么大规模?”女职工还表示,老板就快出来了,但具体情况不透露。目前,笔者查询不到张海锦开庭判决的信息,有知情者说,他的案子还没判,可能会取保候审。

五哥的妻子王春燕拒绝与笔者见面,也不愿意谈丈夫被抓的事。“她一个女人,不但忙丈夫的案子,还要管理这么大的养殖场,不容易。”当地一个五哥的朋友出面,希望笔者离开鹦鹉养殖场。


在央视和盐城媒体报道中,在家排行老五的张海锦养殖鹦鹉八九

年,拥有近百亩鹦鹉园,园中有金刚、亚马逊、葵花、非洲灰等几十个鹦鹉品种,并带领一批群众致富,曾获“2014年盐城优秀返乡创业项目”荣誉。


“我家住在黄海滩涂边上,那里地广人稀,是动物的天堂,也是我的乐园。”他对媒体称,小时候整天在芦苇丛里逮小鸟,捉各种小动物养着玩,家中常有小鸟、猫、狗、兔子等。成年后张海锦卖过服装、开过饭店,也跑过大客车。后来他从养鸟中发现了商机,“我当时靠买鸟—养鸟—卖鸟—再买鸟的循环模式来满足自己的养鸟爱好”。


2008年张海锦开始养鹦鹉,通过向朋友借钱、抵押房子建了盐城当时唯一鹦鹉养殖场。2009年10月,张海锦怀揣十几万元到泰国买回30多枚鹦鹉蛋。


“事业刚起步时,我定期就要出国外购好的鹦鹉蛋,买回来自己孵化,养育到一定时间后对外销售成鸟。”后来,春燕鹦鹉养殖基地扩展到近百亩,鹦鹉种类发展到近40种,第一年卖掉几十对鹦鹉就净赚200多万元。


张海锦还和国内30多家动物园、鸟语林及游乐场签订了长期供求合同,并组建了5支专业表演团队,在各个城市的游乐场所巡回表演。


2015年响水县商务局的信息显示,春燕鹦鹉养殖场总占地面积243亩,获得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有鹦鹉鸟种400余对,二期工程800余对,通过OTO电子商务模式,年销售额达2000万元。


张海锦计划回收部分野生动物标本建设展示馆,进行正能量的科普宣传教育,“力争打造中国第一、世界知名的鹦鹉养殖基地。”在媒体的报道中,张海锦托着鹦鹉,讲述着自己鹦鹉养殖的远景计划,意气风发。


五哥张海锦在鹦鹉养殖圈颇有名气,2016年涉案被捕(图片来自网络)


但没过多久,张海锦突然涉重案。2016年,江苏电视台《“鸟痴”落网记》报道称,鹦鹉养殖能手五哥成贩卖野生动物主犯。南京红山动物园救助了一批动物,包括红毛猩猩、黑帽悬猴以及鹦鹉等国家保护动物12种100多只,这些被解救的动物来自五哥家中。100多只鹦鹉都是国家二级以上保护动物,红山动物园专门为这些鹦鹉建设新场馆。


此报道称,张海锦因涉及4·22特大非法贩卖野生动物案,已被警方刑拘。2016年3月,响水警方接到公安部下达的一条线索,侦查中,警方发现,张海锦虽然取得了国家颁发的许可证,但在大量的鹦鹉销售交易中,并没有通过林业等部门的审批,属于私自贩卖,涉案金额达四百多万元。


在报道中,盐城市办案民警称,张海锦也经常会登录一些鸟类的论坛查看各类信息,并通过网络联系买家,一只金刚鹦鹉市场价大概是在一万到两万之间,张海锦贩卖给他人,一对则要卖到十几二十万。


来自响水网的信息说,2009年,张海锦非法从南美等地走私珍惜野生动物入境,并通过网络联系客户。“经查,张某有合法的鹦鹉繁殖、驯养许可证,但无收购、销售野生动物的审批手续。张某曾多次向林业部门申请核发进口、出售珍稀鸟类的批文,均被核否。”


“合法不合法,谁都拿不准”


五哥被抓,把远隔千山万水的河北某县鹦鹉养殖户高原(化名)吓得不轻。


高原与五哥认识,以前因为养殖鹦鹉打过几次交道,交流过技术和信息。目前,高原收缩了鹦鹉养殖的数量和种类,不再养“敏感”的中大型鹦鹉,养殖的大多是小鹦鹉,“谁也不知道哪阵风吹过来,我们就倒霉了,合法不合法,谁也拿不准了”。


“草木皆兵”的高原约笔者在一个商场见面,不愿带笔者去看他的养殖场。


从前年开始养鹦鹉的高原,去年办下了《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刚开始养牡丹、虎皮和玄凤,这几种不用办证。为了上中型的和尚、金太阳、小太阳,他才开始去办证。中型鹦鹉繁殖快,一对上千元、数千元,价格高。


“办这个证差点没跑断腿,前后折腾了大半年,县林业局、市林业局和省林业厅,跑了多少次记不清了。”高原说,虎皮、牡丹和玄凤等鹦鹉市场价格不高,一对也就几十块钱,投入几十万元一年下来除了各种成本,也赚不了多少钱。要养小太阳、金太阳等鹦鹉就得办证,高原先成立了公司,取得工商执照,再向县林业局提交各种申请材料。


在笔者获得的一份“行政许可申请书”上,列明了15项申请材料,包括养殖场地、引种来源、技术证明、兽医资格、房产证、饲料来源、申请驯养种类等。“兽医资格只能付费找有资格的人,用别人的证,其他各种资料必须经过一项项严格审查。”


“我去办证的时候,究竟哪些鹦鹉是二级,哪些是一级,哪些品种在目录里,林业局人员都不清楚,各种学名都搞不懂的。”高原说,最后能拿下省林业厅核发的证,简直是个奇迹。2017年,也有朋友想办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证,找高原取经,最后半年了一个也没申请下来。


高原说,即使有了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证,也只能允许你繁殖,不能随便卖,每次对外卖鹦鹉,都必须单独申请一次,获得林业部门审批,批准你卖,也不是随便卖,卖给的对方也必须有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证,而且买卖双方都要去林业部门申请手续。卖给个人就是违法的。“很多淘宝上、网店上卖鹦鹉的,查出来就是违法的,大部分都够判刑了。”


由于审批太严格,即使买卖双方都有合法证件,往往也难成交,“申请一个手续往往需要几个月,鸟还是雏鸟的时候我们双方准备交易,等我们的手续都批下来,鸟都成年了,成了老鸟,错过了时间,也没人要了。”高原无奈地说。


曾经有公园、动物园找到高原,希望引进一批鹦鹉,但最后也没有谈成,最主要的因素是手续太难办,双方都头疼,为了办个手续要折腾几个月,县里市里的林业局都不太懂,不敢批,拖延时间太长,高原算了算成本,最后只能放弃。


令鹦鹉养殖者无法言说的还有很多人情,比如亲戚、朋友上门,索要一两只养着玩,谁也无法拒绝,也有亲朋托人来买走几只,如果严格按法律来抠,也是违法的。因此高原也感叹,养上了鹦鹉就像走钢丝,每天战战兢兢,不知道哪一天就犯了法,“养着养着,进了监狱”。


笔者去河北某县林业局咨询,林业局人员介绍,养殖鳄鱼、鸵鸟、鹦鹉等野生动物办证的程序是一样的,所需要材料也基本一样,只要把材料准备齐了,县林业局向市、省林业部门上报,最后发证的是省林业厅。


不过,2017年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证确实停办了,县里也不再接受相关申请,目前等上级的最新通知,停办的原因是从2017年初开始野生动物保护名录有调整,如非洲灰鹦鹉升到一类了,因此申请程序也可能调整,相关细则还没下发,暂不接受新的申请。


作为养殖户,高原希望中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律也能与时俱进,定期调整保护的目录,参考欧美国家及港台等地的先进管理经验,不要一刀切,把所有人工繁殖数代的鹦鹉、杂交变异的鹦鹉、数量有几百万上千万的鹦鹉都划为“珍惜野生动物”。


“保护大熊猫、东北虎都能理解,因为繁殖很难,但鹦鹉不一样,繁殖太快了,根本没有濒危的可能。”


高原说,鹦鹉养殖实际上是扩大了种群,某些种类的鹦鹉在野外已经灭绝或濒临灭绝,但人工繁殖的数量却很大,而且养殖鹦鹉的人基本都是喜欢养鸟的人,但如果养殖鹦鹉无法获得持续经济收益,仅靠兴趣是无法长期维持的,一年下来少说也要投入几十万,谁也无法承受,也不能扩大养殖规模。


只能养不能卖,赔500万放生也违法


国家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有严格法律法规和监管,但现实中,养殖鹦鹉者也因此面临很大困境,有鹦鹉养殖者面临只能养、不能卖,也不能放生的左右为难情况,由于鹦鹉繁殖速度快,每天都要投入大笔资金,但无法销售只能不断赔钱,快要支撑不住。


与高原养殖的主要是小型鹦鹉不同,投入数百万元的广东人张力(化名)养殖的主要是中大型鹦鹉。他有一个16亩的养殖场,养有蓝黄金刚、绿翅金刚和非洲灰鹦鹉3种共计160多只,他持有国家林业局颁发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在几个微信群里,张力晒出了许可证,但有这个证只能代表你有资格养鹦鹉,不能对外卖。


通过微信交流,张力介绍了养殖场情况和困境。笔者多次希望能到他的养殖场去看一看,都被张力拒绝,他担心惹恼林业部门。

张力养的鹦鹉都是从浙江一家养殖企业引进的二代种,花费380多万元,有两种在《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以下简称《公约》)附录Ⅱ中。非洲灰鹦鹉原在《公约》附录Ⅱ上,去年被调整进《公约》附录Ⅰ中,从最初的引种、建养殖场,几年里张力投入了四五百万元,最终,他发现养鹦鹉远不是他最初想象的行业,太复杂了,“都按合法的来,但4年来已赔了500多万,盈利依然遥遥无期。”


如果像其他宠物一样售卖给普通人,他需要办理《野生动物及其产品经营利用许可证》,但这个证他申请过多次均不能获批。

由于鹦鹉繁殖很快,目前,张力的鹦鹉养殖场不断有新的鹦鹉孵化出来,张力不堪重负,每年仅养殖成本就要30多万元。但当他萌生退意,准备不干了,也同样面临困境:鹦鹉卖不了,也不能放生,养殖的鸟放生难以生存,就会造成大批死亡,那也是违法。即使赠送他人,如果没有驯养繁殖证的人也不敢要,谁养谁犯法。


张力感到,一张大网把自己网在中央,大网越来越紧,又挣脱不开。


与张力陷入困境不同的是,国内也有养殖鹦鹉规模较大的企业选择与动物园、公园等合作,走上合法的养殖、观赏等途径。

在北京南宫世界地热博览园内的鹦鹉园内,有数十个品种上千只鹦鹉,包括《公约》附录Ⅰ中的棕榈巴丹凤头、非洲灰鹦鹉等珍惜品种。同时,在鹦鹉园内,固定时间还有金刚鹦鹉的杂技表演。


南宫世界地热博览园内的鹦鹉


鹦鹉园内的鹦鹉是由福建梦想之家鹦鹉养殖有限公司提供,负责驯养的是该公司的总经理邹创奇。他介绍,目前国内正规的鹦鹉养殖基地大概200多家,南方要多于北方。该公司有齐全的证照,主要是与国内的动物园、公园及其他养殖基地等引种互换合作,与公园合作进行鹦鹉养殖、表演。


梦想之家最初与台湾合作,从2013年开始养殖鹦鹉。邹创奇介绍,当年与南宫地热博览园合作时,为了把这一批鹦鹉运到北京,双方都要向属地的林业主管部门办手续,大概花了半年才各自办好审批手续。大部分鹦鹉属于二类目录,省一级的林业厅就可以批,但一类的比如棕榈巴丹、非洲灰鹦鹉,要国家林业局才能批下来。


邹创奇表示,他非常支持国家对野生动物进行严格的保护,但确实,某些鹦鹉种类比如深圳鹦鹉案中提到的小太阳,国内繁育的数量非常庞大,也很容易繁殖,一对小太阳一年可以繁殖出几十只,这样的种类就可以适当放宽在民间的养殖、交易管理。


据他了解,在欧美不少国家、新加坡及台湾、澳门等地区,《公约》附录Ⅱ中的鹦鹉到人工繁殖第三代就可以在市场出售,一类可能要到第四代。


一位北京郊区的鹦鹉养殖者也表示,目前,他也在申请办理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证。即使是多年鹦鹉养殖户,也不敢轻易判断哪个种类的鹦鹉在不在目录上。


养鸟人打游击避谈“鹦鹉”


“中国有多少人养鹦鹉?”在十里河天骄文化城外的马路边,几个

遛鸟、卖鸟的人聊天,“北京至少有几十万,全国上千万不止。”一位老先生说,很多人养个一两只小太阳、金太阳、和尚之类的鹦鹉,纯粹出于喜欢,但要严格来讲都属于违法。


在养鸟圈子,大家都知道,近一两年不少人因为养鹦鹉被抓、获刑,但大家都不以为然:“谁碰上了就倒霉,但自己在家里养几只鹦鹉的人太多了,你怎么去抓呢?”养鸟者说,目前在北京养鸟的圈子里还没听说有人进监狱,但谁都说不好,会不会抓几个当典型。


天骄文化城里已经多年不允许卖活鸟,但可以卖鸟笼子、鸟食,卖鸟的人平时都聚集到市场外的马路边,拎着几只展示,他们销售的鹦鹉主要是虎皮、牡丹等,还有绣眼鸟、八哥、珍珠鸟等。但实际上,早在2007年12月,北京就曾公布,调整后的《北京市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将画眉、八哥、鹩哥等7种划入保护动物范围,查到了将被处罚。


十里河天娇文化城早已禁止活鸟交易,卖鸟的人只能在马路边售卖鹦鹉、绣眼、八哥等鸟


“北京人有养鸟的传统,这个传统几百年了,养鸟人数量庞大,但现在很多市场不让活鸟交易,大家就跟打游击一样,大多聚集在市场周边、小河边等地交易,还经常遭城管驱赶。”一位卖鸟人说。


买鸟的人都不敢摆出“敏感”的鸟,但碰上懂行的买鸟人,都表示如果想要小太阳、金太阳,可以搞到,“现在小太阳、金太阳没人敢摆出来卖,我的朋友家里是大别墅,养了几只金刚鹦鹉,鹦鹉就在大客厅里飞,一般只是在朋友圈子里玩,也不能拿到外边,万一被人举报了也麻烦。”


实际上,在百度“小太阳鹦鹉吧”、一些电商平台,有很多转让求购鹦鹉的信息,小太阳鹦鹉的交易很活跃。新京报今年5月初曾报道,在北京紫竹桥新官园花鸟鱼虫市场,有卖鸟笼的商户将有意买鹦鹉的人带到地下四层隐蔽的房间,那里有小太阳鹦鹉待售。


笔者联系到北京一位发信息转让金刚、葵花鹦鹉的男子,他介绍,自己经营公司,平时喜欢鹦鹉,就买了几只养着玩,繁殖出来的鹦鹉就转售。“真要是抓,贴吧、淘宝等网上有很多交易记录,能抓的过来吗?涉及几百万、上千万人。”这位男子说,无证养鹦鹉的人太多了。


该男子表示,前几年,小太阳、金太阳、和尚甚至金刚鹦鹉都是公开卖的,在一些花鸟市场经常能看到,“不少饭店、小店也挂着一两只金刚、葵花鹦鹉,招徕顾客,大家司空见惯。”那时,森林公安也偶尔去花鸟市场巡查,但一般只查那些从野外捕获的鸟,没听说过查抄家养繁殖的鹦鹉。但从去年开始,气氛开始紧张:“现在不想养也得养着,给别人也没人敢要啊。”


“以前在我们的鹦鹉爱好者群里,大家都会晒鹦鹉,现在没人敢晒了,都吓坏了,都不敢提鹦鹉了,开始晒猫狗,晒金鱼。大家都是喜欢鸟的,养鸟纯爱好,如果就因为养几只鸟判刑、丢工作,一辈子毁了,那多不值。”


不过,该男子也觉得,只养几只鹦鹉的,不靠贩卖鹦鹉生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还能进家里挨家挨户搜查鹦鹉吗?不至于。”


“深圳鹦鹉案”尚在等待二审


32岁的王鹏是江西九江人,住深圳宝安区。妻子任盼盼对媒体表示,王鹏曾是数控设备厂工人,养鹦鹉出于偶然。2014年,同事在厂区捡到一只鹦鹉,后转赠给他,后来王鹏从网上买了一只雌鹦鹉配对。两只鹦鹉繁殖幅度很快,一年就繁殖出几十只,2016年4月,王鹏卖了6只给朋友谢田福。


根据公开的案情,王鹏从2014年4月开始收购、饲养、繁殖珍贵、濒危鹦鹉,并将之出手牟利。2014年5月,王鹏在网上看到有人出售2只小金太阳鹦鹉,花了280元购买其中一只。2015年2月,王鹏又在网上看到有人出售灰鹦鹉,随后约定地点,以4200元买下一只。


2016年4月初,王鹏将自己饲养的6只鹦鹉卖给宝安区沙井街道沙井花卉市场经营水族馆的谢田福,每只500元。后被一审认定2只是小金太阳鹦鹉,4只为玄凤鹦鹉。小金太阳鹦鹉的学名为绿颊锥尾鹦鹉(人工变异种),是列入《公约》附录Ⅱ的保护物种。


2016年5月17日,在王鹏租住位于宝安区石岩街道某房屋里,警方查获各类珍贵、濒危鹦鹉45只。其中,绿颊锥尾鹦鹉(人工变异种)35只,和尚鹦鹉9只,非洲灰鹦鹉1只。这45只鹦鹉都列入《公约》附录Ⅱ。


最终,王鹏被一审法院判定犯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以罚金3000元。谢田福犯收购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缓刑2年,并处以罚金3000元。


谈到出售鹦鹉,王鹏的妻子任盼盼表示,王鹏卖的都是刚孵出来的雏鸟,因为孩子生下来3个月大,肠胃有问题总去医院,没有精力再照顾才卖掉雏鸟。夫妻两个都不知道卖的鸟是受保护的动物,“都算是法盲,稀里糊涂就犯了法”。


因鹦鹉涉案的人并不少,现代快报报道,2017年3月24日下午,南京玄武法院开庭审理了一起涉非法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的案件。因自己经营的花鸟店中有19只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的鹦鹉,侯某涉案受审。


案发后,鹦鹉被公安机关扣押并交由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野生动物救护中心救护。侯某认为,卖的鹦鹉是家养的,是人工用蛋孵出来的,不是野生动物,侯某本人没有任何售卖鹦鹉的许可证。侯某面临5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的刑罚。


在深圳,因鹦鹉被判刑的王鹏也不是第一个,律师李仲伟在微博贴出一起鹦鹉案的判决书:深圳江某因酷爱小动物,买了3对鹦鹉饲养把玩,其中一对鹦鹉还下蛋孵化了一只小鹦鹉。这7只鹦鹉中6只被鉴定为金太阳鹦鹉,江某被以非法收购珍贵、频危野生动物罪判刑5年,罚金两万,该案目前已经上诉。


有罪无罪, 网友态度不一


代理“深圳鹦鹉案”的律师徐昕,曾代理天津摆气球射击摊大妈赵春华的案子。鹦鹉案在某种程度上也类似赵春华涉枪案,涉及大量的鹦鹉饲养者,甚至各种野生动物的饲养者和使用者,也涉及法律规则是否合理的问题。


一审后王鹏上诉,目前尚在等待二审通知。徐昕认为,王鹏主观上没有以此牟利的犯罪故意,客观上没有造成社会危害,一审判决违反常识,二审中将为王鹏作无罪辩护。但无罪辩护之后,仍然会提出量刑辩护意见,希望其尽快获得自由。徐昕曾在网上发起过投票,超过九成的投票人认为“王鹏冤枉”。


5月12日,徐昕到深圳市宝安区看守所会见了王鹏。王鹏说:“确实不知道饲养的鹦鹉是国家保护动物,直到被抓。自己真的很爱鹦鹉,把它们当孩子来养。”


“绝大多数人无法辨识所养的鹦鹉是否属于国家保护珍稀动物。绝大多数人也不可能去农业部官网查询,所养是否系珍稀动物,即使去查官网,也无法认定自己所养的是哪一种具体类别。”徐昕认为,法院认定王鹏贩卖的是珍贵、濒危野生动物,那么王鹏繁殖了四十多只,就是增加了这一物种的数量,保护了这一物种,维护了这一野生动物资源。


徐昕希望,二审开庭审理,可申请原鉴定专家出庭作证,也可以由辩方申请专家证人出庭,提供给法院不同的珍稀动物保护专业知识。


“动物保护法急需修改,司法解释亟需调整,期待深圳鹦鹉案个案推动法治,促进中国建立更科学、更完善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律规则。”


不少律师认为,法院判决所依据的最高法院《关于审理破坏野生动物资源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扩大了野生动物的范围。


刘文华律师撰文提出,此案中“野生动物”被强行司法解释成“包含驯养繁殖的物种”。脱离了群众对汉语言的普遍理解,一般人对“野生动物”的普遍理解是“野外生存的动物”。他认为司法解释扩大法典术语的词义,将导致超纲解释,影响法典的权威。


不过,网友也不是一边倒认为王鹏无罪。


根据新京报报道,北京市黑豹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李理称,2009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U)将野生的小太阳品种列为低危。虽然小太阳等鹦鹉数量有所上升,但从全球看总数还是较少,依然属于受保护的野生动物。


有网友指出,确实国内目前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陈旧落后,不区分累代人工繁殖个体乃至变异品系,也没有给予一些国内真正需要保护的野生动物应有的保护。但当事人私自繁殖交易受保护的鹦鹉种类、触犯了现有法律,也是事实。


网友建议,政府应建立一套更可靠的监管体系:加强对宠物繁育和交易的管理;区分人工繁殖个体和野生个体;让合理的宠物繁育可以健康发展,不合理的宠物贸易不能浑水摸鱼。


回复关键词 获取相关文章


鹦鹉 | 雄安 | 检察 | 烟花 | 大案 | 司法 | 宪法 | 伍雷 | 死刑 | 机场 | 枪上访司改无辜冤案申冤刑法刑讯律师人权旁听日本咨询阅读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