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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患者自述:我真怕自己哪天就把我爸妈给杀了

BIE别的  · 公众号  · 国际  · 2016-10-13 16:49

正文



要是今晚我疯了,失控了,然后真的抓起一把刀怎么办?

当你坐下来跟人闲聊的时候,有时你脑子里会瞬间闪过自己对他们行凶的恐怖画面。这种情况很常见,对方可能是你的朋友、恋人,或者其他那些你未必真地希望看到倒在他们自己血泊里的人。

这通常都是一闪念,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而已。但是如果你碰上一群傻逼,或者吃午饭的时候桌子对面坐着个大声吸溜儿面汤的同事,那么这种暴力的念头可能会在你脑子里停留得稍久一些。不过基本上这种想法产生之后马上就会被忘掉,即便你真的记得,它们也不会困扰你太久,因为你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去杀人。

然而,这种幻觉并非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转瞬即逝的 —— 比如像我这样的人,我已经被危害性强迫症折磨六年多了。危害性强迫症是一种心理障碍,患者会对自己可能会干出明知是错误的、可怕的、犯罪的或者违法的事情产生无法抑制的恐惧。你会非常怕自己变成一个恋童癖、杀人犯、强奸犯之类的,或者害怕自己产生无法控制的暴力行为,然后证明自己是个魔头。

关键在于,这种强迫性的、对无法制止自己做出可怕的事情的恐惧,和真的打算要去做那些事情是有区别的;换句话说,患有危害性强迫症的人冲动行事的风险并不比别的人高,他们只是生活在对那种风险持续不断而又无法抑制的恐惧中。

我的强迫症始于一次焦虑发作,那会儿我17岁,无忧无虑,开心快活。某一天开始,我突然焦躁不安起来,那种感觉整天都伴随着我。我所感受到的恐惧跟你们即将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工作面试之前所感受到的情绪类似,但是对我来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工作面试 —— 我只是吓坏了,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光直到今天对我来说都是一段挥之不去的阴霾。当时只要有可能,我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都用来睡觉,生我朋友们的气,并且对除了我的焦虑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然后有一天晚上,当我正努力让自己睡着的时候,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际 —— 霎那间,我想象自己进入厨房,抓起一把锋利的刀,走进我父母的房间,残忍地把他们杀死在睡梦中。那个念头使我相信自己真的就要疯了,我终于找到了我焦虑的原因。

从那之后,我就无法抑制地害怕自己会杀害父母。有时候我会比较理性地告诉自己,我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但是我的理性总是敌不过对自己的追问:要是真的该怎么办?要是今晚我疯了,失控了,然后真的抓起一把刀怎么办?我不断地想这个问题,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得冷汗直冒;在家里跟我父母吃饭的时候,我不敢碰任何锋利的刀具。

现在我知道我的焦虑发作起来和自身免疫疾病有点像,原本应该起保护作用的免疫系统开始对身体发起攻击。我的潜意识中负责区分对错的部分完全控制了我,并对我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影响 —— 但是那会儿我可没看得这么明白,我只是确信自己疯了。几年后,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看心理医生。

我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满以为自己会被套上病号服,扔进救护车,然后被送到某个精神病院里关起来。我跟心理医生讲的第一件事就是,我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但是在我滔滔不绝地扯了十分钟后,我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得很吃惊。他宽慰我说,如果我真的精神有问题或者是个精神病,就不会去找他看病了。

这倒是让我松了口气。他给我解释了什么是危害性强迫症,并告诉我说这真的是一种相对常见的病症。一份2007年的 研究报告 发现,78%的强迫症患者都具 “侵略性念头”。许多被危害性强迫症折磨的人不会被确诊,因为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想法是一种强迫症。在心理医生缓和了我的疑虑之后二十分钟,我们一起制定了治疗计划,并约好之后的一周再见面。

我终于被确诊了,但是我并没能高兴太久。我没再想杀害我的父母,但是新的可怕念头出现了:我怕自己是个连环杀手,怕自己跟动物性交,怕自己是个压抑的恋童癖……所有这些念头都在我脑子里翻滚。要是没有心理医生的帮助,我不可能完全控制住这些念头,以及随之而来笼罩住我的恐惧。

要是我的心理医生错了怎么办?要是我真的很变态,而他却没有注意到怎么办?每当一个念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吓人的念头。

现在,我主要担心自己在潜意识上是一个恋童癖。当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孩儿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会充满一堆问题:我为什么要看她?我在想什么?这是不是一种压抑的欲望?我有一个小妹妹,和她在一起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 不是因为我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这我知道,而是因为我怕自己可能会产生那种想法。

经过治疗,我学会了一些对付恐惧的办法,让自己不完全受制于它。当脑子里产生一个念头后,我会试着全盘接受而不是逃避。我不去抑制这个念头,但是我会试着从这个念头里跳出来,看看它会怎么发展。如果我不刻意抑制这些念头,它们通常都会消散。当我确定自己真的没有那些欲望时,我的恐慌感也就减轻了。

跟别人聊聊自己的症状也会有所帮助。我在一个关于危害性强迫症的在线论坛上认识了27岁的 Lola,她给我讲了她的症状。和我一样,她的主要问题也是怕自己是个恋童癖,或者变成恋童癖。但是对她来说情况尤为艰难,因为她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在照顾她儿子的时候,她处于生怕自己伤害他,并且无法阻止自己的持续恐惧之中。

“忍受这些非常艰难,但是我知道那不会发生,并且我也在一天天试着去控制这种恐惧。最近几个月,我开始遭受另外一种侵扰性思绪的折磨:我非常害怕自己不再爱我的丈夫。我看到他的时候,经常会观察他的动作,然后再分析自己的感觉,来判断是不是还爱着他。我会整天在脑子里回放我们上一在一起时的片段,仔细分析每一个瞬间。他说那个笑话的时候为什么我没笑?昨晚我为什么没和他一起睡?我知道自己深爱着他,但就是克制不住问自己这些问题。 ”

这和我产生了共鸣,因为当我处于一段感情中的时候,我也曾经无法抑制地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快把自己逼疯了。但是我还没结婚,也没有孩子,我的强迫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任何家庭亲情造成破坏。跟 Lola 聊她所经历的那些折磨有助于我全面地看待自己的问题。

在看了几位不同的心理医生之后,我多多少少放弃了想要最终能够真正摆脱强迫症折磨的想法。一直以来我对心理治疗都持怀疑态度,并且拒绝服用任何药物,所以我觉得自己的状况有所停滞。

最近,一位新的心理医生推荐我采用认知行为疗法来减轻我的强迫症和焦虑症,这种疗法会将患者逐步地、分阶段地暴露在他们恐惧的根源面前。同时,你要学着放松来控制恐惧所带来的生理影响。此外,治疗间隙你在家里也要鼓励自己去直面恐惧的对象,比如说握住一把锋利的刀,或者跟你的小妹妹一起出去玩儿,而不是躲着她。现在我正处于这种疗法的初级阶段。

我现在知道,越是跟侵扰性思绪作斗争,它们就会越发频繁地占据你的头脑,并且会变得越发的暴力。对我来说第一步就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坦然接受自己头脑中形成的这些念头。而我对这些念头的恐惧和厌恶,恰恰证明了我的道德观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作者:奥克塔夫·帕拉迪斯(Octave Paradis)

翻译:威廉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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