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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经济危机或许刚刚开始

MFI金融研究  · 公众号  · 金融  · 2021-04-19 19:05

正文

Macructure Finance Institute 宏观对冲探索者
MFI首席经济师 江勋/文


希望你不认为这是危言耸听。

由于去年底的两篇文章《不要骑在牛背上寻找灰犀牛》和《不要制造灵魂的第二个跳空缺口》的消失,本文成为今年的第一篇公开的文章。

在一个类似超级地租的语言空间中,真话坍缩到几乎绝迹,而大众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字都有滞胀的风险。


什么叫滞胀?


因果颠倒了就有了滞胀。

中医上讲气逆,一个人下半身阳痿,则往往上半身虚火直冒。西医讲癌症,实际上是一个供应营养的器官被迫变成了储存营养的器官,储存不下,就只能储存在细胞里。

而经济学讲流动性陷阱,名义利率打到零界态叫流动性陷阱,这可能是个致命的误解,实际利率打到零以下,才叫流动性陷阱,这个时候金融会吃掉实体经济,就如虎毒食子。实际上现代货币体系里面,因为流动性陷阱而囤积现金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人们只能是去囤积现金等价物,于是长期看,经济周期的演进就是一部现金等价物的侵略(轮动)史,任何一种资产总会在某个时刻被现金等价物附体,因此在流动性陷阱中,既可以滞缩也可以滞胀,二者本身就是并存甚至是对称的。

不幸的是, 我们在2019年7月-2020年7月之间刚经历了一轮流动性陷阱, 又将进入另一个。区别只是,一个缩,一个胀,当然结构上仍然是并存的。原因很简单,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因果关系正在发生再一次颠倒,甚至是一次系统性、制度性、根本性的颠倒。

而我们似乎还浑然不觉。

现在流行一种说法:中国面临输入性滞胀的风险。通胀可以技术性输入,滞胀是能输入的吗?

如果滞胀不是输入的,那么立刻架空了另一个命题:货币政策的紧缩有用吗?

于是,我们继续追问:是滞胀带来了紧缩,还是紧缩恰恰带来了滞胀?

进一步,如果滞胀继续下去,而紧缩无用,那么什么有用?

请认真思考这一问题。

不要误判形势。


2020年的V型反转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的,新冠疫情的确造成了产出缺口史无前例的崩盘,但是它是类似于2008年的经济危机吗?如果我们以2020年的V来回答:“YES”,那么我们就顺理成章的进入到上面所述的“滞胀-紧缩”陷阱。

新冠肺炎不是经济危机而是一场局部战争,或者说一场漫长的大型战争的开端。这是一开始我们就指出的问题。没有哪场经济危机,会以人命和政权为直接攻击目标。

2020年并不是一个短暂的外部冲击,而是累积于文明系统的长达一两百年的矛盾,在2019年秋天借助成熟的信息技术,从量变突然质变。因此它不但无法通过政治手段解决,而且还要摧毁某些政治共同体为中间目标,就更别说更低级别的经济政策了。它只能经由对文明的淬炼而得到救赎,这决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战争的能级与技术进步率成正比。在20世纪,人类花了30年时间战争(一战和二战)来塑造后英国的基本世界体系,随后又花了40年时间战争(美苏冷战)来进行次级的政治结构调整,和平是如此短缺。2019年开始的新冠疫情,已经拉开了21世纪的战争帷幕。如果说你是新技术的拥趸,那么你也就是战争的拥趸。只是在信息和生物技术的包装下,这场热战也许在总体上看更像是冷战。但这场世界大战是高度结构性的 ,它既包括最贸易战,也包括生物战、科技战,及至正在拉开的货币战,当然也包括最低层次的、通过地缘最脆弱地带呈现的热战 。在正面战场, 你看不见硝烟的时候,战争一直在进行,你看见硝烟的时候战争已然结束。 因此,看见和看不见,划分了文明和人群的存在自由度。 没有人能因为看不见硝烟或不被硝烟看见,而幸免于难。 更没有理由认为,21世纪的战争会比20世纪 耗时 更短。

这是理解“后2020时代”的一个基础框架。

2020年是什么?如果你把它视作一场经济危机,那么大剂量的“逆周期”的经济刺激、继之而来的“复苏”和顺理成章的“退出”,就是给经验主义者准备好的陷阱,还需要指出,这个陷阱里面也站着一些刻舟求剑的决策者。

所谓货币政策“急转弯”还是“不急转弯”,其实是个烟雾弹,当前的主要矛盾根本不是什么经济复苏与政策退出的关系,而是战还是和。

如果2020年是一场划时代的战争的开端,那么经济危机仅仅是它的一个副产品。


不要刻舟求剑。


将2020年视为一场大型新型战争的开端,从经济上,将产生如下两个重要推论:

第一,不能使用逆周期政策管理风险,传统应对经济危机的办法不仅仅无效,反而会加重危机。如果经济刺激政策误判了形式,那么政策退出就可能二次伤害。 经济危机并不是新冠肺炎,相反,经济危机只能是新冠肺炎的结果。 因此,严格意义上讲经济危机就还没有到来。真正的经济危机才刚刚开始。

第二,不能再以过去几年的回归模型来定义2020年后的经济周期和资产属性,包括2021年,因为当代战争形式,已经改写了经济周期、资产价格与政治之间的关系。

比如,疫情与疫苗的关系。疫苗决定疫情,还是疫情决定疫苗?只要疫情没有正面冲击中国,疫苗就始终是一个问题。而只要疫苗接种不达预期,疫情就不会轻易得以解除。

比如,经济与大宗商品的关系。是经济决定商品价格,还是商品价格决定经济?只要商品价格持续上涨,经济就无法实质复苏(只能快进到一个滞胀衰退象限),而只要经济尚未复苏,商品价格就持续上涨。

比如,芯片与科技产业链的关系。是芯片推动科技产业链,还是科技产业链推动芯片?只要科技产业链在分裂中衰退,芯片就必然上涨,而芯片的上涨又加剧了科技产业链的分裂和衰退。

比如,通胀和利率的关系。是通胀决定利率,还是利率决定通胀?只要无风险利率上行,则信用利差则下行,通胀则上行,通胀上行又反过来作用于无风险利率的上行。

比如,储蓄和投资的关系。在利率和利润率的拉锯中,中美共同牺牲了供应链。而因为供应链的巨大风险,储蓄和投资的关系,已经断裂。中美都已经进入实质的去产能通道。或许我们往后会看到这样奇怪的逻辑,越消费,储蓄率越高。因为投资被严格约束,这些资源被财政二次分配强行转化为居民活期存款,而 实际利率阴影下居民活期存款恐慌性的加杠杆抢夺资产,最终则通过资本市场三次分配,再度沉淀回高收入低消费倾向的存款账户。由于信息技术的潜在控制,贫富的再平衡,财富的再分配变得不再那么迫切。于是最后,政治家们可能会放任人口将进入内卷式的出清——这当然是战争的另一种形式。反过来,老龄化又进一步改变储蓄和投资的关系。

新冠疫情是一件事情,新冠疫情导致的宏观反应是另一件事情。新冠至今的各国行为,改变了两个重要的经济进程:第一,加速推动了信息化进程从量变走向质变;第二,扭转了去老龄化的进程。

于是,我们正看到一头资产价格怪物从信息大核爆中爬出来,它还将制造更多的经济废墟。 作为一种社会结果和 意识的政治默契, 个人正被信息大爆炸 撕成碎片。

经济危机才刚刚开始,不仅如此,经济危机和一些风险资产的牛市还很可能中期性的并存。


不要作茧自缚。


看得见的问题基本上都不是问题,看不见的问题才致命。

不知为何,经济学家们和政治家们现在热衷于把“信息”视作一种并列于人、土地和货币的新型的“生产要素”,他们试图把它塞到生产函数里去,继续用一些一般均衡模型来治国理政,不行再加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辅助决策。你看,这里存在着显而易见的“上帝悖论”:信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另一个好问题:既然信息是生产要素,那自然是多多益善,那信息又产自何处?实际上,信息本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信息即是病毒,同出而异名。 但是经济学家们却认为信息产自人或者土地。

信息 和病毒 一样,是生产要素的吞噬者,也即是说,它是生产函数里面的一个黑洞。“黑洞”的悖论在于,它并不黑也不白,它只是“看不见”。一个“看不见”的生产要素,不可能是生产要素,而只可能是一种全新的生产关系(生产函数),而且是独立于或者高于可见的物质资本维度的全新的经济形态。

我们以为把信息塞到由人、土地和货币构成的生产函数中,一了百了,实际上是以生产函数的名义把生产资料统统塞到信息的嘴中,羊入虎口。其结果是,物质生产正在,并终将被普遍的撕裂和摧毁,而人们终将且正在为日益稀缺的物质资源而火拼。

你可能认为这无非是又一次的“马尔萨斯陷阱”,你说对了,但只对了一半。

机器人,把劳动力和人区分开来,这是划时代的变革。这既可以通向天堂,也可以通向地狱。

理性的资本主义经济系统需要的只是劳动力,当人被剥离了劳动力属性,被去全球化时代逐渐聚合化的价值链产业链逐渐抛离,“人”还剩下什么?“人”用来干什么?该如何定义“人权”?

对同一个问题,西方文明、东方文明、伊斯兰文明,大相径庭甚至水火不容。 这才导致了现在各国对“信息工业 ”或“人工智能”的阐释 各执一词 ,相应的,对新一代贸易体系和经济秩序的规划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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