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江湖行走,终将汇入人海。
悲喜同源、人性相通,我们毕生所求不过是一个耀眼的名字,而耀眼与否则取决于一个叫做职务的俗物。
职务是组织赋予,更接地气的说法我们称之为“哥”。
有的人成为哥,是组织建设需要,比如香港著名社团东星五虎之一的乌鸦哥;有的人成为哥,是基因作用的结果,比如葫芦七兄弟;现实生活中,一声哥胜过一支烟,它活跃在日常呼吸得间隙,根植于静静流淌的血液。
内务条令规定:军人之间通常称职务,或者姓加职务,或者职务加同志。
上述规定,是兵之根本,我从不敢忘记。
对战友如此,对上级更甚。
特别是周末抽查干部环节,对讲机宛如催命符,整个营区沸腾了,作为个人,可谓求生欲望氛围浓,一路小跑带闪电,动作一气呵成、台词一点就会、“无实物表演”一镜到底,上、下级在各自的想象中就完成一次交流。
来电级别越高,对方职务“越高”,
对话时间越长,是字更迭越频。
我天真的以为这是每个基层蝼蚁的基操,直到某天,在上级机关办差的一个午后,我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正左右横移至某位领导办公室附近时,突然听到一个“哥”字!
回顾一年的工作,“姓加职务”换来的是每月一次的通报,叫哥的天选之人,已经在庆功的晚宴上恍恍惚惚。这一刻我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心愿,成为别人的哥,做一个眼里有哥的人。
于是我选择了转业。
部队有条例,地方有样板,按照高育良同志的说法: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这是牛马行为逻辑得以自洽的源头,是职场万象开枝散叶的根基。
可惜,育良同志身在高位太久,不知底层疾苦。
一年来,媳妇嫌我幼稚,时间教我做人,较为盲目以工作身份示人,换来的却是疏远和嘲讽。
“某主任,早上好!”我尽力表现出元气满满的样子。
“你咋这么客气?”同事不解。
“工作的时候不是应该称职务吗?”
“大哥,不用这么严谨。”对方说。
......
君一席话,令我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打开微信,输入关键字“哥”点击搜索聊天记录,手机先是出现了卡顿,然后画面不断上移,兼顾目标导向和结果导向,信息以千计,不断融入工作各方面全过程、以当哥和别人当哥为主题,全景式呈现这两年来我的工作轨迹。
与哥同行,一路光明,哥和工作,永不分离。
互称哥姐,是江湖礼仪,是职场规则,无关风花雪月,甚至无关年龄大小。
叫哥的方式有很多,可以是姓+哥、名+哥,或者姓名+哥,包括但不限于以上组合。
排序有常,大爱无疆。
隔壁一起转业的战友已经掌握叫哥的全部技巧,一边用情、一边用力,或长声、或短促声、或复合声,灵活运用各类场景,实现举一反三,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混得好”,而我还在单位里苟且,刚刚有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坐在新的办公桌前,订书机、长尾夹、回形针、固体胶一应俱全,“强夹持力,精英办公”几个大字迫使我热泪盈眶。
对面是科长,一个我叫哥最多的男人,他背后的墙上,时常让我出现错觉: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旧时光的滤镜终会落幕,弥漫的烟火气已经不再新鲜,今年的转业季,很快将迎来大结局。
时间让旁边的那棵树变得渺小,让幼时的长征路变得短小精致,它作用于物质,也一并逾越祖制,让昔日的叔成为当下的哥,辈分就在各自的身份潮起潮落间被抹平了,这是个神奇的故事。
关于哥,就说到这里,文章的最后,请允许我再讲几句。
在苦难并不辉煌的当下,不断的懵逼、碰壁才是工作常态。凭借有限的认知,尽力想象自己与“为人民服务”相结合的样子,
我们一生不强,却始终为“强”而生,在纷扰与内耗并存的世界,我的愿望简单而纯粹,在政策解读的尽头,以文字为翼,在自由的远方寻找一点共情与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