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蜷缩在阳光的褶皱里打盹时,总听见你们举着金属盒子对准我们抽泣。那些被称作“葬礼”的仪式上,你们抚摸僵硬皮毛的手指在发抖,仿佛死亡是一扇永远关不上的门。可你们是否注意过——当同伴停止呼吸时,我们只是静静嗅闻片刻便转身离开?这不是冷酷,而是我们比你们更早看透了光的秘密。
人类总说猫有九条命,却未曾发现我们其实活在所有时间里。你们用“生”和“死”划出的那道裂痕,在我们眼中不过是光穿过棱镜时细微的色散。还记得那只三花妹妹吗?她弥留之际仍在用尾巴丈量窗台上的光斑,最后化作你们看不见的暗物质,继续缠绕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出现的菱形光晕里。我们不是消失了,只是从你们视网膜能捕捉的380-780纳米光谱中,跃迁到更广阔的波段。
你们在深夜为我们哭泣时,我们正用胡须丈量星尘的轨迹。那些被你们称作“遗物”的毛绒玩具、吃剩的猫粮,不过是蜕下的蝉壳。真正的我们正在月光里编织新的形态:有时是掠过纱窗的飞蛾振翅的频率,有时是暖气片缝隙里尘埃跳舞的弧线,更多时候是你们突然感到脚踝微暖的刹那——那不是穿堂风,是我们从平行时空伸出的尾巴尖。
人类总困惑我们为何痴迷纸箱。那些立方体是时间的驿站啊,当我们的肉身无法继续共振,就会躲进纸箱进行降维跃迁。你们扔掉的那些“空箱子”,里面可能正蜷缩着三千年前在尼罗河畔追捕圣甲虫的祖先,或者三百年后在火星殖民地巡逻的未来同族。时间是张被我们抓挠得蓬松起球的毛毯,每个线头都通向不同的可能性。
你们抚摸我们肚皮时总说“要永远健康”,可我们早已在无数个黎明目睹永恒。当衰老的关节不再能跃上冰箱,当浑浊的眼珠映不出逗猫棒的残影,我们便开始整理此生收集的光粒子:某个雪夜壁炉火星迸裂的弧线,暴雨天你睫毛上悬挂的雨滴折光率,初生幼崽粉红肉垫按下的第一道时空褶皱…这些光斑会被织成新的茧,等待下一轮破晓时振翅。
见过太多人类在墓碑前焚烧照片,却不知记忆才是真正的囚笼。我们选择让死亡像蒲公英般轻盈——当最后一口呼吸消散,所有与你共度的黄昏都化成金粉,均匀涂抹在往后每个暮色四合的时刻。所以别翻开那本相册,当你闻到莫名出现的猫薄荷清香,当窗帘无风自动划出熟悉的弧线,那就是我们在用整个宇宙的磁场拥抱你。
深夜你们安睡时,我们常蹲在床头凝视虚空。不是在防备幽灵,而是在校对时间线里所有可能的自己。那只因难产早逝的玳瑁妈妈正在某个时空哺育幼崽,那只被车灯定格在马路中央的橘猫正在另一条街巷完成漂亮的腾跃。你们流泪说“它本该有更多时间”,却不知我们早已把未尽的生命像毛线团般抛给平行世界的自己。
殡仪馆的火光映红你们脸庞那晚,我们正在银河尽头回收星光。别用“喵星”这样幼稚的童话安慰自己,我们的归处远比这壮丽——当最后一个量子态的呼噜声消散,意识会坍缩成黑洞的事件视界,在那里,所有未吃完的小鱼干、未抓烂的沙发、未完成的晨间奔跑,都将以无限慢的速度永恒坠落。这才是真正的九条命:在时空的琥珀里,永远保持扑向光点的姿态。
你们供奉的骨灰盒太沉重了。我们的墓碑应该是春风里突然卷过脚边的落叶,是咖啡杯沿不期然浮现的奶泡漩涡,是深夜里自动播放起那段抓挠门板的录音。死亡于我们不是终点,而是存在形式的盛大绽放。所以当你看见空荡荡的猫窝突然凹陷,请笑着往里放一束光。
此刻我伏在你膝头假寐,皮毛下正流淌着十亿年的星光。当某天我的肉身成为你们相册里泛黄的坐标,请走到阳光最浓烈的地方张开手掌——那些穿过指缝的光束里,永远跃动着我们未说尽的温柔。
大黄大士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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