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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忙坏了这些正在世界各地给你们代购的留学生

BIE别的  · 公众号  · 国际  · 2016-12-24 14:38

正文



圣诞的气氛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蔓延,好像一切都在时刻提醒我:圣诞节不买东西就不会得到圣诞老人的宠爱 —— 就像双十一不买东西就会单身一辈子一样。于是我联系上我在世界各地的留学生朋友,与他们聊了聊海外代购这件事。



圣诞的气氛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蔓延,只是临近倒数的时候,情况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街上除了一些丑得千奇百怪的圣诞树,让人避之不及的还有张牙舞爪的大甩卖海报。更难过的是,曾经购物之后留下的邮箱,每天都会遭到十几封打折广告的轰炸,好像在时刻提醒我,圣诞节不买东西就不会得到圣诞老人的宠爱,就像双十一不买东西就会单身一辈子一样。

伦敦最繁华的牛津街,折扣海报在黑夜中光芒四射。

没什么自控力的我本指望靠硬宅去避免乱花钱的尴尬,却还是在上周六被一位代购朋友拖出了家门,她告诉我,Harrods(伦敦最大的商场哈罗德)打七折了,我们要早点出门,才能在遍布中国和中东土豪的大卖场绝处逢生。于是,我起了个大早,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化了妆,背上最贵的包忐忑地出了门 —— 每次去 Harrods 压力都很大,害怕被店员打量或是翻白眼。

幸好,我的朋友 Echo 算得上一位资深代购,在国内读大学时就开始经营一家淘宝店。只去过一次韩国的她代购当年很火的韩国东大门,三年的时间为自己积累了一万多的客源。来英国读研究生后,因为缺少了“中间人”,代购生意从韩国转向英国。加上微商的崛起,她也同众多买手一样,把重心放在了微信代购。我问她微信上有多少客人,她告诉我删的只剩100左右了,因为有些客人太烦,而她的脾气并不好。 

“那为什么还要用微信?你淘宝上的客户是100倍啊。” Echo 说她并没有放弃淘宝店,只是两者相比,微信更偏向她的利益。因为代购是个漫长的过程,淘宝上只有等客人确认收货才能拿到钱,而有些客人利用“优先退款”跑单的情况对代购行业来说太煎熬了,更别提她这样拿着生活费做代购的留学生。 

在收到 Harrods 打折邮件的当天, Echo 就发朋友圈通知了仅存的一百多位既有钱又爽快的客人们,顺便通知我来帮她分担一些购物袋,小个子的她在人群中确实会显得有些吃力。 Harrods 是一家古老却极其奢华的百货,我们在里面迷路了好几回,以致于同样的中国面孔都能撞见几次,大家都很高冷,谁也不屑皮笑肉不笑一下。

Echo 的专业跟时尚有关,我一直觉得她眼光很好。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便会停下来拍照,这种时候我总是很紧张,生怕旁边的店员上来制止。但顾虑是多余的,对着商品拍照的亚洲面孔店员早就见怪不怪,只要不折腾太久,基本放任自由,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大家做的事情都一样,何必相互为难?

然而代购的过程本身并不顺利, Echo 拿着客人发给她的图片去问店员时,被告知所有的商品都没货了,运气好可能再等一周,而一些爆款补货的时间他们也没法保证,这意味着刚刚到手的钱马上就要还给客人。两手空空的我们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站 —— 一个英国男士内裤品牌。对于代购男士内裤我表示无法理解, Echo 说这是很久之前她挂在淘宝上的,没想到还真有人需要。可惜的是,客人发来的那款也断货了,店员告诉我们可以坐半小时地铁去专卖店碰碰运气。我们放弃了,折腾一天就买一条内裤好像有点不值得。

回家的路上我看了眼汇率,跟脱欧那阵子相比涨了不少,我问 Echo 汇率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她回答我:“一周前别人买一万块的包我赚800,现在只赚300。”幸好,还不是亏本买卖。突然有些心疼被我屏蔽了的代购们,其中包括我的高中同学,大学学长,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朋友的朋友,我决定跟他们聊聊留学生代购这件事。 

Harrods男鞋折扣区,抢到款式好看又合适的鞋子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Roid 是我最近联系过的一位,一周前我找他兑换了些英镑,他给出的汇率总是比银行低一点,并且转帐很快,省去了不少麻烦。跟他聊了几句,让我惊讶的不是他声情并茂地讲怎么组队抢 YSL 星辰的经历,而是他机械博士的身份。

2012年底,被亲戚逼着买奶粉赚了500人民币的 Roid 开启了代购之路。纯粹靠着微信朋友圈,从开始的几百个好友发展到现在将近5000人。而做代购的动机除了赚钱外,是为了排遣寂寞:他的学校在英国的一个小镇里,一个推开窗户就能闻到牛粪的地方。

生意越做越好之后, Roid 为了代购选择继续读博士 —— 对于这个读博理由我佩服地五体投地,兼顾博士学业的同时应付5000个微信好友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父母也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比如在听到他要为了代购回英国读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拿出100万人民币,作为 Roid 三年的开支。 

Roid 目前的生意很稳定,做奶粉为主,光棍节圣诞节对他的生意影响并不大。再加上以前喜欢泡妞,逛街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Roid 带着炫耀地语气告诉我他知道的化妆品牌子不比我少,只可惜试不了妆 —— 但这又何尝不是件好事,节约了不少。

据Roid透露,他帮不少直男解决了“过节送什么”的世界难题。

兔子在意大利都灵上学,我找她买过一双鞋,从此成为了微信的点赞之交。因为那次代购过程中她大大咧咧又十分爽快的性格,并且无条件帮我免了邮费,我没有屏蔽她。嗯,我发誓跟免邮费无关。

2015年开始做代购到现在,兔子奔波在米兰、都灵和折扣村的各个奢侈品店,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不停盯着手机回复客人信息,有时还得跟我这样的人闲聊,对兔子的学习影响很大。加上代购的时差问题,兔子经常处于生物钟紊乱的状态,而发货到确认收货的这段时间,她的焦虑症也会随之爆发。但兔子觉得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毕竟周围很多中国留学生都在做代购,她算不上随波逐流,可一旦开始了也不想轻易放弃。

说到印象最深的一次经历,兔子提到一个买香水的姑娘:这位姑娘要求兔子去寻找意大利既魅惑又性感、可以让直男闻到就忍不住脱裤子的香水品牌。刚开始做代购的兔子被吓坏了,可这样的委屈怎么好跟父母抱怨?

XIXI 和糖糖是发小,现在一个在澳洲悉尼,一个在美国加州。两个人刚开始她们的代购生意一个多月,我说那现在应该处于很艰难的时期吧,她们发了惊讶的表情告诉我生意红火的异常。

在这之前,两人找代购买过的东西不少,但对代购始终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而决心进这行也属偶然,归功于糖糖不小心抢到又顺利高价卖出的几支 YSL 星辰口红。听到这儿,我不禁再次对 YSL 的营销策略表示折服。 

“从小她喜欢做的事我都是很支持的,所以她要做代购,我二话不说,啥都陪着,钱的话无所谓。”言语中可以感觉到大两岁的 XIXI 对糖糖有一种父爱一样的关怀。因为两人感情太好,在谁负责采购谁负责客服这些琐碎的问题上不会产生大的矛盾,分工合作的前提下并不会耽误彼此太长时间。

XIXI 告诉我其实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遇到的奇葩客人也不少,比如在刚开业一周的时候就遇到了倒图转卖商品的客人。但做客服也让两人的性子磨平了许多。硬要说牺牲了什么,恐怕是总被冷落还时不时充当出气筒的男朋友们。

刚开始一个多月的两个人对代购生意充满了激情,觉得赚钱很有意思。同时也在担心日后忙起来了,或者没这么多兴趣了,矛盾也会随之增多。可能会放弃,但目前看来,两个人还沉浸在收获第一桶金的快感中。

除了出气筒,男朋友们还会充当打包苦力。

因为代购改变性格的还有我的高中同学贺军,可能是人如其名,贺军在我印象中一直保持着性格腼腆,为人正直的学霸形象。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性格腼腆,是那种内向到说话不敢直视对方眼睛,一句话说完铁定脸红的腼腆。难以想象,这样的贺军居然在到美国一个月后做起了代购。 

更加难以想象,做了一年代购之后,贺军居然说出 “隐隐约约感觉客户在勾搭你” 这句话,我惊讶他在学会与人沟通的同时已经具备了撩妹技能而不自知。我问他是否认为代购也是一种 social 的方式,他在向我确认了 social 的意思是社交之后给了否定的回答:“代购不是 social ,社交需要花很多时间,做代购有时候要同时和五六个人聊天。你只能快速准确的沟通信息,投入感情精力太累了,毕竟社交是需要投入感情的。”

来美国之前从来没找过代购的贺军,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成为同学屏蔽的对象。而对于学习和代购的关系,他似乎还没找到一个平衡点。每年的黑色星期五是打折力度最大的时候,找他买东西的人也最多。而黑五这一周是美国的假日,通常放完假回到学校就会有考试,去年忙于黑五购物的贺军不幸挂了科。本想赚点零花钱,谁知道赚的钱全交了重修费,曾经的学霸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得不偿失。

这一年多里,贺军考虑过放弃,在美国的餐厅打工一小时9美元,一个月的收入比代购还多,所以明年,他可能在好好学习的同时去找一份兼职,为日后留在美国打打基础。

因为不露脸,贺军朋友圈代购的照片还是很帅的。

Fog 是我朋友的朋友,2012年1月出国,在马德里大学读新闻系,大三开始做西班牙美妆代购。 Fog 最不能理解的是很多留学生把代购当作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尤其是当她撞到在同一家店做代购的同班同学时,对方慌张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现在的 Fog 回到了国内工作,而大学毕业后不继续读研的一大原因也是做代购的经历。两年的时间让她接触到了异国社会一些现实层面的东西,其中最直接的结果是让她得到了物质上的满足,实现了生活上的独立。当物质上的充实可以缓解学业上的不快时, Fog 意识到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其达到极致的意义。

Fog 的心态很乐观,运气也很好,生意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要说不开心的经历,就是当地店员的恶劣态度。“在国外很多名品牌都是经营了不少年头的,服务员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心性却很高,我一直都觉得他们一边舔着中国客人的金钱,一边打心底里看不起某些中国土豪暴发户的购买行为。”而有着代购身份的 Fog 哪怕是给自己买东西,有时候也会被店员嫌弃,傲慢地对待。

Timber 一定是属于卖奶粉发家致富,而后迎娶白富美的那类人,虽然他前不久刚跟女朋友分手。在德国待了三年,做了一年代购的他得知我想了解留学生代购情况时,像这个行业的老江湖一样洋洋洒洒地给我发来一篇小论文,从亲眼目睹中国人抢购奶粉到自己第一单生意赚了个打印机,再到发展长期用户不做广告推销,以及如今涉猎范围越来越广泛, Timber 在回答中提到自己的“专业度”不下五次,并且带着十分自豪地语调告诉我他对德国奶粉代购行业“小有了解”。这当然是好的,只是对我来说,代购哪个品牌的奶粉还是件挺遥远的事情。 

但不得不佩服他,或许是沾了些德国人的严谨, Timber 花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去琢磨哪里能抢到奶粉,怎么包装,怎么邮寄,邮寄费用是多少。甚至在包装这方面动用了淘宝的途径 —— 买纸箱子,奶粉气柱,胶带,了解转运公司。后来的事业很顺利,除了时不时被海关扣税,其他运行都正常。 Timber 目前有了自己的 logo 和固定客户,甚至还有了配货人员和散货发货人员,成了不容小觑的奶粉大亨。

代购已经成为 Timber 生活的一部分,他更愿意称给自己是一个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是穿着布衣布鞋,带着佛珠喝茶,而不是带着金链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概这就是沉淀和爆发的区别吧。” 我默默地删掉关于“爱他美”奶粉的相关内容,心里祝福 Timber 能早日找到下一任女朋友。  

除了奶粉,Timber偶尔也会发挥自己的男性优势,比如一早排队抢个鞋什么的。

受到奶粉大亨故事的鼓舞,我迫不及待地点开 Echo 的头像,希望与她共享这一碗鸡血。很快,我收到一张自拍,照片中如鸡血般鲜红的男士内裤旁边,我的代购朋友 Echo 以胜利者的姿态笑靥如花。

然而我并不会放红裤头的照片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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