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奇爱葛格
最近因为《纯洁心灵》这档子糟心事儿，不少朋友纷纷打趣我：
有的说：你小子够幸运，这回逃过一劫……
有的说：你怎么没在那个宣传视频里粗线，是不是级别不够？
尼玛，这事儿跟我毛线关系没有，扯我干嘛？
我级别当然够。
而且，类似这种会，讲真，我也开过，就在上周。
那是一个下午，接到通知，说被邀请去看某老导演的一个新作，让给“提提意见”“参谋参谋”。
到了地方，围了一屋子人，电影是谍战类型，还未最后完工，有些地方配音还没做完。
看了一半，就觉得质量堪忧啊……到了高潮部分，我方特工人员，赤手空拳。以一敌百，全身而退，恍如冷锋附体，李小龙再世，更觉得有些不堪了。
但故事还是流畅顺溜的，比《纯洁心灵》肯定强多了——属于那种能看，又很平庸的那种。我们国家电影年产800部，这类电影，不少。
看完，怀着有点沉重的心情，开始了“专家研讨”。
不妙，70岁德高望重的老导演来了，制片方代表——据说看得时候，已经感动滴落泪——也来了。
大家围坐一圈，都不说话。
这时候，有人开腔了：嗱，这位，他一指我，著名影评人，网上人称奇爱博士，粉丝特别多，你先说说？
众人舒了一口气：年轻人先说！年轻人先说！
我这人脸皮厚，让说就先说把——不过，刚想开喷，一抬眼，目光慈祥的老导演正看着我，制片方刚刚流泪的老板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把心里的一些话，先按了下去。
“今天，很高兴能参加这样的一个研讨会，更开心能见到xx导演。其实，我就是看着您的电影长大的，那会儿我特别爱看军事题材电影，您的《xx》、《xx》都看过，我还跟主演握过手呢……”（老导演目光更慈祥了）
“今天这个片子，虽说是一个主旋律电影，但是揉入了很多的青春类型元素，所以，能让年轻的观众接受。毕竟，我们今天的主流观众平均只有21.6岁出头……”（制片人也兴奋了）
我打眼一看周围，所有人还在沉默，我心想，这片子毛病不少啊，如果片方真的再准备花500万宣发咋办？肯定赔啊！再打哈哈，我也过不了我良心这一关啊！
“不过，我个人还得斗胆说点个人的想法。这个片子拍的还行，但是话题性这块有点弱，你看人家《22》《冈仁波齐》，最重要的，不是拍的好，是话题性造的好。（此后省略吐槽1362字）所以，我建议啊，咱们就少花点钱，多主攻主攻江浙一带分线市场，也争取获获奖，卖卖电视版权和网络版权，军事题材看看军队系统有没有渠道更好地推一下……不建议全国大规模公映，几乎没有盈利的可能性，风险太大！”
说完，感觉刚才沉默的空气活跃了一点，周围的人纷纷点头：是，是，小沙说的有理。
沉默了半天的老导演，这时候说话了：
我拍了一辈子电影，过去没有投资1500万以下的。这个片子就300万，重新改剧本18天，拍摄18天，我给你讲，就这么点钱，全国95%以上的导演拍！不！出！来！
我们周围人纷纷点头，也有点心疼——制片方，你们就拿这么点钱，真让我们老艺术家为难了。
此后，我把话题引向电影人口述历史，老导演心情大好，给我讲了好多当年怎么拍电影的故事，真的超级精彩！
没有红包。会议结束，跟着吃了顿饭，回家。
我在想，其实在专家研讨会上，我并没有说假话，我也没有吹捧，只有中国人面子上的两难和小尴尬。不过，有朝一日，制片方要是学习《纯洁心灵》的剪刀手，把开会视频剪巴剪巴，那倒真是一片专家的盛赞和好评呢？
我们这个制片方特别好，全程没有录像。
在此，感谢他们，我还可以继续追梦我的“演艺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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