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子生活的自然主义年代,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不以自然的法则做事情,而以自己内心的标准和随意设定的“我”的标准做事情,可以吗?
如果我们生活在庄子的年代,我们会觉得这个问题是荒诞的,但讲逻辑的惠施说:“可以。”
在过去的四百年里,人类在市场逻辑下发展出来的就是庄子讨论的那个问题。这真的很荒谬,但是它居然横行了好几百年。所以我在想,如果古时候让惠施的思想成为历史的主流思想,让惠施成为一位很著名的思想家,也许中国在一千五百年以前,就已经进入了人文主义时代。
我建议你认真看一下《未来简史》这本书,这样,你可能对我讲的内容会有更多可以讨论的部分,或者更多可以批评小梁的地方。
小梁在做《梁注庄子》的时候,务必要跟大家分享一个我的态度——我讲的内容很可能是错的,我只是把自己抛出来供大家批评而已。
庄子讲完射箭的例子之后,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他说:“如果天下人没有一个共同认可的标准,而以各自的标准来评价自己,那么天下人都能成为像尧那样的圣人吗?可以这样说吗?”惠施说:“可以。”
庄子用逻辑破除了一些我们在逻辑上觉得很靠谱的事情,接着他说:“那么儒家、墨家、杨朱、公孙龙四家,还有你惠施这一家,一共五种德行,谁正确呢?”
庄子用一种超常的智慧,帮我们看到原来标准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笑,因为标准受制于我们内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影响。
所以当我们每个人都以自己内在价值观为标准的时候,世界要不然很多元化,要不然就陷入极其混乱当中。
庄子在思考各种价值观之间应该怎么相处呢?应该遵循大家共同的社会契约,还是应该坚守自己内心的原则和习惯呢?
坦白说,你认真想一想,这难道不正是我们每天所有烦恼的源泉吗?
以大众标准来要求自己,还是以自己内在的愿望和欲望来衡量自己?这恰好是一切矛盾的源泉。
如果你问小梁,小梁只能告诉你:“在睡觉之前的一刹那,你可以放下大众标准,你只需要听从自己身体的节奏和韵律,像潮汐一般缓缓地吸气,缓缓地呼气,感受自己和整个宇宙的联系,一开一合,一松一紧,多体会几个回合,你就慢慢慢慢地感受到自己变软了,变沉了,变成了一个不那么冲突的人。”
睡觉的伟大之处在于,它可以帮助我们暂时放下那些冲突,告诉我们只有一个标准——让自己松驰在应该有的状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