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苏联和共产国际工作和学习乃至避难的外国共产党人也同时遭殃,一批接着一批被苏联内务部逮捕审讯,然后投入监狱和劳改营。住在招待所的六名中国人,除写诬告信的索妮外,都先后被捕,罪名都是“日本间谍嫌疑”。1937年11月,李正文和吴先清最后一批被捕。
李正文被关进了莫斯科的鲁别克监狱。他开始以为自己的被捕完全出于误会,弄清后很快就会获释,谁知大错特错了。对他的审讯既草率又粗暴,审讯者硬逼他承认是“日本间谍”,还用手枪顶着他的脑袋吓唬他,李正文一再抗议申辩,但他们根本不听。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李正文定为“日本间谍嫌疑”,并判处5年徒刑。李正文就这样成了苏联的反革命罪犯。
上海市国家安全局为李正文赠送“疾风劲草、青史英豪”表彰条幅,教育部授予他“功在新中国”奖牌
李海丘告诉法晚记者,他记得父亲曾说过,在苏联时,审查者逼他承认是“日本特务”时,他说:“听说苏联有一种药酒,人喝下去就会迷醉,不自觉地把真话都说出来,我倒真想喝下这种药酒,那样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全是真话。”
即便在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李正文仍旧不忘充实自己。他们白天劳动,晚上则学习马列著作和研讨分析世界局势。和他一起被关的有一位乌克兰军官,他对李正文说:“等我们出去后,到中国去,我当司令员,你当政委,我们一块打日本鬼子。”
李正文对自己的冤案始终不甘心,他被捕后就不断给斯大林写信,信中还特意引用斯大林本人说过的话,为自己辩护。他坚持不懈地用俄文给斯大林先后写了60多封这样的信,最后终于出现奇迹,据说斯大林亲自发了话,经过有关部门甄别,于1939年9月正式向他宣布:“撤销原判,平反释放。”
一直到1940年秋天,李正文终于回到国内,他急于投身抗日行列,辗转到达重庆。
一到重庆,李正文立即找到了八路军办事处的负责人徐冰,徐冰对他说:“你在苏联被捕过,要恢复党的关系,先要有苏联方面正式平反的证明。”李正文找到阎宝航请求帮助。阎宝航当时是我党重要的地下党员,直接受周恩来领导。他还是共产国际的秘密人员,和重庆的苏联驻华大使馆有直接联系。阎宝航了解了李正文的情况后,十分同情他在苏联的不幸遭遇,立即告知苏联使馆的武官罗申(罗申在新中国成立后曾是苏联第一任驻华大使),请他查询此事。
苏联方面很快来了答复,说“李正文是位好同志,他的被捕完全是一场误会,早已平反,共产国际已决定留他在东方部工作”。共产国际东方部实际上是苏联在远东的一个情报机构。罗申直接找李正文谈了话,并把这个答复的书面材料交给了他。
“我父亲拿了这份平反材料去见徐冰,要求回来,徐冰却说:‘既然共产国际要留你在他们那里工作,你就应该接受。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我们不能和他们抢干部,挖他们的墙脚,反正你在哪里都是一样干革命。’就这样,父亲只好接受苏方的工作安排。”作为共产国际东方部的工作人员,罗申就是他的领导人。
罗申要李正文先协助阎宝航工作。阎宝航将李正文安排在黄炎培主持的重庆战时公债劝募委员会任职,作为职业掩护。阎宝航当时身负重任,又有多重身份,需要各方应付,处境复杂艰险,李正文忠诚机智,处事得体,成了他身边最可靠最得力的助手和联络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