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传来一个噩耗,中国的核潜艇之父——黄旭华因病医治无效,于
2
月
6
日晚
8
时逝世于武汉,享年
99
岁。至此,我国第一代核潜艇四位总师全部辞世。
这四位总师分别是赵仁恺、彭士禄、黄纬禄和黄旭华。其中彭士禄被誉为中国“核”潜艇之父,而黄旭华被誉为中国核“潜艇”之父,虽然他们都不接受这个称号,都把成绩归功于集体。
如果说两弹元勋是中华民族的高度,那么以黄旭华为代表的核潜艇总师,则是中华民族的深度。他们都让中华民族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黄旭华的一生,正如他的作品——核潜艇,看似默默无闻,却拥有无穷的力量,这力量给了我们最扎实的底气,足以让我们用真理说服最强大的敌人。
黄旭华的一生,是幸福的一生。习近平总书记曾说过,幸福是都是奋斗出来的,只有奋斗的人生才称得上幸福的人生。黄旭华的一生都在为新中国奋斗,
2019
年被评为“最美奋斗者”。
就这么说吧,
2014
年中国首艘核潜艇都退休了,年近九旬的核潜艇之父黄旭华,还在为中国的核潜艇事业奋斗着,每天八点半准时到办公室,又是整理办公室资料,又是给年轻人答疑解惑。
看着他的一生,我脑海里涌现了保尔柯察金的名言: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我相信他走得一定很安详,因为无论是临终前对亲友,还是故去之后见到父母或老领导老战友老同事,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他的幸福之源除了奋斗,还有见证,见证了中华民族的百年沧桑。他
1926
年出生于广东汕尾,那时的旧中国,外有列强欺凌,内有军阀混战,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1926
年
3
月,日军炮轰大沽口;
9
月,三艘英舰疯狂炮轰长江上游的万县,向万县的繁华地段南津街、李家花园等处发射了数百枚燃烧弹,导致万县城内顿时陷入一片火海,造成
604
名居民死亡,伤者上千。
黄旭华上小学时,全面抗战爆发。
1941
年
3
月,日寇占领海丰县,然后开始了烧杀淫掠。黄旭华亲眼目睹了日军暴行。
他曾立志学医,打算像父母那样救死扶伤。他父母都是医生,他们家开了一个小诊所。也亲眼看到了父母冒着危险,救助了很多抗日伤员。
由于战火,他就读的学校不得不停学、转移、再停学、再转移,最后学校搬到了揭阳的一个山沟里。他也跟着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即便是在山沟里,也经常遭受日本鬼子的骚扰,哪怕是个破窝棚,也可能遭到敌机轰趴。这深深地刺痛了他,为什么那么大的中国,竟然找不到一个安静读书的地方?
他认识到,我们的国家太穷了,太弱了,没有强有力的国防,因此任人宰割、受人欺凌。他也认识到,学医可以救人,但救不了国,要想救国,就得学造船,造飞机。
他见证了上海的大解放,也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见证了抗美援朝的胜利,见证和参与了新中国工业化的起步,见证了两弹一星的丰功伟绩,见证了四三方案,见证了改开后中国经济的突飞猛进。
他见证了中国载人航天的辉煌成就,见证了北京奥运的盛况,见证了三次航母下水,见证了双六代机,见证了阿拉斯加中国外交反击,见证了中国芯片的突破,见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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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人工智能赛道的反超。
他虽然离去了,但我相信他走得很安详。他至少可以把这些好消息,带给他故去的亲友、老领导、老同事、老战友,带给他所热爱的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以及他的顶头上司聂荣臻元帅。
但我相信,他也是有遗憾的。第一大遗憾,应该是台湾问题尚未解决,祖国完全统一尚未实现。第二大遗憾,应该是私事,也是他父亲的遗憾。这个遗憾已经困扰了他几十年。
1949
年
5
月上海解放,
7
月他从国立交通大学造船系船舶制造专业毕业。毕业后,他服从分配,到新成立的船舶工业局工作,很快就当上了潜艇设计科科长。
一五计划期间,他跟苏联专家学习,从事扫雷艇、猎潜艇、常规动力潜艇的仿制工作。
1958
年,我国核潜艇项目启动,
32
岁的潜艇科科长黄旭华,成为最早的
29
位项目成员之一。
由于这项工作需要高度保密,必须深居简出、隐姓埋名,可以说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他和妻子几乎断绝了与家人的联系,家人只知道他在北京工作。
但其实黄旭华大部分时间未必在北京,他可能在滇池,可能在辽宁葫芦岛,可能在四川,可能在南京,也可能在武汉,还可能在茫茫大海中。
所以即便给他北京的信箱写信,他也未必能及时收到。他爸爸脑梗,去北京看病,本来还指望他能提供帮助,结果去的信石沉大海,根本联系不到他。
妻子虽然号称调到了他身边,但也跟没调差不了太多,聚少离多,因为他基本不沾家,妻子称他为地道的“客家人”。有一次他回到家,女儿怯生生地问他:爸爸,你到家里来出差了么?
他也不是不想家,每到逢年过节,都会给家里寄十块钱,以表达孝心。可倔强的父亲不肯收,把汇款单又给退回来了。姐姐还写信骂他。
后来,父亲病重他也未能回去,未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他的父亲最终还是不知道他儿子是干啥的,为啥一去不返,一直不回家。
带着遗憾离开的,还有他的二哥。兄弟姐妹中,二哥跟他关系最要好。家里孩子多,黄旭华是二哥一手带大的,二哥走到哪里,黄旭华就跟到哪里。二哥是他的保护伞。
因为父亲去世的事,其他兄弟姐妹对他已经由爱转恨了,已经不再理他了。二哥还是念念不忘。
1985
年,黄旭华的二哥病危,弥留之际,他吃力地张开嘴说:“我想三弟,我想见他一面。”
可电报发出去之后,依然是石沉大海。最终,二哥嘴里念叨着黄旭华的小名,含着眼泪离开人世。以至于兄弟姐妹都骂他,骂黄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
1987
年,《文汇月刊》发表了一篇描写中国核潜艇总设计师的文章《赫赫而无名的人生》,黄旭华把这篇文章寄给了母亲,这一年母亲已经
94
岁高龄。
老人戴上了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文章中没有具体名字,只提到了黄总设计师。黄旭华的母亲一眼就明白了,这是自己三十多年没回家的“大逆不道”的儿子,顷刻间她老泪纵横。
她紧紧握着这篇饱含儿子全部青春和心血的文章,就像抱着自己的儿子。她反复读了很多遍,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无比的自豪。
她无法掩饰儿子“失而复得”的狂喜,赶紧叫来身旁的子女。大家看到杂志,也是目瞪口呆,过去几十年的谜团,终于在这一刻揭晓:原来,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