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奢谈英雄的荆冠，只愿普通人有诚实的自由| 熊培云

思想国 · 公众号 · 时评 · 2020-02-07 13:12

正文

昨日还是忍不住哭泣。为江城一位34岁医生的生死。是反讽吗？在谎言与谣言摔跤的时候，数以亿计的摄像头没有拦住病毒破城而入。

念大学时觉得流泪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据。后来死亡与残酷的事情见多了，这活着的证据也越来越少了。最近与朋友聊到，人世间最神秘的事情，不是上帝或其他什么神创造了这个世界，而是我或者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也在期待某种世俗意义的神秘：一个在场者的离去会召唤更多的失踪者归来。

每个人身上都暗含神秘。其实我宁愿相信这位英雄或吹哨者只是凡夫俗子与受难者。也正因为普通，才会引起那么普遍的共鸣。在精神上，他想堂堂正正做一个有专业判断的人；在肉体上，他想躲过病毒的侵害。而现实又是那般残酷，没有满足这个普通人最普通的两个愿望，并且将他逼成一个英雄。

回想眼前闹得人心惶惶的病疫，一个人即使是为了自救，也会表现出某种合乎群体利益的善良本性。可惜还有更多的人，为了守住不会带到棺材里去的利益与权柄，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因为贪婪而吞食了自己的心肝。当他们开始习惯性撒谎的时候，也在将自己的亲友与同胞推向深渊。

虽说各有宿命，但也互为因果。这一夜，在这片土地上，大凡醒着的人们，无论左中右，眼里都含着泪，心里都叹着气吧。

就写到这里吧，再好的文字也写不尽一滴眼泪、一声叹息。

重新打开电脑，离上篇《毋懈毋殆，作民之良》的文章已经三个月了。此前过阳历年、阳历年以及生日时都想过写点什么，但都半途而废，了无兴致。在所谓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本应谈点希望的，而我早已遁入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无望之境”。此后的人生信条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里不抱任何希望。”

而此刻我又被逼着自己去说希望了。

在接受病毒这次刻骨铭心的训诫之后，愿这个国家能够痛定思痛，脱胎换骨；更愿生活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普通人，不再因其普通的诚实而戴上英雄的荆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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