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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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幼儿园里翻过了三本日历,和我弟一起踏进这个小院515次之后,我们就要从这里毕业了。
最后一天上课的早晨,我们其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依然照常起床,洗漱完毕之后,被妈妈一只手牵着一个,送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天的早饭。
喝的粥,样子看起来像玉米面做的,只是味道和家里的完全不同。粥的质感细腻多了,也甜多了,但一点也不齁。
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我一碗下肚之后,又举手要了一碗。坐在旁边的我弟斜过头来瞧着我,用胳膊肘杵了杵我的肩膀说:“姐,你怎么今天吃那么多!”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才没空搭理他。然后继续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享受着粥从嘴边划过舌头,透过嗓子冲进肚子里这一路上的美好体验。
第二碗快见底的时候,我听到不远处的老师对着一个举手的同学说:“没有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仅剩不多的碗底儿,忽然觉得刚才大口的牛饮好奢侈。于是索性拿起被闲置在旁的勺子,开始一勺一勺的小口抿着,仔细咂摸着存货。
一想到这是我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粥,但也是最后一次的时候,终于领略到了那么点离别的滋味。
幼儿园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在最后一天才肯给我们喝这么美味的粥。
我当即就在心里给了个差评,然后无比惆怅地看着碗被刮得越来越干净。
后来我曾遍寻过很多粥铺,直到有一次不小心将豆沙馅儿掉进了粥里,才终于误打误撞地尝到了差不多的滋味。
这种味蕾上的亲切感,哪怕相隔十几年之后再重拾,也丝毫不觉得生疏。
最能抓住一个人胃的,永远都是小时候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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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之后,是异常风平浪静的课堂。平静到我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一天的重要意义了,直到最后拍毕业合照时惊现的“牵手门”事件。
傍晚的时候,老师召集我们在楼下的小操场上集合。按个头的大小排好列,准备合影留念。
就在摄影师的口号“茄子”话音刚落时,第二排正中间的晓菲大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她,只见她的手臂高高扬起,坐在她旁边的奇奇上半身已经歪向了另一侧,明显是被她推搡的结果。
晓菲一看大家都盯着自己,不干了。红着脸喊:“老师,奇奇刚才拉住了我的手不放!”
我听到旁边有男生立刻咯咯笑了起来,站在我左边的女生“扑哧”了一声,而我也在心里暗自偷笑着。
晓菲可是班里数一数二的排头兵,不仅表现乖巧,而且历来以老师左膀右臂的光辉形象闪耀全班。尤其是她圆嘟嘟的脸盘上,时刻闪耀着一种正义凛然的英气。那架势,仿佛再调皮的孩子,也会向她俯首称臣一般。
而奇奇,就是班里最顽劣的捣蛋鬼之一。但说也奇怪,甭看平时奇奇一肚子鬼主意,新鲜花样儿层出不穷的。但只要撞上了晓菲,还真的像是孙猴子遇上了如来佛祖,绝对第一时间就认怂。
所以奇奇喜欢晓菲这件事,是我们全班众人皆知的秘密。只是大家都乐得看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便从旁起个哄架个秧子的热闹热闹,但没人愿意当面捅破这层窗户纸。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捅破。
终于,还是奇奇自己出马了。
排队的时候,我就看见奇奇一个劲儿地往晓菲那里凑,敢情是想抓住这临别的时机表个白!
可是没成想,那个正义凛然的晓菲可受不起这番当众的调戏,恼羞成了怒。
这下可不好收拾了……
在晓菲的抗议之下,我们的合照被迫终止。而奇奇的妈妈也在这最后一次接儿子放学的关键时刻,被老师留了下来。
“要回家好好教育,深刻反思,不能纵容这种小流氓式的行径。”
这是老师对奇奇妈妈下达的命令。
至此,幼儿园的最后一天终于成为了我们难忘的记忆。回家的路上,每个小朋友都在津津有味、绘声绘色地对父母讲着今天的“牵手门”事件。
自那之后,奇奇就成了我们大院里著名的“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