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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本增效风暴眼中,大厂人的觉醒与挣扎

看天下实验室  · 公众号  ·  · 2024-07-23 20:30

正文

勇于向自己“开刀”的人,不成功便成仁。


撰文 |  吴柯沁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病号1 京东

重新定义兄弟,从抓考勤开始



刘强东的“兄弟宇宙”再一次迎来话术更新:


2018年:“京东永远不会开除任何一个兄弟。”


2022年:“所有成功都离不开兄弟们的努力和坚持。”

“我一直在思考应该为兄弟们做点什么。”


2023年: “我不会躺平,也希望兄弟们绝不躺平。”


2024年:“凡是长期业绩不好、从来不拼搏的人,不是我兄弟。”


从思考为兄弟做点什么,到希望兄弟为他做些什么,这一次,刘强东缩小了京东“兄弟”的范围。面对业绩压力,刘强东终于撕下温情面纱,带着他的新版“京东兄弟”,誓要打破困局。


曾经是国内第二大电商的京东,在拼多多风光崛起后一路走低,如今市值不到拼多多的四分之一。而京东内部也出现重大管理问题,据京东内部调查,每个月有1.4万人次找人代打卡,骗取工资,甚至形成代打卡产业链。


京东的压力与日俱增。今年“618”前夕,京东内部高管线上会上,刘强东穿着京东红长袖,眉头微皱,表情严肃,一边宣布给采销大幅涨薪,一边训话:“我们没办法继续让我们大量员工躺着睡大觉。”


他表示,如果中午关灯两个小时睡大觉,还能让公司业绩好、薪酬上涨,还能实现梦想,让兄弟们一辈子做出很牛的事情来,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这段刘强东训话视频在网上广为流传,前京东产品经理阿毛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庆幸自己在改革前一个月提了离职。两年高强度工作、加班、久坐和缺乏锻炼,令阿毛体重涨了20斤,视力明显下降,皮肤疯狂爆痘。更令阿毛难受的是,自己23岁,竟然已经开始长白头发了。


另一方面,阿毛对仍在职的前同事感到同情。弹性工作制严抓考勤,午休时间缩短至一小时,同事们的压力又一次加码。


阿毛还记得,去年11月拼多多市值一度超过阿里时,京东内部氛围陡然紧张。“以前开月会汇报时,整个氛围都比较轻松,这个事情之后,领导变得很严肃,会随时打断汇报,然后非常不留情面地批评,月会就变成了大家轮流上去挨骂。”


上面领导开始批评指责,下面各部门之间火药味渐浓。“以前出了什么问题大家一起解决,现在,大家第一时间想的是撇清自己的责任。业务把责任甩给产品,说是产品没有做好,产品把责任甩给业务,说需求没写清楚,大家都不想成为被批评的那个人。”


被批评,就意味着在领导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被裁员和得到更差绩效的风险会提高。“谁都不希望子弹打到自己身上”,阿毛说。

病号2 字节跳动

居安思危,“逃逸平庸的重力”



被称为“宇宙超级大厂”的字节跳动,扩张速度和规模都是现象级的。2019年至2021年,字节的员工数量从1万多激增至10万多,而微软和苹果达到这个规模用了近40年。


2021年至2023年,字节跳动营收规模虽然一直保持增长,增速却不断下滑,营业收入分别约为617亿美元、852亿美元和1100亿美元,同比增长分别约80%、38%和29%。


今年1月,在字节跳动举行的2024年度全员会上,CEO梁汝波在分享中反复提及“危机感”。梁汝波坦言,字节变大之后,该有的“大公司病”全有了,比如低效、迟钝、标准低,无法取得新的突破,“一些同事在创业公司,1个月干了字节6个月的活”。


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人力资源管理系副教授舒睿指出,大厂在快速增长和规模化的过程中,必然会面临组织管理困境,比如员工的非生产行为会越来越多。“恰恰在一个平庸低效的组织里,员工会更容易感觉累,因为自己即便很努力,最终效果却不理想。”梁汝波说道。


曾在拼多多和字节跳动工作过的亦雯对此感受深刻:“拼多多人少,执行要求很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完成领导的要求,不能有任何挑战或疑问。工作风格就是什么都不管,做就完了。感觉自己是一颗很极致的螺丝钉,非常高效。在字节的话,如果要做一件事,就得先讲清楚为什么要做。”


而论证为什么的过程,则需要和领导、部门同事、跨部门同事反复沟通和确认。亦雯表示,整个项目从可不可以做,到为什么要做,到最后真正启动,中间的链条非常长,“短则一周,长的话3个月、半年都有可能,但一般半年之后,我们这个业务又可能会出现新的调整。”


组织滑向平庸的另一个信号是迟钝,行业敏感度变差。一个具体例子是,作为头部大厂,字节跳动直到2023年才开始讨论诸如深度学习模型这样的先进技术。


字节跳动在挣扎着跳出“大厂病”的漩涡。梁汝波以航天器举例,航天器需要达到一定的速度,才能摆脱地球重力,组织发展也是如此。他希望字节跳动从精神上打破自满,提高标准,保持危机感和始终创业的心态,同时在激励上加大区分力度,吸引最优秀的人才,他认为这样才能“逃逸平庸的重 力”。


病号3 百度

后知后觉,反应过激



百度曾被称为“佛系大厂”,理由之一是拥有“如厕自由”。


《人物》报道过多家互联网大厂的厕所管控如何挤压员工的“摸鱼”时间,百度工程师吴小鸣曾表示,百度的厕所有信号,不限时间,有人在厕所里打游戏、看视频,半个小时很正常。


当小红书、抖音等内容平台成为新一代“搜索引擎”,微信视频号商业化增长强劲,百度已连续多年保持低增长,营收明显遇到天花板。2024年一季度财报显示,百度在线广告营收增速继续下滑至2.4%。


今年3月,百度前公关副总裁璩静要求公关部全员转型做视频自媒体,视频号表现和年终绩效挂钩。璩静“以身作则”率先开通短视频账号。然而,璩静打造“霸总人设”翻车,其“公关人春节周末没有假期”“员工闹分手提离职我秒批”等辛辣言论引发争议。


网友对璩静视频内容的不满,一度影响到百度的企业形象。5月9日,百度集团资深副总裁崔珊珊在百度先进颁奖活动上回应道:“舆论的喧嚣总会过去,而我们的自我革新永不止步。”


崔珊珊亲自揭底,直面百度“大厂病”,包括“划地盘、设门槛,各自为战协同难”“向上哄好、向下唬住,加班彰显工作态度”等。崔珊珊表示,公司成立已经快25年了,出现问题不奇怪,无法清醒和理智地看待才是不对的。


而企业试图缓解“大厂病”最直接的行动,就是降本增效。


产后复工的百度HR甜甜发现,自己被分配的工作越来越少,几个月后,领导和她商量“离职大礼包”。在百度销售部门工作的木辛目睹了大量有经验的同事或主动或被动离去。两年的工龄,木辛在部门已算是资历较深的负责人。他明显感觉到,平台客户正在变少,公司指标却在不断上调。


木辛的客户订单要求从每月3个上调至每月5个,团队新人多,完成难度也在变大,加班是常态。

病号4 阿里巴巴

老大哥觉醒,壮士断腕


如今,淘天集团要想把用户从拼多多、抖音等电商平台拉回,并不容易。拼多多已经打响了服务用户的名声,以极高性价比抢占淘宝市场,抖音的内容电商护城河也是淘宝难以逾越的鸿沟。


“阿里落后了。”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蔡崇信公开表示。


意识到危机的阿里,改革可以称得上是“大刀阔斧”。


去年3月28日,阿里宣布启动“1+6+N”组织变革。阿里巴巴集团作为“1”,转型为控股集团;阿里云智能、淘宝天猫商业、本地生活、国际数字商业、菜鸟、大文娱是“6”;盒马、银泰商业、高鑫零售、阿里健康等其他业务构成了“N”。


“6”和“N”中的每一家都各自成立董事会,独立决策、对自己负全责,甚至可以独立融资和上市。这种组织设计直指家长式管理的“大公司病”,明星集团不再花费大量精力扶持兄弟业务。该行动也被称为“阿里巴巴创办24年来最重要的一次组织变革”。



然而,剧烈的组织变动也意味着频繁的人员调整。吴泳铭上任淘天集团CEO后,推动整个组织自上而下的年轻化变革,除了调岗外,裁员是最直接的手段之一。上个季度,阿里共计减员1.4万人。


淘天市场部门的小李是这场改组计划的亲历者。淘天集团CEO换帅后,下属主管随之调整。小李的上级、上上级和上上上级领导全部换人,这也导致方案需要根据新领导的风格和喜好推翻重来。


“去年3月,正好是写下半年规划方案的时候,每次换老板,规划就要从零开始重写一份。从上到下换了几轮老板后,这个方案已经大概写了五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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