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是场骗局！不要飞升！不要飞升！不要飞升！！！”
俞孟猛然坐起，额头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惊魂未定地左右看看，许久后才长舒一口气。
只是噩梦。
俞孟在踏入修仙路的这些年，时不时便会做这个噩梦，没有任何内容，黑蒙蒙的梦境里，只有一直持续的嘶喊。他站起身，走出他心血来潮挑选的隐蔽洞府，看向天空。
俞孟突然有一些想家。
这方世界的天空与他自小所熟知的并不一致，尤其在夜幕降临后，天空中并没有他幼看惯了的满天星斗，反而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用漆黑和更漆黑的色块胡乱涂抹，再撒上一些不规律的星星点点，最后扔上几团散发着隐隐黑光的圆圈。
俞孟已经开始习惯这片天空。
“桀桀桀桀桀桀……”
突然，一道嘶哑的笑声传来，俞孟微微蹙眉，后退一步进入洞府，几道隐蔽符箓微微一闪，这处洞府便没人能察觉。
“师兄，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一名中年道人口吐鲜血瘫倒在地，面露痛苦之色，而天上则缓缓落下一名鹤发道人，正是刚才发出桀桀怪笑之人。
“师弟，我知你心善，既然你天资有限，不如便将金丹赠予师兄，师兄将来飞升仙界，定将念着师弟的好！”
话音刚落，鹤发道人手中拂尘一甩，道道华光带着杀机洒向地面！中年道人咬牙吐出一口鲜血，化作血雾，覆上华光，顿时滋滋作响，将那道道华光腐蚀殆尽，定睛一看，竟是拂尘上那一根根晶莹的兽毛！
“师弟！莫要执迷不悟！”
随着鹤发道人一声大吼，手中一晃，又出现一把宝光氤氲的法剑！鹤发道人手恰法决，法剑飘然而起，向着已然开始七窍流血的中年道人脖颈上电射而去！
那中年道人惨呼一声“苦也！”便侧躺在地，闭目等死，却见那法剑绕着脖颈转了一圈，随即灵巧地往中年道人身后下方一探，轻巧地一旋，便载着某样东西飞回鹤发道人手上。
“什么？！”中年道人怒目圆睁，伸手向后一探，随后悲愤欲绝地嘶声吼了起来：“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为何只是夺我金丹！！”
“毕竟同门一场，我不忍心下手。”
鹤发道人眼眸低沉地回了一句，随后捏起被法剑送回来的一团血肉，高高举起，脸上扬起了止不住的笑意。
“甚好甚好，由你来做我飞升蜕变的头份血食，再好不过！”
中年道人顾不上自己的重伤，站起身来，目呲欲裂，身后道袍的下摆已然被狂涌而出的鲜血尽数染红！
“一颗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师弟，等着师兄飞升后接你上天！”
鹤发道人松开指尖，那团血肉便落在他张开的大口中，囫囵咀嚼两下便咽了下去。随后平和地看了眼自己的师弟，便要转身离去。
俞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尤其是鹤发道人咽下金丹那一瞬间，俞孟的表情险些扭曲成麻花。
俞孟来到这方世界数十年，踏上修仙路也有二十余年，还是接受不了一些邪修的做法。比如像这样将他人的金丹强行剥离，并用最原始的生吞之法来化为己用。
炼气、筑基、金丹。
这方世界的修仙境界再他看来低得吓人，俞孟走访过许多前辈，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金丹十层大圆满后便可准备飞升仙界。
从吸纳第一缕天地灵气开始，再到后来去将更多愈发爆烈的灵气纳入体内，是为炼气。
食为体之基，用辛辣的食物去刺激体内的爆烈灵气，使其与自己的身体产生更加爆烈的反应，是为筑基。
待到体内反应后的灵气容纳到极限，便将其压缩为实质，便形成了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金丹。但此时人体内已无法再容纳金丹，只得将其从体内推出，一半在谷道之内，一半在谷道之外，取内外交融天人合一之意，这便是正式的金丹期。
而在金丹期大圆满，也就是身体即将到达极限，再也容纳不了金丹时，便是飞升之时！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最终目标——飞升仙界！
“飞升……真的是骗局吗？”
俞孟淡漠地看着鹤发道人飞走，又看着中年道人挣扎许久止住血，神色戚然地慢慢离去，他盘坐在蒲团上，开始思索起来。
不多时，他觉得下身有些难受，调整了几次坐姿，最终决定侧躺下来。伸手下探，摸了摸自己身后愈发硕大的金丹，俞孟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天资卓越，短短二十余年便已修炼到金丹期，如此惊才艳艳之辈，本就是各方势力争取的座上宾，但他却喜欢时不时在荒郊野外改建洞府一人独居一阵子。只是今天俞孟感觉心绪难平，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回到城里逛逛。
…………
志天城是俞孟去过的第一座城市，也是他修行有成后常驻的地方，走在大街上，偶有相熟后辈向俞孟行礼，俞孟也只是淡然点头。走在大街上，极少见金丹修士，只因金丹修士基本出行便是在天上飞行。
修士也会因走路多了而感到不适。
并非铜腔铁壁。
城内最多的建筑暂且不提，最显眼的便是各类演武台。脾气火爆的修士们往往一言不合便吵起来，最后的解决办法多是拉上演武台，吵得厉害些的生死不论，吵得轻微些的输家请客，而这便要说到最多的建筑了，便是那挂满了各式辣椒样式的酒馆。
俞孟信步街头，忍着下身的轻微不适，看着街头巷尾一家比一家火辣的餐馆，微微蹙眉。
他偶尔也会想吃点清淡的……
“俞孟，真的是你？”
俞孟转头望去，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人。
“林天阔，好久不见。”
林天阔皱着眉，面露些许鄙夷：“当然好久不见，我踏入金丹期，稳固境界后便去了边境，已经待了三年了，不像有的人天天游山玩水，对域外天魔的威胁毫不关心。”
域外天魔，这方世界的最大威胁之一，修士们从千年前开始采用在俞孟看起来如此爆烈的修行方法，也是为了最快提升战力，去抗击世界边境时不时来袭的域外天魔。
“没人邀请过我。”俞孟淡然回道。
“因为前辈们早就看透你这人表面淡泊，实际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本质了！”
林天阔眉头一挑，火气迅速冒起，当即就指着俞孟的鼻子骂了起来！俞孟闻言也是心头火起，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忘不了，成为金丹期修士后，其实他第一时间就去了边境，但正好赶上了一次大规模天魔入侵，人魔之间的厮杀惨烈无比，他眼睁睁看着被安排来照顾他的前辈被一只天魔抓住，生生将身后的金丹撕扯下来吞入腹中！
那一幕险些让俞孟道心破碎，侥幸存活的他被仙盟长老叫去谈了许久，后来他再也没踏入过一步边境战场。
见俞孟的眼神变化，林天阔不怒反喜，一度将俞孟视为最大对手的他，在晚俞孟一步踏入金丹期后，数次寻衅，俞孟却从不肯接茬，根本不像个脾气火爆的修士，愤愤不平的林天阔才转而前往边境厮杀泄愤。如今见俞孟似乎终于被他挑起火气，心中暗喜的同时眼神也更加鄙夷起来。
“怎么？戳中痛处了？”
俞孟缓缓抬起手，并起剑指，后腰处温养数年的短剑在剑匣里嗡嗡作响。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打一架吗，不用去演武场了，就在这吧，速战速决。”
“好！你要战我便战！”
林天阔左手一摇，从储物戒中翻出一把雪亮的银枪，在空中挽了个枪花，便迫不及待地踏步上前！
俞孟竖起剑指，短剑出匣，如一道闪电般点在枪尖！电光火石之间，枪剑便已经交错了数十回！林天阔脚下稳健，缓步逼近，俞孟神色淡然，站立不动。
突然，林天阔抓住俞孟不知为何一愣神的破绽，左脚猛地向前一踏，夹紧后臀，压榨出金丹的爆烈灵力，枪尖晃出数十朵银花，将短剑撇飞，随后一道寒芒向俞孟左肩电射而至！
“噗——！”
没有任何保留，枪尖直接刺穿了俞孟的肩头。面对这足以决定胜负的一招，林天阔却愣在原地，他觉得俞孟不可能接不住这一招……
“嗡——！！”
短剑？！
林天阔撒手弃枪，身形暴退，脸上有了一丝愤怒之意。
只是切磋，要下死手？
全神贯注的林天阔却没迎来短剑的飞袭，他一愣神，看向俞孟。
此时的俞孟面若寒霜，拧紧眉头，没有看向林天阔，而是林天阔侧后方的远处，右手剑指也指向那处。
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精准地飞向一名鹤发道人！
是今天在野外见到的那个强取师弟金丹的鹤发道人。
那道人此刻却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面对袭来的飞剑，道人却不闪不避，直接被短剑削去脸侧长发，还带掉一片脸皮。
“你在做什么？你我决战，你却去突然偷袭别人？！”
林天阔下意识收回枪，随后涨红了脸怒骂出声！
“闭嘴！你看那道人。”
俞孟召回飞剑，另一只手掐起法决，在天上炸出一团代表紧急避险的烟花。看着群众纷纷撤离，才收回手点在左肩的伤口上施展了疗伤法术。林天阔闻言将信将疑地望去，脸色突然一变！
那鹤发道人神情呆滞，脸色青灰，道袍下摆高高鼓起，似带着一颗硕大无比的金丹，再仔细看去，额头上裂开了数道口子，有灰黑色的枝芽在裂口里生长出来。
“域外天魔？！”林天阔惊疑不定地低声念道。
“雏形，如果放任不管，会迅速成长为真正的域外天魔。”
“不可能！域外天魔只会从边境进攻，从没有在内陆出现过！”
“出现过，你不知道罢了。”
听闻俞孟的话，林天阔瞪大双眼看了过来。
“细节很多，没时间一一赘述，怕引起恐慌瞒下来了，我不去边境是因为仙盟长老交待我的任务，寻找域外天魔的起源，最近刚有思路，眼前的情况符合我的猜测。”
俞孟简短地道出大量信息，林天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后俞孟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无碍后将手搭在了林天阔的肩膀上郑重道：“你我只是战场不同。”
林天阔愣愣地说不出话，俞孟看向远处正在缓缓转过头来的鹤发道人，双手掐起法决，身周灵气爆沸！
“帮我！”
五行法术，枪尖锋芒，各色华光蒸腾，齐齐向鹤发道人打去！只见鹤发道人含混地怒吼一声，身周升腾起不详的黑雾，这一幕让林天阔的眼神坚定了下来，这是域外天魔最具代表性的腐蚀性黑雾！
两人一魔战在一团，从城南打到城北，最终俞孟以被刺穿小腹的代价，控制住已经彻底沦为域外天魔的鹤发道人，林天阔枪出如龙，直接捅穿了这颗已经异化的脑袋！
感觉着面前的天魔气息迅速萎靡，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那天魔却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顾不上架在身上的两把武器和被刺穿的头颅，喉咙涌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声音。林天阔手中一紧，就要抖动长枪撕裂这具天魔的躯体，却被俞孟止住。
“它似乎要说些什么，听一听。”
两人将武器又捏紧两分，保持着警惕认真倾听。只听那天魔发出的声音逐渐有了语言的韵律，两人也第一次听到天魔的话语。
“咕……唔……不……不……不要……不要飞升！！！”
随着最后喊出这句话，这头天魔的躯体猛然一颤，随后直接炸裂开来！
“这是什么意思？”
林天阔紧皱眉头，不甚理解，而旁边的俞孟猛然瞪大双眼。
不要飞升！
这句梦魇中的话语如今在现实中再度听到！
还没等大脑有些混乱的俞孟做出反应，他和林天阔的储物戒都震动起来，一看，是仙盟的最高紧急调令。
边境有变，急需增援！
…………
俞孟赶到边境战场已是两天之后了，一来就被面前的惨烈战况惊到，随后也不多想，直接投身战局！
此时来袭的域外天魔状态显得狂乱无比，口中喊着混乱模糊的声音，跟以前只会闭着嘴闷头战斗的状况完全不同。
俞孟手掐法决，夹紧后臀，不断压榨着金丹的灵力，短剑在战场上四下飞射，斩下无数天魔的头颅！只是每个被他所杀的天魔临死前都会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探向俞孟的位置，长大的嘴似乎在嘶吼着什么话语。
不要飞升！
俞孟的脑子一阵刺痛，双手一颤，法决滞了一瞬，数头天魔趁机欺近！幸好林天阔就在他身旁，长枪横跳，将天魔击杀！
“不要飞升！”
俞孟突然听到离他最近的天魔喊出一句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天魔的躯体便炸开。
“不要飞升！”
“飞升是骗局！”
身周的天魔突然都清晰地吐出话语，随后站定，身躯炸裂。俞孟和林天阔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时，几头天魔在身躯炸裂前，齐齐伸出扭曲变异的手臂，指向同一个地方。
“真相……”
俞孟和身周的众修士沉默了许久后，俞孟抬起脚。
“你真要去看？”林天阔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数百年未遇的大变，我得去看看。”俞孟目光坚定。
“轮不到你这小辈去探路，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
仙盟的数名高层出现，俞孟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他这些年一直不敢说出来的梦境。
“对照成立，应该只有我才能去。”
俞孟双手抱拳，告别众人，毅然踏向一众天魔所指的方向。奇怪的是，他所经之地，域外天魔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即使被修士当场斩杀也没有动弹，只是最后在嘴里吐出释然的话语。
“不要飞升……”
…………
曾经也有一名尝试过踏出边境，突破这方世界的限制，但就是千年前的那次尝试，引发了持续至今的域外天魔入侵现象，此后，修仙界便有了永远不可踏出边境的严苛规矩。
而此刻，俞孟则已经来到了边界处，眼前一片跟夜幕类似的黑蒙蒙雾气之后，便是千年来未曾再有过修士探寻的边界之外。俞孟深吸了口气，看了眼呆立在身后的数头天魔，义无反顾地冲出边界。
“你来了。”
一道中性的声音响起，俞孟定睛望去，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跪坐在地上，全身上下似乎是在用漆黑和更漆黑的色块胡乱涂抹，再撒上一些不规律的星星点点，脸上的眼睛处则是两颗更明亮的星点，正对着俞孟，还有几道散发着黑光的圆环，穿透了身体各处，将此人牢牢钉在原地。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那我走？”
俞孟抬起手向后比了比大拇指，来到这里之后，他好像突然明悟了很多事。
跪坐在地的人影似乎笑了笑，随后艰难地抬起右手，俞孟了然，走上前跟对方握了握手，只觉得对方的手掌仿佛粗糙的空气一般。
“老乡啊？”
“差不多。”
俞孟点点头，不再言语，两人之间陷入了寂静。
“帮我。”
俞孟抬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这世界病了。”
那道人影缓缓站起，穿透身体的圆环嗡嗡作响，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圆环和身体的连接处不断有黑雾流下，又升腾起来被伤口吸入。
“你有没有以你原来的身份想过，这世界的修仙法为什么跟我们印象中的任何设定都对不上号？”
黑色人影走到俞孟面前，脸上的两点星光比之前亮上许多。
“金丹？呵……”黑色人影缓缓绕着俞孟走到身后，抬手轻轻碰了碰俞孟的屁股，“疼吧，长这么大痔疮。”
“疼，坐都坐不了多久，还要天天摆着脸装逼，还遍地都是川菜馆，也难怪修士们火气普遍都那么大。”
俞孟突然放松了下来，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对方也跟着轻笑起来。
“因为是世界的根源出了问题，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对。”
俞孟正要说话，对方摆摆手：“你看，正好有修士要飞升。”
俞孟顺着对方所指的地方，一道水幕生起，里面是个陌生的修士，看其身后下摆鼓起的程度，已然是金丹大圆满。那名修士在一众同门与好友艳羡的目光中，身下金光大冒，整个人缓缓起飞，天空中也凭空出现了一个带着褶皱的圆形洞口，空气中震荡着仙乐接引他飞升。
眼前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俞孟赶到极为不适。只见那修士飞跃洞口后，落入了一片黑蒙蒙的虚空之中、还未反应过来的修士脸上刚露出疑惑之色，狂暴的灵气便涌了过来，一层层覆盖在他身上，又有灵气形成数条触手，探到那修士身后下方，用极为粗暴的方式将已要离体的金丹一把扯下，随即数条触手纷纷一紧，那颗金丹便被硬生生挤爆！沸腾的灵气左冲右突，慢慢被这片黑雾同化。只留下满脸错愕痛苦的修士，被黑雾继续一层层覆盖，脸上出现裂口，肢体扭曲变异。
一头新的域外天魔便这么诞生了。
“看懂了吗？飞升只是个骗局，我们这方世界与仙界早已经绝天地通，所谓的飞升只是被化作两界交错处无尽怨念的一份子。我呼喊了近千年，只有你听得到，也许因为我们的老乡的缘故吧。”黑色人影摆摆手，消散了那片水幕，复又被圆环拉扯着回到原地坐下，“我比你早来到这个世界千年左右，当时还是有真正飞升仙界的机会的，我当时以当世无敌之姿，本可以直接飞升仙界，却贪了一步捷径，试图从边界之外前往仙界看看，却只看到仙人与我们一般无二，却高高在上，将我们这方世界视为提供屠宰场。我气不过，但也打不过……此间经历过许多，我不愿再提。”
黑色人影的话语中满是苦涩。
“我欲要带着这方世界脱离仙界另谋出路，却触怒仙人，我被下了诅咒，只能千年万年地待在这里。而我们的世界也被下了诅咒，飞升传言越发深入人心，本来正统的修仙法也被篡改成这见鬼的样子，即使顶着无尽的痛苦强行修炼有成的修士，也只能‘飞升’到这交界处，被前辈无尽的怨念吞噬同化。”
至此，真相大白。
俞孟只感觉眉心突突直跳，虽然隐隐有些许猜测，但直到所有真相被摆在面前，他险些如当年看到域外天魔硬生生扯下痔……金丹吞入腹中般，道心动荡到近乎破碎。
“帮我。”
黑色人影再度开口，俞孟定了定神：“怎么帮？”
“做场手术，让这方世界彻底脱离。”
这个久远的名词让俞孟一阵恍惚，随后他笑笑：“痔疮手术是吗？”
黑色人影也笑出了声。
随后，他身上深浅不一的黑色斑块如流水般涌动起来，星点逐渐亮起，尤其脸上眼睛部位的那两颗，亮得吓人！身上那些圆环则颤动着想要将他继续锁住，却被黑色人影随手取下。
“哄了几百年了，懒得哄了。老乡，是时候搞事情了，来，先给你手术做了，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俞孟浑身颤抖着，忍受着金丹被取出的痛楚，随后看向头顶，虚空中有一个带着褶皱和肉芽的圆形洞口缓缓展开，其中散发着无尽的威压与恶意。
“来，让我们闹个天翻地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