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一夜的飞行加转机,我从北京的深秋一脚跨入了尼日利亚的酷热。下飞机的一瞬间我不禁感叹,尼日利亚最大的机场竟然这么破旧不堪,似乎还没有我老家十八线城市的长途汽车站高大上。但渐渐的,随着我呼出的二氧化碳不断与尼日的氧气做着交换,我的心仿佛也慢慢与这片热土相融合。我拎着行李的拳头不禁越攥越紧,心中默念:“尼日,我来了!”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志在非洲地区开疆拓土的中资互联网企业,我的岗位base在国内,但为了能够为非洲朋友创造更加本土化的产品,也为了与当地团队沟通更加顺畅,我与几个小伙伴一同踏上了为期20余天的非洲寻访之旅。
尼日利亚位于西非东南部,国土面积92万平方公里,占非洲总人口的16%,是非洲第一人口大国。
2018年,尼日利亚GDP达到3973亿美元,是非洲第一大经济体,人均GDP达到2028美元,略高于印度。
尼日利亚毫无疑问是前来非洲淘金的互联网公司的必争之地,我们的项目总部也设在这里。
二十多天的行程,我们分别造访了尼日利亚第一大城市拉各斯、夸拉州首府伊洛林和奥约州首府伊巴丹。
就在我即将离开尼日利亚的最后几天,马云在同一天里奔赴了非洲三国:尼日利亚以及隔壁的加纳和多哥。
马爸爸提出在非洲建立4个“e”的建议,即赋能并支持创业者e-Entrepreneur、互联网基础设施e-Infrastructure、电子政府e-Government、教育e-Education,以此推动数字经济在非洲的普惠发展。
飞机一落地便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事实证明,全球通并没有全球通,用国内手机号发微信图片基本上都是失败的。
但当我换上当地sim卡的那一刻,一切都恢复了爽快!
尼日当地的4G网络着实令人精神抖擞,我迅速与远隔重洋的主人进行了视频通话,全程只是略有卡顿,与在北京4环路上用4G视频通话的体验相差无几。
但是回国之后收到的通讯账单让我啃了好几天肉夹馍。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地方的网络体验都这么顺畅。
我们运营的产品被投诉的其中一大原因就是由于掉线而产生的双方信息无法同步,犹如2G时代我们盯着手机屏幕等待Gif图片的场景。
出差期间,我和当地的同事一起针对非洲本地人民做了个小调研,调查范围包括公司员工、外卖骑手和街边随机路人等,覆盖人数64人。
以下内容提及的调研数据,均出自该调研。
针对非洲本地人民的调研表
众所周知,非洲的上网成本非常高。
这也是为什么类似Opera这种自带压缩功能的软件在非洲非常流行。
当地运营商普遍1GB流量每月1000奈拉(合人民币近20元)。
夜间费用相对便宜,0点至5点的费用是1GB每月200奈拉(合人民币近4元),这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用的我是M-Zone人。
当地WiFi费用也是按照流量计算。
1GB流量每月1000奈拉,200GB每年135,000奈拉(合人民币2,500元),相当于每天看个电影就可以洗洗睡了。
根据我们的调研,64个受调查对象中,38人使用4G网络,占比59%;
24人使用3G网络,占比38%;
两人使用2G网络,占比3%。
最主流的运营商为MNT(40人)、Airtel(10人)、Etisalat(7人)、9mobile(4人)和Hisalat(3人)。
最主流的机型依次为:
传音(34部,占比53%)、华为(12部,占比19%)、iPhone(8部,占比13%)、诺基亚(5部,占比8%)、其他(包括三星、索尼、金立共5部,占比8%)。
纳尼?
iPhone很普及?
听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但其实这些iPhone都是从中国漂洋过海运过去的二手手机,普遍型号在iPhone 6左右。
是的,也许此时此刻,某个非洲友人正在使用你跟前女友分手后她卖掉的那个你送给她的手机。
当地人民每月的通讯费用在1000-15000奈拉区间(合人民币20-300元)。
其中3000奈拉以下的31人,3000-8000奈拉的28人,10000奈拉以上的5人。
虽然是不记名调研,但我隐约感觉每月能用300元人民币通讯费的一定是公司的那个胖VP。
尼日利亚最低月工资3万奈拉,折合人民币近600。
我们公司的非洲籍普通员工工资大概在7万奈拉左右,折合人民币1400元。
对照我们做的调查问卷,除有5位受访人员与父母同住之外,其余人群每月租房成本的均值和中位数均接近3万奈拉。
也就是说,租房成本约占工资的40%,压力比北上广深的小白领还要大。
尼日利亚是非洲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和世界第八大石油出口国。
2016年以前,尼日政府补贴,强制规定油价87奈拉/升,合人民币约1.8元/升(当年汇率大概1:40,现在1:52左右)。
2016年,全球油价跌幅惨重,尼日政府财政压力加大,油价开始与市场挂钩,随后一路上涨,目前稳定在145奈拉/升,合人民币约2.8元/升。
想到国内的油价,眼角突然进了沙子。
拉各斯道达尔加油站油价牌
我在尼日人生地不熟,所以出门尽量打车,这里的车是指四个轮子的Texi,而不是尼日满街横行的小巴、摩托以及三蹦子(当地叫keke)。
尼日利亚当地流行的燃油三轮车(Tricycle),俗称keke
Uber是当地最正规的网约车品牌,高峰时期也能做到迅速接单。
上述64个被调查对象的通勤往返时长在40分钟至6小时之间。
其中:
低于1小时的有20人(占比31%);
2-3小时的有38人(占比44%);
4-6小时的6人(占比9%)。
出行方式主要为省际大巴、小巴车、keke车和摩的。
尼日利亚首都之所以不是非洲第一大城市拉各斯,就是因为拉各斯地处大西洋几内亚湾,是非洲著名的港口城市,人口将近2000多万,导致交通异常拥挤。
政府为了缓解人口压力,1991年迁都至全国地理中心阿布贾。
但这么多年来阿布贾没怎么发展起来,反而是沿海城市拉各斯从经济、人口、文化等方面,直逼中国某些沿海地区。
我从公司到酒店,单程约7.7公里,平均每天通勤往返时间超过两个小时,高峰时段堵车堵到怀疑人生,单程车费在1500奈拉左右,合人民币不到30元。
不过当地一些小商贩会趁此机会穿梭在车辆中兜售小零食、水果、饮料、毛巾等等一切你能想象到的可以拿在手里或者顶在头上的日常用品。
受调查人群中,日常用餐方式基本一半自带一半点外卖,每日饮食的所有开销在500-1500奈拉(合人民币10-30元)不等。
但作为初次造访非洲的中国员工,自然少不了当地饮食的灌溉。
随着当地经济规模的快速增长,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选择去尼日利亚淘金,仅拉各斯一个城市就有十几万中国人。
随之而来的是中国的饮食文化入侵,大街小巷中餐馆随处可见。
连火锅都有京派和川派之分。
各色调料基本上从国内带入,而食材大多为当地取材。
当地的牛羊肉以及海鲜品种丰富,色泽鲜美,所以整体体验甚至超过很多国内的火锅店。
中国人在尼日利亚开的火锅店
在尼日的第三个星期,思乡情绪逐渐笼罩着我,多亏这碗牛肉面,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内牛满面吧。
牛肉面3000奈拉(合人民币60元)
日料和西餐也是常见菜品,人均大概在人民币100元左右,味道与国内同档次餐厅并无两样。
然而当地的大蜗牛算是必点了,之所以必点是因为一定要亲眼见一下比雷佳音的头还大的蜗牛,但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我尝了一口,以为自己在嚼皮鞋。
由上至下:辣炒大蜗牛、海鲜拼盘、菜单
以上都是接风饭,其实工作餐才是日常,中方员工的午餐是标准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尼方员工是米饭+车前草+鸡肉,对当地人来说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左:中方员工工作餐 右:尼方员工工作餐
周末和同事到市中心的shopping mall逛街,竟然看到了国产小商品之光——名创优品,那一刻就如同看到鸡蛋灌饼一般亲切。
位于拉各斯城区的名创优品店
店内商品上架基本上比国内推迟两个季度,相同产品的价格却普遍上浮50%-80%。
【无线鼠标】
左:尼日利亚 56元 右:中国淘宝 39.90元
【移动硬盘】
左:尼日利亚 280元 右:中国淘宝 180元
根据调研,当地人的业余生活以社交网络、刷剧、手机游戏为主
由于是开放式问题,有些被调查者会提及多个项目,所以总提及次数大于被调查人数
最常使用的App前三名是WhatsApp、Instagram和Facebook
开放式问题,所有App的总提及次数为115次
受调查人群中,近一半的人日常会玩手机游戏,而在这些人中,一半的人都在玩Candy Crush。
我所去过的尼日利亚的三个城市:
拉各斯、伊洛琳和伊巴丹的大街小巷均铺设柏油马路,城市植被丰富。
其中拉各斯的主干道双向四车道,楼房多在3-5层,靠近港口的地区更是高楼林立,整体感觉就像是北京90年代的风貌。
伊洛琳的街道,尼日利亚人仿佛天生会杂技,头顶是当地常见的携物工具,你所能想象的任何东西都能稳稳放在头顶
站在伊巴丹的Mokola山顶上远眺,夜晚的城市犹如倒挂的银河,灯火辉煌。
伊巴丹夜景
尼日利亚2018年全年机动车交易量为36万辆,即每天约1000辆,以二手车辆为主,大多从欧洲和中国市场流入,排放标准较低,经常能在大街上看到屁股冒黑烟的汽车。
尼日利亚街头的破旧二手大众汽车,放在798就是艺术品
当我看到下面这个LED广告牌的时候真是一言难尽。
一方面我惊讶于在拉各斯竟然有LED的滚动大屏广告,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这个LED屏幕的坏点有点多。
拉各斯街头的滚动LED广告大屏.gif
拉各斯的菜市场人头攒动,感觉回到了小时候跟着妈妈赶集的场景。
拉各斯某集市
最令我动容的是,我路到过很多学校,从小学到大学,甚至还有孔子学院,让我感受到当地人对知识的渴望。
拉各斯某中学,外墙上写着:
“HAVE YOU READ A BOOK TODAY?”
公司一个负责市场的当地美女员工在孔子学院学习了两年汉语,并一举通过了汉语三级考试,和我用汉语对话谈笑风生。
我告诉她,你汉语三级就能与我流利对话,我英语六级,却只让我学会了熟练使用有道词典。
我入住的喜来登酒店位于拉各斯的富人区,让我这个没去过北京国贸的人也变相享受了一把CBD的待遇。
喜来登的普通标间为850元人民币一晚,酒店内的自助餐厅brunch的价格为200元人民币。
食物味道还算可口,但混合着空气里弥漫的奇怪香薰味,让我经受了来自视觉嗅觉味觉各方的交叉立体式4D体验。
酒店有个露天泳池,白天会有一些来旅游的白人在游泳或者晒日光浴。
到了晚上,泳池旁边的空地便成了露天酒吧,周末更是热闹非凡,动次打次的音乐响起,非洲人就会调动他们天生的律动开始扭动身体。
然而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周末的喜来登酒店露天酒吧,人们在愉快的喝酒、聊天、跳舞
喜来登酒店还是当地的网红打卡圣地,经常会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到这里来拍照,爱美不分国界。
喜来登酒店门口前来打卡的姑娘们和专职摄影师
出差期间,恰逢公司举办产品发布会,我有幸参与其中。
一进会场,就迷失在现场搭建、灯光、音响、记者席的长枪短炮、各色礼服、高跟鞋、酒杯和甜点中了。
如果不是语言和肤色的差异,我以为到了国内某时尚盛典现场。
尼日利亚政局相对稳定,算是非洲相对安全的国家。
有个同事从南非来尼日出差,晚上从酒店房间探出头来问服务员是否可以出去走走。
服务员很是诧异,问何出此言?
同事回答,我们从南非过来。
服务员一下明白了,忙说没问题您随便转。
但尼日国内种族和宗教冲突有加剧趋势,所以公司的安保工作也万不敢轻视。
公司办公楼下有配枪保安,中方员工外出尽量打车,并最好与当地人同行。
但毕竟中国援建非洲多年,投资金额数千亿,所以当地人对中国人还是很友好,并没有从当地人眼中看出敌意。
公司门口手持AK47的保安亲口告诉我,里面有子弹
尼日利亚属于黄热病疫区,去尼日利亚要注射黄热病疫苗,由于疫苗证书是黄色的,所以被亲切的称为“黄本”。
我入境的时候,当地海关工作人员跟我哇哩哇啦说了一大段英语,我一句都没听懂。
最后哥们儿急了,冲我大喊:
“黄本!黄本!”
尼日利亚当地卫生条件较差,发烧感冒尽量自己扛,其他疾病则尽量选择回国治疗。
与我同去出差的一个女同事在非洲第二周的时候突发高烧,弄得大家非常紧张,赶紧去了当地一家相对正规的私立医院排查是否中了疟疾。
所谓正规,就是针头不是反复使用。
虽然正规,但护士打针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每针扎下去都是以蛇形轨迹在血管边缘疯狂试探,最后一共扎了7针才找到血管,疼得女同事梨花带雨。
万幸最后确诊只是感冒发烧,但看病经历令我至今难忘。
出差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总有些小可爱不时闯入我的镜头,时而惊喜,时而惊吓。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在温暖着我们。
美国现代著名摄影家安塞尔·亚当斯说过:
我们不只是用相机拍照。
我们带到摄影中去的,是所有我们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听过的音乐、爱过的人。
从当地时间2019年10月23日16点落地拉各斯,到11月17日19点返程的飞机起飞,24天、579个小时,经历了在中国生活30多年来未曾有过的体验。
非洲没有那么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这是一块可以在现代化发展道路上实现弯道超车的大陆,也是值得我挥洒青春理想的热土。
回程飞机上俯瞰非洲大陆的种种原貌:
沙漠的苍茫无助、尼罗河的蜿蜒流淌、城市的斑驳光影——
我置身于此,却又置身事外,深感自己的渺小,也感慨大自然的馈赠。
最后的最后,向驻扎在尼日利亚的同事们致敬,你们是最可爱的人。
内容来源:昆仑万维集团/OP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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