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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龙|《罗小黑战记》:当纯真流浪过表里世界

北大青年  · 公众号  · 人物  · 2019-10-15 23:12

正文


全文共3142字,阅读大约需要5分钟。

本报记者
王 晨 社会学系2018级本科生
(本文有部分剧透)

我来迟了一些。进入影厅通道的时候,正看见小黑猫用尾巴勾起白绒绒的、游离四散的精灵——不出所料,电影也延续了剧版《罗小黑战记》的2D动画风格。

意外随之而来。还没来得及从带着某种惯性的温馨中抽离,小黑就在机械轰鸣和崩塌的土块中,向黑暗地底陷落——这种在翻转中顷刻被牵引的情绪体验,就这样贯穿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观影过程。

相比剧版《罗小黑战记》,影版的节奏更加明快。剧版的故事从猫妖小黑盗天明珠受伤遁入人间开始,在日常剧情中一点点抛出各种设定;影版则更像是剧版的前传,把时间节点设在小黑初出深林之后的流浪时期,从开始就展示了一个人与妖精共存、妖精以妖灵会馆的形式结社隐匿人间的世界,给接下来的故事搭建了一个充满张力的背景。

《罗小黑战记》世界观海报

不再流浪:留白之中的情感暗涌

原本生活在森林里的猫妖小黑,因为土地扩张、森林被砍而在城市流浪,偶遇同为妖精的风息。小黑被风息带到了一座废弃的小岛上,结识了其他各种妖灵,准备开始一段不再颠沛的新生活。但由于风息有过对人类采取偏激行为的前科,妖精在人间的结社“妖灵会馆”在这时也介入进来,派出会馆执行者无限闯入小岛抓捕风息。

刚过半天的平静生活顷刻翻覆,风息与其他妖精被迫撤退,落单的小黑不情愿地被无限带往龙游市的妖灵会馆,却在这次旅程中逐渐对人类世界改观。

两方最终在人类城市龙游再次相遇。风息展现了他不单纯的目的,纠结之后强行夺取了小黑的能力,想要用“领域”夺回曾经的家乡龙游。计划最终被小黑和无限阻止,风息传达了对小黑的歉疚,同时拒绝改变自己的立场,在龙游化为一棵参天大树。而经历了一路磋磨的小黑,也改变了初出森林的稚拙,选择继续与无限同行。

小黑与无限在旅程中

写下上述平铺直叙的梗概,我随即感受到一种词不达意。最立体的表达只存在于原作的情感雕琢之中,概括的努力大概只能造就二维展开的苍白平面。

情感就是这样细水长流地完成展现和渗透——它存在于小黑最初看向风息时眼中的澄澈,存在于无限蹲下伸出臂膊要小黑爬上肩膀的动作,存在于风息自戕前说“这次就不离开了”的释然,存在于隐藏情节恰好的留白、言语之下翻卷的暗涌。

官方给出的情感主旨是“不再流浪”,这是个被体量丰富的文本和影像无数次传达过的命题,木头导演用一贯的温和方式,完成了罗小黑版本的叙事。

初次观影,“流浪”好像是只关于小猫罗小黑的经历。小黑先失去森林、进入风息的小岛,而后失去小岛、进入无限的怀抱。小黑不情愿地与无限同行,二者的关系一路磕碰,即使被无限教会了如何使用能力,到了电影中段小黑依然不愿在称谓上承认无限的教导之恩。但到影片最后,经历过能力被夺、城市陷落,非黑即白的观念被逆转,小黑在栈桥上看无限远走,还是哭着喊出了一声“师父”。罗小黑对着无限落泪,身边的观众包括我自己对着银幕落泪——小黑确实在身心双重意义上不再流浪了。

但“不再流浪”的命题并不只契合小黑。无限外冷内热的设定让他的情感不能被太直接地传达,所以制作组用几处细节撑起了他的内心叙述。

还是在结尾的栈桥上,在小黑喊出“师父”之后,无限接受时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在他含笑转身之前,背影的衣服轮廓微微一动——那是一个非常细小的、深呼吸的动作;而正片最后给了无限的灵质空间(灵质空间是影片中一种类似道家内景的设定,是修行者个人独有的异质领域)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其中除了矗立了几百年的小屋,还多了一辆粉色的小摩托、一张手工的小木筏——这些正是无限和小黑向龙游一路前进时用到的。

无限灵质空间中的小屋

面对不到十岁的小猫真诚炽烈的呼喊,即使已经在人间行走百年,无限却依然无法完全平静。我想无限其实处于某种惯性一般的独来独往之中,像一方静水流深的潭。绝顶的武力使他不必与谁合作,这同时也使会馆的诸多妖灵不敢亲近这个最强的执行者。很难说是这种处境使无限习惯于寡言,还是说他“阒寂无声的温柔”导向了诸多误解,但我们知道的是,小黑的到来打破了多年的平静。两人流浪时乘坐过的小摩托和小木筏被无限收入了自己的空间,这段旅程其实也“收容”了无限,他等待着与小黑的双向选择,最终如愿以偿。

风息的结局也回应了“不再流浪”的主题,盘古化林一般的收场几乎带有献祭意味。他的流浪从龙游被侵占开始,到龙游被夺还结束,所有的设计、纠结、不甘走成一个回环。风息最后也没有接受“平衡”的说辞,而是在龙游化为茂林,真正地“回家”了。

谁的家园:生存是一场争夺吗?

在“不再流浪”这个情感主旨之下,隐藏着更深的矛盾——人类与妖灵之间总存在着一种张力状态,当一方的“家”被侵占的时候、当生存本身被挤压的时候,出路又在哪里?会馆的答案是“寻求人类和妖灵的平衡”,风息的答案是“以武力重返妖灵时代”。这两个立场的对撞是牵引剧情向前发展的原动力。

风息的结局伤感却并不惨烈,旁观的哪吒和鸠老进行了一段值得玩味的对话:风息这片化在龙游市中的树林会是什么结果?哪吒说“还不是要被砍掉做木材”,鸠老觉得或许会变成收门票的公园——他们都默认这里会被进行人类特质的改造。这是个表现会馆立场的细节,他们坦然接受人的发展壮大,并希望在人类城市中与之共存。但会馆真的能做到永远隐匿妖精的身份吗?在仍未完全展开的世界观中,这还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再看风息的信念,他用本命能力与家共生,临终前也没有改变自己“非我族类”的想法。从这个层次来讲,《罗小黑战记》没有回答何种立场能称为正确——因为它把风息设定为“the undefeated”,风息的斗争失败了,他的立场却没有。他以“理想破灭后为理想而死”的姿态收场,几乎进入了一种英雄叙事。由此,在应当被谴责的伤害行为之外,片方是无意对他本身的立场做道德评判的,影片做的只是把思考各种立场的自由放权于观众,而不是强塞一个“只有和平共处才是出路”的“正确立场”。


《罗小黑战记》剧版第十六话中,木落仙人为了保存意识伤害小树妖七果,小花妖粉末质问道“仙人是否就可以不顾他人死活”,旁边的阿根进行了这样的回应——如果要牺牲一只瓢虫来救七果,你会这样做吗?仙人眼中的我们,其实也是一只小瓢虫啊。

在罗小黑的世界体系里,木头导演一直在抛出上述的问题,而且无意给出答案。那么如果不纠缠生命之间应当斗争还是共存,我们又该以什么态度对待生命本身呢?十六话结尾是这样表明态度的——“生命的延续本身就有些残酷,我会更加珍惜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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