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解人颐
一瓶跌打药酒，将各种药材浸泡在一起，融合百药，假以时日，然后成为一瓶或红或黑的药酒，涂在身上受伤的地方，有活血祛瘀的奇效。以前一个朋友家就是开跌打馆的，所谓的跌打馆其实是狮馆、药铺、推拿店的综合体。记得他曾经拿过自家店里的照片给我们看，天花板上吊着各式各样的狮头，墙边是一格一格的药柜，而最让我们记忆犹新的是他从自己家里带来的一种跌打酒。跌打酒的名字特别独特，让人一看就记住，名字叫山老头跌打酒，说起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有着一个神奇的故事。
传统跌打馆（资料图）
朋友姓韩，家里开这个跌打馆已经三代了，至于这药名为什么要叫“山老头”，还得从他爷爷那时说起。朋友的爷爷韩老先生，最早并不是做药这一行的，而是开饭馆的，因为所居毗邻群山，靠山吃山，常常有山上的一些猎户打下一些野味给他们饭馆送来，因为韩老先生为人仗义，喜欢结交这些江湖人士，给的价钱又公道，所以凡是有好的东西大家都愿意给他送来。一天晚上，韩老先生正准备下板关店，突然远处有人叫道，“等等！等等”，韩老先生停下手里的活，探出头去，看见路上有一个壮硕大汉朝店里跑来，也许是赶夜路错过了饭点，或是有什么急需，这对于开饭馆来说是挺常见的事儿。于是韩老先生就站在门口等他，等到那人靠近了，韩老先生只感到一股土腥气，那人的服饰很独特，穿着一声黑布衣，唯独四个袖子这里是白色的。那人进来之后点了几个菜，有生意总是要做，韩老先生转身去厨房准备，不一会儿，等到全部准备停当了，端菜出来，结果人却没影了，桌子上留下了几粒金豆子。韩老先生环顾四周，都没发现有人，准备用手拿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柜台上睡着了，原来是南柯一梦，韩老先生也就只当作是一个平常的梦境，并没有放在心上，收拾完东西自己就上楼去睡觉了。
客栈饭店（资料图）
第二天一大早，韩老先生刚开门，一个猎户就带着几只山上打到的野兔子和麂子来找他，这是韩老先生的老朋友了，每次有新鲜的野味都会第一个送来，只有韩老先生不要，他才会转卖给第二家。按照以往的价格收好之后，猎户对韩老先生说：“老韩，昨天晚上我还打到了一只山猪，还没宰了，要不要给你留点好肉，这玩意可不容易搞”，韩老先生一听，山猪肉倒是很久没尝到过了，又听到山猪还活着，一时兴起，就想自己也去看看，于是就对猎户说和他一起上山，去看看活山猪。这一点小小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于是老韩店也不开了，今天休息一天，两个人结伴而行，上山去陷坑里看看，山上的路并不好走，而且在各处还有猎户布下的陷阱，如果没有熟人带，很容易被陷坑弄伤，两个人走了半天才到大陷坑位置。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发出哼哼哼的声音，猎户带韩老先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韩老先生往下一看，果然一只硕大的山猪正在陷坑里面团团转，身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受了伤，从体型上来看，这是一只老山猪了，两根獠牙从嘴里翻出来，直冲向天。说来也奇怪，原先还在坑里哼哼的山猪，一看到韩老先生，竟然安静了起来，前面两腿一屈，跪在了坑里，一动不动，而韩老先生这时候也看到了这山猪的两个后蹄部分的毛是雪白的。
山猪跪在韩老先生面前（资料图）
突然之间，韩老先生想到了昨天关店时做的梦，又看到这山猪就像跪在自己面前一般，心里咯噔了一下，自言自语到不会这么巧吧。再看看那山猪，正可怜巴巴的对着他看，照理说韩老先生开饭馆的，在他手里经手的动物也是不计其数了，这个时候韩老先生却心生恻隐，对猎户说，“我看这猪挺可怜的，我出钱买下它，放生了吧！”“什么！老韩，你是开玩笑吧，今天怎么吃荤改吃素了，竟然要放生？”韩老先生也不隐瞒，将自己昨天做的梦对猎户说了一下，猎户看了看那山猪，倒还真是四蹄雪白，常年在山里行走的，对这种多少有些敬畏，看来还真是有点神奇的地方。韩老先生此时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包大洋，大概二十个左右，对猎户说，“这点钱不多，你就把猪卖给我，就当我还欠你十个，下个月来我想办法再凑给你。”猎户看看山猪，又看看韩老先生，说“我这打猎的营生也造了不少孽，今天就当我也做一回善事，不用再补给我了，这二十枚就行了”，说完扯动陷阱旁的机关，将山猪从坑底吊了起来，那山猪也似乎知道他们要放它，被吊起来时一动不动，猎户查看了伤势，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割断他身上的大网和吊着的绳索。那山猪没了束缚，一下子朝树林子一窜，临走时还朝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消失于茫茫的丛林之中。
两年之后的一天，韩老先生正挑着个担子去集市上送货，此时的韩老先生因为这一年战乱频繁，南来北往的商路断了不少，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差，有时还会遇到伤兵吃拿抢要，索性关了饭馆，做起了贩货买卖的生意，主要是是搞一些土产去城里卖，然后再从城里批些货物到乡间的各大集市上售卖，赚些差价。这几天，隔壁几个乡正逢关帝爷庙会，这是当地几个大庙会之一，韩老先生带着自己的货物准备去做些生意，要去这个庙会其实并不容易，走大路要两三天，走小路可以节省一半时间，但要翻过几座大山，虽说这山已经开出了人走的山路，但是这两天正好下雨，山路泥泞，韩老先生又挑着个扁担，走起来需要格外的小心。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韩老先生好不容易登山了山顶，下山走到一半，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就地摔了个跟头，这一摔如果天好还没什么问题，现在地面湿滑，一下子就冲到了路边翻了下去，好在被下面的树枝挡了一档。掉在崖壁下的韩老先生试着移动一些身子，但两条腿都动弹不得，还一阵阵钻心的疼痛，韩老先生知道腿断了，在这荒郊野地，天还下着蒙蒙细雨，不知道多久才有人会经过。
山猪链（资料图）
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韩老先生听到上面有动静就喊叫，可是一个回应都没有，到了晚上韩老先生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两眼一闭听天由命吧，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到下半夜，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腿上蹭啊蹭，一睁开眼，差点魂被吓掉了，是一只硕大的山猪出现在韩老先生的身边，用嘴咬开韩老先生的裤管，然后吐出一种绿色糊状的东西。说来也奇怪，这东西涂上去后，顿时两脚感到一阵清凉，然后山猪又从嘴里吐出一个球一样的物件，黑暗之中发着微微的红光，在脚上滚来滚去，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山猪就不见了，韩老先生靠着自己褡裢里带着的干粮和树上滴落的雨水，撑过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山猪又出现了，和第一天晚上一样，重复着那些动作，一直到第三天，韩老先生觉得双腿不那么疼了，试着动一动，已经可以勉强活动了。这天晚上山猪又来了，这次山猪嘴里叼来了几种植物，将他平放在老韩的面前，然后又吐出一个毛球，说完用蹄子敲了敲地面，这时韩老先生才发现，这只山猪的蹄子也是白色的，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山上有人走过的声响，韩老先生大声呼喊，这次被人听到了，原来是一支路过的保安团。他们将韩老先生救上去之后，一看还是自己乡的，韩老先生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炮制药酒（资料图）
韩老先生在家养了半个月的伤，才能够行动自如，来给韩老先生看病的大夫都说老韩命大，这么高的山坡上滚下去，这腿恢复得实在快，普通人至少得一个多月两个月才能康复，韩老先生半个月就能行了。韩老先生想到那山猪嘴里吐出的糊状东西，有一股浓重的药味，而走的那天还特地留下了一些药材，是不是这药材能治伤呀。于是等到伤完全好了之后，韩老先生将那几味药材找懂得辨别药物的人看了之后，自己买了一些回来，浸在酒里，做成了药酒，而那团毛球，也被人认出来，是一种叫做山猪链的东西，据说是山猪的宝贝，能够治病驱邪有奇效。韩老先生药酒做成之后，分送给周边的乡亲朋友使用，大家用了之后都有奇效，治疗关节疼痛、扭伤无力效果特别好。一传十，十传百，后来边上的乡镇的人都来找韩老先生买药酒。于是韩老先生索性开了个跌打酒铺，以卖跌打酒为生，而通过跌打酒又认识了许多狮馆、武馆的人物，渐渐地也学会了不少功夫，时间久了，俨然成了武林中的一个人物。韩老先生为人倒不藏私，有人来问药酒的药方，也大方的与人共享，因为他说这本是“山老头”的，不应该据为己有。不过少了山猪链的浸泡，似乎别家的药酒总不及韩老先生的有效。而为了纪念韩老先生口中的“山老头”，也就是那只山猪，这个药酒也就以“山老头”为名，一直传到现在。
善待一切（资料图）
梦境之事，往往虚无缥缈，有时却又颇有一些预示性，不过梦中祸福，就如那桌子上的金豆一般，总是虚妄，而真正让韩老先生获福脱险的是他自己的一颗善心。他人落难你救他，你落难时人救你，而韩老先生有了秘方却不藏私，这宽宏的心胸也使他药传三世而不绝。
（编辑：玄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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