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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年,我16 | 恢复高考四十年主题征文

有故事的人  · 公众号  ·  · 2017-07-01 19:03

正文

图片源于网络

我平时的成绩已经算很好,但永远做不了第一名。比起那些头悬梁锥刺骨夜夜用应急灯躲在被窝里苦读到凌晨又能清晨爬起来的同学,我实在过于散慢了。然而,我还是焦虑了起来。无形的压力中,我得了轻微的神经衰弱。因为所有人都有一个潜台词:你一定会,一定会,实现我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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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863个作品

本文来自“恢复高考四十年”征文

作者:大头猫


我的高考是22年前。嘿,很显然一不小心暴露了年龄。不过我的年龄比你们想象的要小那么几岁。那年我16岁。在我小学的那时段我妈曾经冒出过让我考少年班的念头,所幸我所在的小镇资讯不发达,错过了。所以,我几乎是没有任何担忧地从乡下小学、初中、高中一路幸福而放散地野了过来。


当然,我的运气还是差那么一丁点儿;中考的时候考县中差了一丁点儿;我的高中是一座镇上的四星级高中,也比县中差了那么丁点儿。还有一丁点儿缺了的运气是,当年我们撞上了第一批并轨招生。其实,什么叫并轨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反正,对于大内斗省(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个著名的省份了)来说,从3+4到3+2到考大综合、小综合,等等,回顾这22年的历史,我已经绕不清现在的高考科目了。我们那年是3+2,语数外加历史政治,理科考语数外加物理化学。好吧,我最擅长的地理不考,我的又帅又酷的教历史的班主任因疾去世后,我的历史就平淡平奇了,我最讨厌政治。天知道我抓到的是什么好牌。


现在想来,我所在的高中其实有点类似于目前闻名的毛坦厂中学,寄宿制,一个月放假一天,当然"被剥削"程度要轻得多。


说了这么多铺垫的废话,要言归正传了。说实话隔了22年,我已经记不清细节了。看到毛坦厂举镇送考的照片,回忆才会有一点勾连了起来。我们的学校也是一大早租了几辆大巴(4个理科班,2个文科班),噼哩啪啦放了长窜的鞭炮,慢慢挤过狭长的镇街,两边挤满了翘首观看的居民,当然里面夹杂着一些家长的身影。


长期缺乏睡眠的我,一般早上都是极不清醒的,整个人头脑里粘了浆糊一般(我已经吃了大半年的安神补脑液了,虽然天天嘻嘻哈哈,却被诊断为轻微的神经衰弱)。我木然地晃过窗外那些人的脸,并不觉得紧张也不兴奋,只是麻木。


那时是考前填志愿。考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研究那厚厚的填志愿指南,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或者自己能够够得上的。我一心想去北京,崇拜杨澜和许戈辉甚至鲁豫。可是看来看去,北外在我们的大内斗省一个专业才录取一两个,一共才录17个。这心里更没底了。我把所有的提前录取志愿清一色地填了英语专业,从北京到省内的知名高校。到了第一志愿就有些打鼓了。完全不理解形形色色的专业的意思,国际贸易与金融有什么区别,法律与法学又有哪些不同,甚至汉语言文学与编辑学又各有什么千秋。班主任说,你还是保稳起见,填一个苏大或者南师大,可以选一个好专业。对于上一届曾经出过全县文科状元的老师来说,我是她的潜力股也是她最看好的对象。


母亲一向是家里拿大主意的人。她是个纯粹的农村妇女,但也是旧时代的高中生,算是乡村里的知识分子了,自从父亲落实政策后也安排了工作,一跃成为吃定量口粮的镇上人。她一直遗憾当年没能让我去试试少年班,我因几分之差考不上县中被另一所高中录取的时候,她又上下奔波去把我的档案成功调了出来,交了一笔当时还不算低的择校费进了目前的高中。关键时候她又发挥了自己长袖善舞的社交天赋,不知哪里七绕八绕找了个远房的亲戚,是县教育督导办的,女儿已经出国留学了。那位我唤作姨父的领导问了问我的一模二模成绩,又端详了我事先拟定的几个志愿,果断拍板,提前录取志愿就按照自己的目标来;第一志愿大胆一点,省内的最著名学府,专业选金融,新闻;第二志愿一定要实用,即使第一志愿出了问题,落到了本二,也要上一个有前途有经济价值的学校。志愿到此为止。


这种环环相扣的填法,对于16岁的我来说,等于层层加了保险。


母亲好似吃了定心的秤砣把我送回学校。


班主任的爱人也是一名老师,他们住在学校里一排两层楼里,一家似乎只有一个房间,算是宿舍吧。她虽然外表比较凶悍,也没有以前又帅又酷去世的男班主任有魅力,很显然还是颇重视我的。班主任每天早上唤我去她宿舍,烧了滚烫的开水,打一个鸡蛋进去搅成蛋花汤,点几滴香油,洒上糖,这是我的额外营养加餐。自从进了文科班后,数学就没以前灵了,高一的数学老师每周喊我到他二楼的房间,给我补补课拎拎重点。


我平时的成绩已经算很好,但永远做不了第一名。比起那些头悬梁锥刺骨夜夜用应急灯躲在被窝里苦读到凌晨又能清晨爬起来的同学,我实在过于散慢了。然而,我还是焦虑了起来。无形的压力中,我得了轻微的神经衰弱。因为所有人都有一个潜台词:你一定会,一定会,实现我们的希望。


麻木的我,终于熬到了考试。考点在县中,大巴晃晃悠悠地来了住宿地:一个招待所还是学校宿舍,我的印象都模糊了。反正,要自己下楼拿水壶冲水。正当我端着盆下楼打水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居然是父亲。


父亲完全属于那种命运多戕的人物,15岁从大都市下乡,虽然只是初中生却完全自学写得一手好字拉得一手好二胡打得一手乒乓会画机械图会做农具会做电工,好不容易落实政策安排工作却又面临企业效益不好将要下岗。他沉默寡言,严厉苛刻,从小只把希望寄托在我们姐弟身上。他一向跟我交谈甚少。


他唤了我只问我感觉怎么样,便不再多言,觉得多说也无益。


我也只继续打水。沉默而过。但内心除了烦躁,还有一动。


那时没有空调,七月流火,无比酷热,兼且湿闷。考场里前后放好大盆,内设大冰,仍只是杯水车薪。第一天,语言数学,第二天似乎是政治英语,最末一天是历史,浑浑噩噩考来,关于答题,完全内心无数。


考完最后一门,只记得颓然走出县中大门,两边是深长院墙,似乎最末一天飘了点小雨,下得不透,只觉更闷。我很寡言,不知是被题目击中,还是被现实吓倒,只听得周边考生如群蛙呱叫,个个在讨论题目,抱怨政治历史太难,数学太简单,听力没听清。前两天大家还颇压抑不敢多想,现在完全大撒把。然而,我彻底忘光考了什么,只是内心无数个小声音在重复:终于考完了,终于考完了。并没有好与坏的概念。


等待分数是个煎熬过程。老师不敢问我,父母自然也不敢。生性不善等待的我作了无数打算,至多复读一年吧。


放榜的时候,听说校长等在县城,得知一个高分就打电话报喜回来。几个班主任翘首期待,希望被那个高分砸中。先是说有一个文科高分,班主任心内窃喜,以为是我;然而不是。6班胖老师喜极。过一会儿,又有讯息来,说还有一个相同高分,班主任又内心激动了一小会儿;然而还不是。6班胖老师又喜极。过了好不久,终于来了我的分数,比他们预估的少了不少,班主任已经无法兴奋。所幸,接下来的分数都是我们班的。她才松了一口气。


546分,我果然没抓到什么好牌,数学太简单,没有优势;政治历史太难,创历史低分;英语语文倒还发挥正常。我的同桌考出了超出预期的好成绩。


得知分数后,我已经得知无法提前录取,只能盼望第一志愿的名校了,可惜专业成绩估计也不够。父亲打电话说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是第一志愿的名校,不过专业服从了调剂。我蜷缩在姑姑家的地板上,摆弄着表妹的竖笛,心里想终归没有落到本二。


16岁那年,我和我的同桌被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录取,继续成了同学。她和她的父亲成了校友。


责编:苏龄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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