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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鲤:拼多多们用命换到社会财富了吗?

书林斋  · 公众号  ·  · 2021-01-11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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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多多们用命换到社会财富了吗?



没有。


本文将讨论:拼多多的本质、996的困境与城市人口的焦虑。


最本质的东西是人,其次是人在社会中的生产,然后是生产的分配。

这段话必须时刻牢记在心里。它所指向的人、生产、分配,在社会生活中必须时刻加以分辨。

我在餐馆的时候,曾经好奇过一件事,餐馆每天的食材与剩菜浪费率加起来能有50%之高,但老板还是每天都能赚到钱。以餐馆为单一社会细胞来看的话,生存资料被浪费了,但资本却增加了。这其实是反直觉的,但它确实是现状的一个局部反映。


现状就是: 资本本身在无限增殖。 说白了就是全世界都在印钱以保证尽管大家在浪费但还是会看起来更加繁荣。

聊完这个案例后,我们来思考拼多多的本质是什么。

拼多多的本质是 互联网圈地 ,并且还处于早期。

城市是分配农产品的,农村是生产农产品的。这就意味着城乡的剪刀差事实上是会始终存在。在过去我们采用的是统购统销的方式,再后来是城市运输代理。换句话说,当农村个体无法把产品直接在城市销售时,他们是需要有渠道的,渠道是他们最重要的获取货币的办法。统购统销,就是由政府统一定价采购并计划分配;运输代理,就是由一部分商家接受委托代为承办业务。

在社会个体不再被纳入基层自组织的情况下,作为个体想要跟城市分销商谈判,显然是吃亏的。

而拼多多某种意义上改变了这一点。它作为一个互联网平台,利用移动互联网将这个渠道打通,从而更有效地将农村基层依附在自身这个平台下,完成了对农村的互联网圈地。

当然,拼多多上销售的不止是农产品,换成其它工业品,本质是一样的。

现在我们来看消费端。

众所周知,拼多多以低价闻名。而低价事实上意味着大量不直接参与生产的个体可以用比较少的货币就能获得社会分配。社会分配不一定是由政府主导的,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那么大量不参与生产的人口一旦开始使用这种社会分配方式获得资源,那么这部分人口(主要是城市人口)必然逐步依附于这种生活模式。而 这种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因为它意味着人口的社会经济生活资源的自我分配会随之变动。 你本来每个月要花1000元买菜,现在只需要500了,你可以省出来500买其他东西,现在要再让你花1000,你愿意吗?


所以别看拼多多现在利润低,它实际上完成的是 互联网庄园经济的雏形 。其实不只是拼多多,大多数互联网公司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干这件事。

消费人群已经成型,消费品的供给来源已经确定,那拼多多们事实上只需要把这个平台无限扩张,它必然会成为我们熟悉的一些历史产物。

那么现在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在这样一个庄园经济下,拼多多的员工是什么?他们究竟被剥削的是什么?

这些员工的本质是 互联网佃户 。但这种佃户与我们传统意义上认识到的佃户是不一样的,过去的佃户他们更多受到的是体力剥削,甚至包括工厂里直接工作的工人。我去过,我知道那里的工作强度,远不是这些码农可比。但我们就能因此说码农们没有被剥削吗?

这显然是可笑的。但可笑只意味着我们并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在套用着无产阶级与资本家的概念时,我们的情感是真挚的,但我们的敌人其实是模糊的。

他们被剥削的是精神,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上的剥削。现代社会人人有病,这不是一句戏言,这是依附在现代性上的必然结果。

回到餐馆那个问题。当我看到那一幕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货币本身是没有价值的。 这句从初中课本上就表达的话,在我真实体验过以后才彻底明白。

现代货币是什么?

现代货币本质上是用来调配社会资源的数目字,是号码牌。 这个和过去的金银铜铁不同,那些等价物至少还有储存价值与使用价值,但现代货币显然没有这种功能。当然如果你说纪念币这种东西的话,你也知道,纪念币本身是纪念属性,而纪念属性本身就是一种加在物品上的不具备社会财富的泡沫。

泡沫。

92年以前,人民币还没有被全面投入使用时,粮票这些也运行了很多年嘛。


所以一个单位发的工资,本质上是什么呢? 工资是一个区域能动员当地群众的工具,让当地群众得以分享社会生产调配的工具。

我上面说了,社会分配不完全是由政府进行的,尤其是在民营经济大面积铺开后,你只需要拿着钱就可以买到东西。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在用货币进行社会资源的分配。

而问题恰恰出现在接下来的地方。

很多社会岗位,事实上是不具备社会生产能力的。社会分工本质上从来都只有五种,工农兵学商, 一切看起来复杂的社会分工都是附着在这上面的再生。 就好比你调试一杯酒,你可以加各种不同比例的原料,最终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社会分工。但这些错综复杂的社会分工因为熵增(复杂度与混乱度增加),而必然出现泡沫。

社会分工的复杂带来的是大量社会人口实际上不参与社会生产。 但为了维持这部分社会人口的生存权与生活权,社会资本就必然会进行下一步的扩张。那么随之产生的自然就是货币的泡沫了。让不事生产的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以享受社会生产。而社会生产如果不想减少,那就只能仰仗外部的社会生产。

泡沫人口与泡沫资本就这样出现了。

所以996是什么? 大量的996事实上是表演自己在养活这个社会,老板表演自己很努力地在压榨剥削员工。 于是在这个表演的过程中,资本给予了老板可以训练员工表演的能力。

消灭996的办法是减少社会泡沫分工,而看起来可以缓解996的办法是增加社会泡沫分工。二者的矛盾导致未来一定会有越来越多人开始需要996,开始996而不得。


而这样一个循环到社会分工增长速率低于社会货币发行速率时,就泡沫被戳破了。这一点取决于落后省市普通员工工资哪天涨到10000一个月。

从目前的趋势看,我们确实是在把这块往下压,一直不肯给各行各业加工资。 因为社会生产力本质上还没跟上,我们的政府是很明白这一点的。

而在放任的情况下,就必然造成另一个结果: 泡沫财富涌向非体制生产单位与非体制假装生产单位,尤其是后者。 那么表面上的用工资衡量的贫富差距就产生了。但其实二者都没有创造社会财富,只创造社会泡沫财富。

为了遏制这一点,我们最近才一直出台各种反垄断的法规条例。 反垄断,事实上反的就是一部分企业假装在生产社会财富,但事实上只是在无端增加社会泡沫财富,却不去真正生产社会财富。

很多人说加班、加班。但加过班的人都知道,这些加班有意义吗?它不是过去工厂里每多一个小时就多一个小时剩余价值的社会生产,它只是让更多人赖在公司磨洋工,改PPT、开会、开会、改PPT,折腾来折腾去,但真正有价值的生产出现了吗?

我们无可回避这个问题:没有。

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来看,他们的生产事实上没有被剥削。

从我们的实质体验来看,这就是剥削。

那么结论必须是: 这是一种新式剥削。

泡沫资本对泡沫人口的剥削,事实上是泡沫剥削。它体现在对人本身的精神的压榨。

回到本文第一句话:最本质的东西是人,其次是人在社会中的生产,然后是生产的分配。

如果人在社会中没有生产,却假装自己在生产,然后利用这种假装的生产以完成了对他人生产的分配。而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自己没有真的在生产,又不具备真正的不劳而获的资本地位,所以在获得分配中事实上是处于对自身的混乱认知状态的。 这样的混乱认知带来了大量城市病,焦虑焦躁抑郁迷茫亢奋颓废……

那么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是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既然有互联网圈地、互联网佃户了,那我们必然会引入互联网土改的概念。但大家也知道,其实不只是拼多多,不只是互联网,大量行业其实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只要他们眼睁睁看着社会资本(泡沫)在增加,他们就必然一拥而上。但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 无论有些人如何套用概念来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在这一点上是必须理清楚的。所以我们依旧会在这道门上堵死。

所以我们不妨把互联网土改的概念延伸,定义: 城市精神「土改」

第一次土改是因为我们从商鞅开始就有方法了。现在这种「土改」的困难在于,我们要摸索。而摸索的原因也很简单,现代社会还只处于早期,换言之他们连精神剥削的技能都还没完全学会,我们就已经「觉醒」了,那必然是情绪早于方法的。


但不要紧,我们已经可以得出一部分结论了。

城市是什么?城市是分配社会资源的场所。在城市生活的人口,他们并不真正生产资源,所以能够让他们获得物资分配的是什么?

是钱,是社会身份。

再本质一点呢?

是获得钱的方式,是获得社会身份的方式。

再本质一点呢?

是在城市生活中拿到属于自己的号码牌。

城市生活的本质就是对城市人口分发号码牌。 货币是一种分发方式,地位是另一种分发方式。前者包括金钱、包括住房,后者包括职位、包括户口。而在这样一个城市运行中,身份焦虑是必然随之诞生的。

现在我们总结一下: 不直接参与生产的城市人口,他们依赖于社会生产后给他们分配生产资源,而城市号码牌就是他们所依赖的城市给他们的分配方式。 分配方式是有差别的。所以他们是会有身份焦虑的。

那么996带来的是什么?

他们被剥削压榨了现代性身份焦虑,而现代性身份焦虑是建立在现代性的泡沫之上的。那么这就是一个闭环: 资本分配塑造现代性的身份焦虑,现代性的身份焦虑让老板和员工表演资本家和被压迫者的剥削故事,剥削故事反过来把身份焦虑交还给资本,从而让资本给老板分配新的号码牌,老板再把剩下的号码牌分配给员工。 而在这个过程中,资本自己再生了资本。看起来100块变成了10000块,然后大家都觉得自己被剥削了,其实这个环节中只有资本本身获利了。

而什么是100到10000?答:金融圈地。

于是你发现,资本其实不在乎人的,但资本可以无限驱动人。

谁来负担这个过程中原有的社会生产呢?一开始是日本,再后来是中国,后来是拉美、东南亚和非洲。总之我只知道委内瑞拉死了,津巴布韦在嗷嗷待哺。QE让这个世界本该在08年就崩溃的,结果延缓到了今天,谁也没法闭着眼说瞎话了。可惜某个国家没有五年计划,他们的资本不允许五年计划这种逆天的技能出现。


所以现代性身份焦虑的表现形式就是我们上文中提到的:焦虑,焦躁,抑郁,迷茫,亢奋,颓废。在互联网上,什么做题家、打工人,全都是这种身份焦虑的最直观产物。 所以为什么很多人热衷于进行文化产品消费?因为这种现代性的周边「精神药物」可以缓解身份危机带来的焦虑。

最近那部《心灵奇旅》,其实就是这样一种精神鸦片。它来自美丽的大洋彼岸,告诉人们一切在生前就注定了。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我们才会发现,什么叫对人的异化。为什么很多人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为什么很多人一直存在精神信仰缺失?这个内心的空虚要怎么填补?而除了这类城市人口,大量涌入城市又回不去农村的人们又要怎么办?

人类历史上从没出现过这种局面。对城市的「土改」不只是物质的分配,更重要的是精神的分配。

你会看到很多人在报团取暖,他们拒绝恋情却又渴望恋情,他们事实上是在报团取暖。说到底他们都只能给对方提供能量到这一步了,没法独自展现更大的勇气。残忍一点说,他们需要的其实都是太阳,而不是彼此。而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是太阳,那这个人一定从小到大有效接受过无数的爱。但聪明的你一定知道一个词,能量守恒。

所以现代社会人人有病这话不假。 许多人会借着封建鸦片与后现代鸦片来缓解现代性带来的身份焦虑,但这样会导致现代性情感愈发壮大。 真正的办法应该是进行城市精神「土改」,它是痛苦的,但必要。这种鸦片本质上是精神社保,它比物质社保的危害还要巨大。

前段时间和朋友聊天,提出了两个公式。

绝对幸福指数=该阶层物质社保+精神社保-原始积累。

相对幸福指数=(该阶层物质社保+精神社保-原始积累)/原始积累。

那么重要结论:资本家会在某一刻觉得自己与穷人是共情的,这一刻是属于相对幸福指数的一阶导数;但资本家不可能每一刻都和穷人共情,因为他们的相对幸福指数不可能永远一样。

所以城市精神「土改」的第一步结果就必须是相对幸福指数不能差距过大。完成了第一步,我们才能接下来走向第二步:缩短绝对幸福指数的差额。然后才是第三步:缩短物质社保的差额。到那一天我们才算成功。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现阶段要做的,其实就是改变城市分配与社会分工,提高劳动的投效比。

我们来回忆一下二十多天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话:

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 无序 扩张。反 垄断 、反不正当竞争,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推动 高质量 发展的内在要求。国家支持平台企业创新发展、增强国际竞争力,支持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同时要依法规范发展,健全数字规则。要完善平台企业垄断认定、数据收集使用管理、消费者权益保护等方面的法律规范。要加强规制,提升监管能力,坚决反对 垄断 和不正当竞争行为。金融创新必须在审慎监管的前提下进行。

让我们往前走。你我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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