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寻求改变不是UGC时代个人的主要诉求
对于个人,尤其是底层的个人而言,向上一阶层流动,无疑是其重要的想象。但UGC时代数字鸿沟在阶层间持续的加大,使得底层个人想要获得阶层的流动无疑变得更加困难。某种程度上而言,数字技术已经在很大范围能固化了阶层的流动,阶层向上流动在UGC时代真正变成了一种“想象”。
中国绝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底层民众对于新媒体的使用的主要目的无非是生活联络或进行娱乐,不过是之前某种功用的更加快捷和方便的替代而已,从未涉及政治需求或抗争需要;而运用互联网等新媒体进行抗争或利益诉求的,多半是有较高教育水平的中产阶层,即便底层有过这样依靠媒体进行抗争或权利争取的事件,绝大部分是依靠知识份子阶层所进行策划或指导的。按照人类学家的观察,底层民众对于权利的抗争,多半是利用心照不宣的理解和非正式的网络,以低姿态的反抗技术进行自卫性的消耗战;他们对于权力框架的既定结构没有进行消解的需要,而只是通过各种消极的形式斗争,在可能获取权益的同时,更多地是自我个人心理的安慰和满足(詹姆斯·C.斯科特,2011)。而对于绝大部分的UGC时代的个人而言,获得娱乐消遣几乎是最主要的诉求,而利用时代机遇获得个人的具有极强功利性的成功,则是其对媒介的更进一步的诉求。
(五)UGC时代的媒介加剧对个人生活的剥夺
寄希望于媒介技术或新的媒介产品和应用能够改变我们的生活,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独自打保龄”,却能在UGC时代的媒介里更加自由和便捷的沟通交流,不过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怀旧,不过是一种电子乌托邦想象。随着“数字原住民” (digital natives)掌握的媒介权势越来越大,“数字移民”(digital immigrants)只能不断地进行痛苦的追赶,而“数字难民”(digital refugees)则在此过程中经历更多的灾难。而不管是UGC时代的哪一个“阶层”,其生活却都不断地被媒介所剥夺。
更加值得警醒的是,基于大数据的行为调查和市场目的,使得行为被分类,于是作为个人或者个体的使用者成为众多行为分类中的一员,淹没在数据的海洋之中而变得不再可见;个性渐被掩埋,个体只成为支撑集体市场行为的一个分母,因而个人从未变得像如今这般的不重要。但作为集合的大数据所呈现的行为特征,也并不能形成集体的认同感,它只是服务于媒介及其背后的商家或者统治机构——让他们更加精准地锚定受众、客户或被统治者。
与此同时,UGC时代各种媒体和信息内容的泛滥,所产生的信息冗余,有可能更加使我们堕入生活的困境之中。新媒体的用户有可能更加被动。这是因为,社交媒体提供的海量信息真假难辨,很大程度上让我们陷入不断的信息判断与信息删选过程中,而之前这些信息可能有专业化的媒介结构来为我们把关,为我们进行删选。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专业的媒介机构可以帮助我们区分哪个信源值得信任并能够被信任。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社会媒体是更加容易被操纵的媒体,舆论场域和个人很有可能被不同政见者和别有用心的机构或个人所利用的资源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