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说过,我要搬去北京找M玩,结果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我却还在原地。
最近一切都不太顺利,无论是换工作还是换房子,都曲折得很离谱。
我从来不觉得换一个城市生活是这么难的事情,却一直没有等来那场合适的风暴。
不知道是夏天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今年三十多度的高温,只能一点一点蒸出我的沮丧,二十五岁的我第一次觉得,或许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吧。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大概就只有接到了消失好多年的朋友
P
的电话吧。
八年不见,她说她结婚了。
P可以说是我上高中时,整个学校最酷的女孩。
这种酷不是抽烟喝酒,不是穿带铆钉的衣服逃课,而是过着非常oldschool的魔幻人生。
无论被请进办公室多少次,她依然坚持带盆栽上课,用浇水的方式度过难熬的数学课,并会因为发芽开心到在课堂上大声尖叫。
快毕业的时候更夸张,她带着剪刀和布料开始做衣服,凭着自己的爱好手绘旅行地图,在我们还泡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的时候,她一点一点画好了毕业后的徒步路线。
最后一次晚自习,我们还在偷偷摸摸烧书,进行小气地狂欢,她跑到讲台上,大声朗读自己的日记。
说不想再上学了,要用这个时间去不同的地方画画,遇到喜欢的地方,就买一座大别野,不要任何装修,每天在里面画画,然后前院种花种草后院研究新菜,生两个儿子轮流打,再生个女儿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
我们都觉得这种梦年轻的时候随便做做就好了,反正都是吹,结果也都会吹。
结果高考的时候,她直接交了一张空的志愿表上去,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我接到她突然的电话。
她嫁了个画家,在杭州郊区买了大house,里面只有水泥地和他们的画。
她说要在里面建个森林,办一场很party的婚礼,给每位来玩儿的朋友画画。
这次我们都信了。
我一直很费解,徒步也好,画画也好,为什么不选择更适合的时候去做这件事,一定要铤而走险,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拿全部的未来做赌注,一把
showhand
。
结果八年过去了,P还是和十七岁一样酷,她说,就算最后很狼狈,她也会像现在一样开心。
如果她当时选择了等待大学毕业,就会等工作稳定,万一意外有了小孩,可能还要等他长到十八岁。
人大多时候的焦虑,都是因为想要一切都是刚刚好,想在最适合的时候做最适合的事情。
可哪有什么“最”呢,寻找这个“最”,就只会不断地推迟各种事情,没办法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也等不来所谓的时机。
她说,
根本没有最好的时机这一说,时不我待,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刻了。
P的婚礼果然和她说的一样,毕竟他们房子的选址,就能自己办草坪婚礼。
而回想我的这八年,比起去幻想冒险的旅程,更多的时候我都在思考,这个月的信用卡怎么还。
我不觉得会有世界末日,也不再相信诺亚方舟,学着像个大人一样,觉得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再看向另一条路,觉得会有奇迹发生。
不是完全厌恶现在的生活,但比起最开始心里充满勇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妥协了很多。
对冒险一点向往都没有吗,不可能。
也试过改变,但更多的时候,我都在等。
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彻底的人。
每当想起这些时刻,我的心底就涌起真实的恨意。
婚礼之后,我们在凌晨三点带着新郎新娘出走,把车开到了海边,大概是因为二十度的风太像酒精的味道,大家都突然有好多话要说,在海边吹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愿望。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位朋友指着我大骂,说我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
我说我心里的秘密你们都知道,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说不行,你要喊,要吹出来,才会变成你的风啊!
我崩溃大哭,想到自己错失的一个个机会,觉得风就是不会吹向我,我连想去北京都做不到,那个愿望说出来除了丢脸,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P却突然拍拍我,问我说,是不是还是很想做即兴戏剧。
我很惊讶她还记得这件事,她却马上接了一句,就算一直没有见面,我还是相信,你是那个穿得五颜六色站在悬崖边的人,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能做到。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一直无法正视这件事情。
我的朋友竟然比我更相信我,而我呢,永远选择把它埋起来,填上一把又一把生活的泥土,等着有人来灌溉,等待一个可以长出来的合适的季节。
不可以这样。
心里的那阵风,要自己吹出来。
如果等风来的话,风永远不会来,这只是逃避出海的借口。
人生不管怎么做选择,都跟从悬崖上跳下去没有区别。
不管选择多么保险的降落伞,你以为在飞,实际上都在下坠,只是风从你身边经过而已。
所以如果你要飞,立刻现在马上,不要等风来,要跑起来,做自己的飓风。
快乐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很难,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怕。
那些不敢说的秘密,先选择用力地吹出来,就会容易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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