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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民族主义简史(二)

北山浮生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19-02-19 22:49

正文


本文接上一篇: 逆向民族主义简史(一)


四、民族同化的巅峰


五胡乱华之后的北魏孝文帝改革,是华夏文明历史上又一个重大里程碑。



司马氏建立的两晋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腐朽的“贵族共治“时代,八王之乱是相当于英国的玫瑰战争一样的血腥内斗。


与英格兰封闭的岛国环境不同,处于开放的环境的 中原地区,其财富无时不刻都在吸引四方艳羡的贪婪目光,八王之乱导致元气大伤,相当于开门揖盗。


这场内斗引发了匈奴、鲜卑、氐族、羯族和羌族等北方蛮族的入侵,汉族精英衣冠南渡(第一次衣冠南渡),北方成为各族厮杀的修罗场。鲜卑人建立的北魏统一了北方,但是民族矛盾空前尖锐。


北魏建国以来,一直实行民族歧视政策。汉人在北魏地位低下,根本不被当成人看。北魏军队作战时,都先将汉人驱逐在前充当肉盾,而骑兵则在后面不断督促驱赶,很多汉人都被鲜卑骑兵活活踩死,未上战场就已死于非命。


北魏不仅局限在物质上的剥削和压迫,在文化上,则严禁族人学习汉风,力求保持自己草原民族的原始风貌。


比如鲜卑贵族贺狄卡因为着装颇似汉服,而被北魏皇帝怀疑学习汉文化,下令将其斩首。可见北魏政权对于文化侵蚀警惕到什么程度。


因为北魏的歧视政策,汉人士族也对北魏朝廷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致使北魏的统治一直不得稳固,民族矛盾层出不穷,汉人的反抗更是像星星之火一样无法扑灭。孝文帝拓跋宏登基时,距离北魏建国已有近百年,整个国家处于崩溃边缘。


面对国内的乱局,孝文帝拓跋宏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采取”逆向民族主义“政策,下定决心革风易俗,学习汉化,不惜以消灭本民族文化为代价,彻底融入华夏文明的大家庭。


孝文帝拓跋宏


之所以采用这样的举措,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因为华夏文明相对于鲜卑文明的先进性,游牧民族虽然擅长骑马打仗,但是可以马上得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游牧文明对于治理国家、发展生产都是短板,坚持本民族文化拒绝汉化,只能是死路一条。


孝文帝改革之所以能够推行,也因为华夏文明的开放性。只要学习华夏文明的历史文化,学习汉语,穿汉族服装,改汉姓,行汉俗,就会被华夏文明的博大精深所征服,同时自身也会被其他汉人所认可。


鲜卑文化与华夏文明相互融合之后,锻造出文雅与刚毅并存的新汉族,其中最为杰出的代表莫过于开创中华帝国黄金时代的李唐家族。他们既像传统的汉人士族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又有着游牧民族的剽悍与勇猛。隋唐时的汉人是文明的捍卫者,是野蛮的文明人,他们一手持剑一手握笔,共同开创了光耀世界的大唐盛世。


从世界历史上看,这种开放的民族心理恐怕也是华夏文明所独有。从文化层面上,美利坚文明很像华夏文明的山寨版,但是美国建立在种族屠杀和奴役的基础上,黑历史已经写入文化基因,表面上宣称开放包容,但是骨子里的歧视无处不在。(参见: 美国的种族问题为什么如此根深蒂固?(上) 美国的种族问题为什么如此根深蒂固?(下)


然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唐朝因文化的开放性走上历史巅峰,但唐朝的问题也在于过于开放,对外族过于信任。华北地区多民族混居,民族平等政策逐渐变成了对主体民族的逆向歧视政策,不仅没有实现异族汉化,反而汉族逐渐被胡化。


更可怕的是,唐朝将关系到国家命脉的军事资源大量交付给异族将领,终于酿成粟特人安禄山史思明造反的的巨祸。


此次祸乱影响极为深远 ,席卷半壁江山的战火使得唐朝人口大量丧失,国力锐减,不仅成为唐朝的转折点,更是整个中华文明由开放转向保守的转折点,藩镇割据开始兴起,唐朝自保尚且不足,再无雄图四海的雄心。


安史之乱不仅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也是世界历史的转折点。中国的经济重心正是从安史之乱之后,逐渐从黄河流域转移到更适合海上贸易的长江流域,陆上丝绸之路从此衰落,在其沿线的“唐帝国治下和平”不复存在,海上丝绸之路成为东西方贸易联结的主要纽带。世界从此进入海权时代。 当代的“一带一路”,特别强调陆上基础设施的建设,则是扭转安史之乱以来千年海权占主导的情况,加强欧亚大陆腹地的联系与交流,重现千年之前的盛唐贸易秩序。



五、宋明的“逆向民族主义”浪潮


唐末,华夏民族经历了极为惨痛的背叛。


河东节度使 石敬瑭之所以毫无压力地能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因为他所属的沙陀族本来就是突厥的一支,契丹跟沙陀在民族属性上要更为接近。中原地区失去北方地理屏障,不得不耗费大量资源用于防御。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这是花费多少钱粮也无法填满的无底洞。


石敬瑭献出燕云十六州


正是因为经历如此惨痛,到了宋朝,华夏文明整体上开始趋于封闭,对于外族小心提防。


宋朝吸取唐朝衰落的教训,认为武将势力过于强大是祸乱之源,实行严格的文武分科,降低武将的地位,提升文官地位,使得自身的军事能力不可避免地下降。


另一方面,中原地区先进的冶铁、弓箭等军事技术扩散到游牧民族政权,又丢失了河套与河西走廊的天然牧场,此消彼涨之下,汉唐时期中国对游牧民族长期保持的整体军事优势发生了逆转。


宋朝简直要把文科生捧到天上,但是知识分子的矫情不可以常理揣度,其中相当一票人根本没有什么民族大义、家国情怀,而是拜强者为爹,心甘情愿地充当外国势力的代理人, 于是出现了一大票”逆向民族主义者“,其中最著名也是最臭名昭著者,就是秦桧。



秦桧的一生,可谓一切以金国利益为出发点,以给南宋挖坑为己任。不仅冤杀岳飞等抗金将领,主持议和,而且在此之后大权独揽,卖官鬻爵,大肆收受贿赂,排挤和贬黜清廉正直的官员,以致朝堂上贪官污吏横行,疯狂鱼肉百姓。


他还将南宋境内的北人全部遣返金国之后,又严令边关不准接纳南逃的北人,彻底寒了心向南宋的北人的心。 当时,北人是南宋军队的中坚,秦桧此举,极大的削弱了南宋的军事力量!


不仅如此,秦桧还实行了极为阴毒的民族虚无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策略,粉饰太平,把持历史修撰权,严禁民间撰写野史,打击流放忠义之士。


在秦桧的运作之下,南宋“二十年间,披坚执锐之士,化为行商坐贾者,不知其几”,大批军人改 行从商,没有了血性,南宋军事力量日渐疲弱,最终落得“兵魂丧尽国魂空”的悲惨下场。


对于秦桧的行为,连元朝的政治家脱脱都给出了极为恶劣的评价:“桧两据相位者,凡十九年,劫制君父,包藏祸心,倡和误国,忘仇斁伦。”“晚 年残忍尤甚,数兴大狱,而又喜谀佞,不避形迹”。留美博士胡适却要为秦桧翻案:“秦桧有大功而世人唾骂他至于今日,真是冤枉”,可能正是逆向民族主义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在南宋之前,北宋还有一个影响极大的逆向民主主义者,名叫张元。他本是陕西华阴县的一个读书人,他叛国的理由更加奇葩,因为在北宋累试不第,自视才能难以施展,于是决心叛宋投夏。


张元叛夏后,很快得到李元昊的赏识,献计在好水川设伏,大败宋军。宋军此战输得极惨,阵亡任福以下将佐数十名,阵亡士兵一万多人。



望着好水川内遍布的宋军将士尸体,张元趾高气昂地在界上寺墙壁上题诗一首:“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张元以宋军的尸山血海来博取功名,自得之意溢于言表,并在诗后题言讥讽当时掌权的北宋大臣夏竦、韩琦,意思是这两位水平比我差远啦! 署名时,还洋洋得意地写了一大串官衔:“(西夏)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张元随大驾至此。”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简直就是电视剧里标准的大反派作风。


张元比李元昊野心还大,以灭宋为志,力劝元昊扩大对宋战争,攻取陕西关中之地,进而东向中原,同时联络契丹,让其攻打河北诸路,让宋朝受到两面夹击,势必陷入困境乃至崩溃。 张元常劝说元昊:攻取汉地,令汉人守之,这样才能扩大疆域,财用充足。但元昊还是游牧民族长期养成的习惯,常是掳掠而还。因此,虽然取得胜利,财用却越来越困难,无法支持久战,最终与北宋议和。张元因无法实现灭宋志向,郁郁寡欢而病死。


这种对祖国的刻骨仇恨,在一些民运分子身上也是似曾相识。


由于北方长期在辽金的统治之下,特别是秦桧断绝了北方汉人效忠南宋报效国家的希望,北方汉人的民族意识变得极为淡漠,辽金政权也在想方设法拉拢北方汉人为己所用。特别是 南宋被文科生一手遮天, 有军事才能、工程技能的技术人才,在辽金政权反而更能够得到重用。


这种重用汉族人才的风气,被蒙元进一步发扬。刘秉忠、郭侃、张文谦等汉族官员在蒙元如鱼得水,位极人臣,建立不世功勋。刘秉忠还有一个师侄,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文学家郭守敬。刘秉忠和郭守敬,就是元大都(北京)的设计者。


忽必烈身边的汉人官员就是刘秉忠


元朝建立之后,担心自身步入北魏鲜卑人的后尘,拒绝全面汉化,对于汉人处处提防,同时引入中亚色目人作为官僚骨干。色目人作为蒙古人的爪牙打手,一方面对蒙古人谄媚奉承,另一方面用各种手段欺压凌辱汉人,民族矛盾空前尖锐。因此, 元朝这个超级帝国国祚不到百年就崩溃了,诞生了中国历史上民族主义情绪最为高涨的朝代——明朝。


经历了数百年民族战争的洗礼, 明朝的民族主义很类似西方的民族主义,一改汉唐时期的开放包容,心态上变得封闭、保守、提防心极重。


例如,明朝海禁政策遭受了无数诟病,也很难被后人所理解,其实这一政策的出台,很大程度上源自民族矛盾。


宋朝一向对从事海外贸易的色目商人十分优待,但是在南宋灭亡前的危急关头,色目人却捅了最凶狠的一刀,灭绝了南宋最后的抵抗希望。泉州赵氏皇族被色目商人蒲寿 庚灭族,他还赞助海船,参与了剿灭南宋的最后一战——崖山海战。


崖山之后到底有无中华,蒲寿庚不关心,他只知道,他的商业帝国版图,比以前更加庞大了。


元朝时的泉州 ,成为全球第一大贸易港,马可·波罗形容为“涨海声中万国商”,西方人脑海中的东方财富之都——刺桐港。蒲氏家族,就是刺桐港的第一豪族。


元朝时的刺桐港


元末明初,因为长久的民族积怨,凡是色目人聚集地都掀起了反色目仇杀,QZ寺被统统捣毁。朱元璋亲自下令,将蒲寿庚尸首刨出来来鞭尸,并罚其后代永世为奴。


残余的色目人流亡海外,与各种黑白势力以及落败的张士诚、陈友谅等势力残部相互勾结,密谋反明。后来这些势力又和来自日本的武士浪人搅和在一起,成为倭寇。海禁的目的就是为了断绝这些人的经济来源,防止其坐大。


不仅如此,明朝对于北方少数民族的态度也是执行坚决的隔离政策。禁止民间与蒙古通商,希望通过经济封锁,困死自身生产能力不足的蒙古人。很快,蒙古百姓就物资匮乏到连碗都没有,缝衣针都得靠祖传。


然而,经济封锁却是一个大大的昏招。


明朝正好对应欧洲的大航海时期,西班牙人在美洲发现了天量的金银矿,在日本也发现了产量巨大的银矿。金银在贸易网络中流动,改变了全球地缘力量对比,在欧洲引发了残酷血腥的宗教战争,在东方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


禁止通商的政策,一方面使得国家财政不能从跨国贸易中获得半点好处,另一方面使得走私成为利润极为丰厚的生意,无论是海上走私还是陆地走私,都吸引着大批人前赴后继。由于江南豪族的对走私生意的支持,所谓海禁就从没成功过。


陆上走私滋生了著名的晋商群体,以范永斗为代表的晋商从与后金的走私中谋取大量利益。后金政权对于范家这样与他们长期做生意的晋商也越发倚重。后金全部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由晋商提供。甚至京畿情报,细致到每个关口的守将姓名、士兵的数量和装备的清单,也由晋商提供。


祸国巨贾范永斗


晋商们不可能不知道后金收购这么多军火情报目的何在,但为了白花花的银子,什么国家大义、民族安危,都顾不得了。(参见 东方“罗斯柴尔德”是如何灭亡一个帝国的?


“资本是没有祖国的!”,从古到今都是至理名言。


后金的购买力是怎么来的呢?一方面,山参、鹿茸、皮毛直接交换,另一方面,通过朝鲜贸易通道交换美洲的白银。


天量的白银,实际上是货币战争中射向中国的炮弹,破坏了明朝的经济结构。 以下参见( 明朝亡于货币战争?——知春路风云录之五


走私贸易中流入的白银,凭空产生了大量的购买力,使得外贸行业畸形繁荣, 建立起畸形而脆弱的面向外贸的经济结构。


江南等地借助国外输入的白银购买力,形成了发达的手工业集群,拥有庞大的工商业人口和精细分工,同时造就了一批工商富商及其政治利益代言人。 与此同时, 摧毁了明朝原有的主要面向内需的经济结构,让明朝的社会稳定器——自耕农中产阶级大量沦为赤贫。


随着贸易畸形繁荣, 江南人口大量集中并膨胀,农业用地变成了桑树、茶叶种植园。曾经的“鱼米之乡”江南,粮食居然不能自给,需要从外地调运。


粮食供应的紧张,成为一个致命的定时炸弹。


反映江南繁荣状况的仇英版《清明上河图》


白银作为硬通货,挤垮了明朝本身的信用货币——大明宝钞,摧毁了原有的财政体系,明朝不得不全面改用白银作为货币(张居正改革——一条鞭法)。 由于中央失去了发钞权,而江南工商外贸集团除了成为明朝最富有的阶层之外,还相当于拥有了发行货币的权力,实际上取代了中央政府,变成了实质上的中央银行。


宋朝的武将地位很低,明朝的武将地位可能比宋朝还不如。明朝还实行非常不人性的军户制度,一人从军,世代低人一等,导致军户大量逃亡。军官没有事业上升空间,整天想着虚报军饷,中饱私囊,军户逃亡正好便于他们私吞军饷,进一步导致军备糜烂。


财政和军队都烂了,文官们则整体忙着党争。由于文官大多来自富裕的江南,因此他们前赴后继地给江南老家减税,给其他地方加税。皇帝要么被架空,要么忙着利用阉党,与文官集团们斗争。


由于利益关系没有搞顺,明朝政权与各主要利益集团的关系都是极为紧张,没有自身的政治铁盘。最终 导致民族主义情绪最高涨的明朝,反而成了“逆向民族主义者”集中爆发的时代。明朝与其说是亡于女真人之手,不如说是亡于自己人之手,教训不可谓不惨痛。





七、清朝残忍的民族政策


清朝与其说是中国历史上统治制度最完备的朝代,不如说是真正掌握了殖民统治手腕的异族政权。


清廷对待晋商的态度,充分显示出阴毒狠辣的作风。


在晋商源源不断地物资输送之下,原本缺衣少食,兵器不足的女真人变成了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杀进山海关夺取了天下。清朝定鼎后,顺治帝没有忘记为女真人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晋商们,范永斗为首的八家晋商成为朝廷钦定的 “八大皇商”, 取得了别的商人无法享有的政治经济特权。


顺治十分高调地册封八大皇商,实际上就是向全中国宣布,我们女真人能夺得汉室江山,你们汉人要怪就怪这些吃里扒外的晋商们。范永斗等晋商被民间视作大汉奸,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谁都可以反清复明,但是晋商们不会,因此清廷十分放心将经济大权交给他们。 这就跟欧洲王室倚重犹太人,蒙元依仗色目人的情况非常类似。


晋商严重依赖清廷的保护,心甘情愿地为清廷效力,甚至比女真人还要更加维护清朝政府。在康熙出征平定准格尔叛乱之时,范氏主动上书,自愿以低于朝廷运粮1/3的费用运送军粮。到乾隆年间,他们多次“力任挽输,辗转沙漠万里,不劳官吏,不扰闾阎”,所运军粮都是“克期必至”。其间或受敌袭,或中途变更运粮计划,几度蒙受重大损失,也都由范氏个人承担下来,节约国费以亿两计。客观地说,倒是为维护国家统一做出了正面贡献。


欧洲的犹太商人帮各国王室兢兢业业地理财,但是社会危机到来,或者当他们过于富有甚至可能会危及统治的时候,犹太人惨遭抄家灭门也是家常便饭。对于范氏一族来说,他们也与这些倒霉的犹太人落了类似的下场。


当天下平定之后,范氏家族庞大的家产和资源调配能力,就越来越让清廷感到不安。范家连自己的祖国都能出卖,万一别人许给他们更大的利益,把清廷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那位创造了文字狱记录的乾隆皇帝,针对范氏设下了一条经济绞杀的毒计。


清廷允许 范氏 承办对日本的铜贸易,但是通过种种设计,范氏不仅无法从中赚钱,甚至还要向里面赔钱,但是又无法自主选择放弃。铜贸易就像一道绞索,在范氏的脖子上越勒越紧。 到乾隆四十六年时,范氏累计欠户部330 万两白银无力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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