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蒋郝腾 文/何琳）每天能够数钱数到手抽筋是很多人梦想的生活。在西安就有这样一群人，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是跟大多数人的梦想不同，她们每天要数的是1000多辆公交车上收回来的零钱。
早上八点整，西安公交五公司的20名女点钞员全部到岗，偌大的点钞室里全是“沙沙沙”数钱声。
点钞室南侧的玻璃房已经堆满了前夜收回来的投币箱内胆，点钞室班长边清点内胆边分配工作。班长用手指了指点钞室里的一位短发大姐，说：“那个就是我们这里手最快的点钞员。”
蒋俊英就是班长口中“手最快的点钞员”。她把手里一沓皱巴巴的一元纸币捋平整，清点好数量，扎好递到复点台，再拿起一个未清点的投币箱内胆，用开锁取袋，将内胆里的零钱倒在桌子上。
从起身递交整理好的钱到重新开始清点下一个内胆，蒋俊英一气呵成，只用了不到10秒钟。
这10秒的步骤，蒋俊英一重复就是十年。她说：“26岁生完孩子，我重新回到公交公司，便从司机转岗成为了点钞员。当时孩子太小，我需要一个不用早晚倒班的工作。”点钞员的工作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所以初到岗位的蒋俊英直接跟着师傅“现学现卖”。在实操中学习点钞，在闲暇时学习岗位的基本规范和守则。
点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所有钱币都是皱巴巴的一元钱、五毛钱、一毛钱或是硬币。按照规则，蒋俊英需要把新钱、旧钱、残币、反宣币、游戏币等按照归类分开计算清楚，最后打捆。残币、反宣币交由专人进行销毁处理。蒋俊英刚来的时候非常吃力，一分钟只能点四十多张，现在她不单能在短短50秒内数完100张一元纸币，还可以整理扎捆，递到复点台。
公司规定每天八点上班，但蒋俊英总会提前到岗，因为点钞员的工作看起来安稳轻松，但其实往往是有上班时间，没下班时间。不管当天钱多钱少，点钞员要数完所有的投币箱内胆才能下班。
点钞员每人每天有最低数9500元钱的考核任务，多数一万元，有几十块的提成；出一次差错会倒扣两毛钱。蒋俊英一个月的基本工资两千多元。所以大多时候，她都是低头默默数钱，谈到这些，蒋俊英带着一个最朴实也最现实的念头：“我中专毕业，没有多少其他技能，要养活好孩子有很大的压力，我能多数一点是一点。”
每个月过蒋俊英手数过的零钱总计20多万，最多的时候，她一天数了两万多。蒋俊英回忆：“那天点钞室收来的内胆特别多，早上不到八点大家伙就开始数钱，数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头晕了，甚至一看到钱就想吐。为了赶紧下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数，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数完所有的钱。”
为了节省时间，蒋俊英每天上班前提前上一次厕所，喝半杯水，然后这一上午几乎就不再去厕所。偶尔头晕时会喝口水缓一下，间隔最多也就一两分钟。歇息片刻后她又得拿起脚下的投币箱内胆，一头扎进数钱工作中。
蒋俊英每月至少要工作22天，每天9小时左右，遇到周末节假日，加班加点超过12个小时很普遍。通常，除了午休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其余时间要一直坐在工位上。因为长期坐着，蒋俊英的颈椎和腰椎出现不同程度酸麻、疼痛，这份工作也导致蒋俊英的双手出现了轻微畸变，她的手现在已经无法伸展平直了。点钞室九成的同事也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肩周炎和颈椎病，严重时会因头晕、呕吐而不得不到医院治疗。
“除去职业病的困扰，点钞员这个工作对我们来说更大的挑战是卫生。每天从我手里要过至少一万张钞票，这一万张钞票从无数人手里转到我手里，上面的细菌可想而知。”蒋俊英说，戴手套会影响数钱的速度，所以根本没有人戴着手套数，大家只能在工作完后反复洗手。为了把指头上黑乎乎的污渍完全洗净，蒋俊英和同事们常常一洗就是十几分钟。
公交五公司点钞室平均每天都会产生14万左右的零钞，这些零钞都是从密封的铁箱里拿出来的。本就沾有大量细菌的零钞经过将近20个小时的存放会产生类似沼气的气味。每次打开投币箱内胆，这股难闻的气味会迅速弥漫整个点钞室。
“我习惯了这股的味道，并没有你们鼻子那么敏感”，虽然蒋俊英对气味习以为常，但是她始终不能理解那些投假币、残币、游戏币甚至吐口痰用钱包裹起来的顾客。她真诚地希望乘客们能提高素质，“不要将假币、残币、游戏币以及反宣币投进投币箱。当然，如果能把一元钱捋平投进去，那就再好不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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