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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回归，能否解救联想的中年危机？

虎嗅APP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17-05-21 14:55

正文

一纸颇不寻常的任命书，将已经游离于人们视线之外的联想集团重新拉回到镁光灯之下，那个被杨元庆称为“用榔头都敲不醒”的人——刘军，又回来了，带着硬币的两面。

无论是离去和归来，这都已经不是刘军的第一次。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曾经被称为柳传志最喜爱和器重的人，这次是受到太上皇的“钦点”穿上了御赐黄马褂，如同捧着免死金牌再次入朝听封，这一耐人寻味的状况，将会让谁的心理阴影面积进一步增加，迎来史上最为难堪的局面呢？联想的持续败局又能否因此逆转呢？

电脑手机双线溃败

2017年5月16日，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对外宣布，即日起将联想中国区重组为个人电脑及智能设备集团（PCSD）和数据中心业务集团（DCG），前联想级副总裁刘军回归，担任集团执行副总裁兼中国区总裁，领导中国平台及中国区PCSD业务，向联想全球总裁兰奇汇报。而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联想全球服务业务负责人陈旭东将离开联想。

时间回到2016年11月3日，彼时的联想正野心勃勃。杨元庆表示，联想的战略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种着田里的”——

所谓“碗里的业务”对联想来说，就是个人电脑业务，我们已经成为市场的领导者；“锅里的业务”是指移动和数据中心业务，这是我们正在打造的新引擎；“设备+云”则是“田里的业务”，就是打造下一代智能设备和未来人工智能领域的核心竞争力。

个人电脑是联想核心业务之一，营收约占联想集团总营收的70%，2017年该业务遭到了竞争对手的挑战。IDC数据显示，2017年第一季度惠普超过联想夺得全球PC老大的位置，同时增长率高达13.1%，而联想集团只有1.7%。

在个人电脑业务遭受威胁的情况下，杨元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种着田里的”的战略已经无法顺利实施。既平陇，复望蜀，能够望蜀的原因是平陇，在陈绍鹏、刘军、陈旭东等左膀右臂陆续离开之后，谁能够替联想平定个人电脑业务成为一个疑问，在核心主业尚未拿下预想份额之前，智能手机、数据中心、智能设备等业务的快速增长也只能是预期的愿景。

2017年2月16日，联想集团发布了2016/17年财政年度第三财季业绩，集团收入为121.69亿美元，同比减少6%，毛利15.95亿美元，同比下跌15%；其中个人计算机和智能设备业务收入为85.98亿美元，个人计算机销量为1570万部，市场占有率同比下跌2%；移动业务收入同比下跌23%至21.85亿美元，智能手机销量同比下跌26%，市场份额同比下跌1.6个百分点至3.5%。

杨元庆认为，零件供应短缺而影响了手机的生产是手机业务亏损扩大的主要原因。“如果零件供应充足，联想上一季度至少还能多卖出200万部手机，那样的话手机业务可能就达到收支平衡了。”不过他又强调，“今年上半年可能还会继续面临零部件供应不足的问题”。

中国市场是重灾区，联想手机业务惨淡到史无前例的地步。

市场调研机构IHS Technology数据显示，截止2016年第三季度，联想手机已不在前十之列，第三季度的销量只有157万部。今日头条的数据也佐证了联想手机整体下滑的趋势，联想手机在三四五线城市用户换机流失榜中排名第三名，用户流失率高达96%。另有媒体公开数据显示，2016年联想手机的销量仅仅300万，不足前一年的零头。数据的来源或许不能完全论证联想手机的真实状况，但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此可怕的断崖式下跌数据，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零件供应短缺”的所造成的。联想各产品线，特别是手机业务的溃不成军，总要有一个为此负责的人，因此，“榔头都敲不醒”的人离开了联想去独自面壁思过了，但此后，联想手机的业绩却也未见好转。

实际上，联想手机销量销量下滑并不是从今年开始的。IDC数据显示，2015年联想手机出货7400万部，全球排名第四，仅次于三星、苹果、华为；2016年，全球排名前五的手机厂商中已经没有联想的身影，被计入“其他”选项之中。另据研究机构Counterpoint数据，2016年联想手机下滑幅度接近80%。受此影响，联想股价已经跌至近年最低。

联想的最大敌人是谁

联想的敌人是谁？是惠普、戴尔、苹果么？还是以小米、华为为代表的新势力？

2016年华为、小米相继推出了旗下笔记本产品，其中华为MateBOOK是一款面向高端商务市场的二合一设备，小米笔记本在外观上则高度类似苹果MacBOOK，同样是面向商务市场。

Gartner首席分析师北川美佳子指出：“虽然消费市场仍将继续缩水，但保持商业市场的强势将是维持PC市场可持续性增长的关键。商业市场上的赢家最终将成为这个不断萎缩市场的幸存者，而未能在商业市场占据一席之地的厂家可能会遇到大问题，它们将在未来5年中被迫退出PC市场。

2016年12月23日，小米正式发布小米笔记本Air 4G版，中国移动表示将包销50万该版本笔记本。同时小米还公布了小米笔记本Air的销量，上市三个月累计销售22万台，并成为2016年双十一单品销量冠军。

互联网行业分析师梁振鹏表示，传统PC厂商的地位是有可能被互联网厂商撼动的，原因有二。首先，传统厂商在产品价格领域，比如联想在thinkpad高端产品领域其实会有价格虚高的成分，销售体系以传统渠道为主，价格有下降和压缩的空间。其次，互联网品牌会给PC市场加入一些软件、内容、服务方面的理念，新的营销手法也会对单纯销售硬件的传统PC市场造成一定程度冲击。

联想是被这些新旧出现的竞争对手轮番冲击导致落败了吗？熟悉业内状况的人士可能未必这样认为。

有接近联想的人士表示，已经33岁的联想自己老国企一般的体制和诸多“大公司病”，已经让其不再像高科技公司那样有创新和活力，无法应对快速变革的行业和时代特征，加上内部人事情况复杂，繁文缛节沉重，思维僵化创新乏力等等，这些才是联想业绩持续下滑的主因。

拥有雄厚家底的联想输给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

以手机业务为例，刘军离职后，联想已经换过了陈旭东、乔健两任大将，成绩却依然糟糕。

“做人力、行政起家的乔健都来做手机这样的具体业务线，联想这个岗位或许真的找不到得力人选了”业界媒体这样评价。

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敢接，内部的几位熟面孔高管轮番上岗，思路却是换汤不换药，或许再次印证了老迈的联想体制下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即便是引入超级职业经理人或者外籍管理层，带着镣铐的这只大象恐怕也将很难再次起舞。

谁能拯救中年联想？

联想的各类业务线集体出现溃败趋势，也有声音在呼唤——是不是让创始人柳传志再次出山来收拾残局？

2009年2月，柳传志曾经重新出山担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拯救金融危机来袭后，由于商务计算机市场大幅下滑，陷入亏损境地的联想集团。在柳传志二次卸任的2011月11月，联想集团财报显示，截至2011年9月30日，联想第二财季营收77.86亿美元，同比增35.18%，净利润1.4467亿美元，同比增长88.89%，同时还从全球第四大个人电脑厂商跃升为全球第二大个人电脑厂商。

“联想是我的命，再出山义不容辞“，这是柳传志2009年2月再度出山担任联想集团董事长时对记者的表述。既然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柳传志会再次复出么？或许有人会说柳老的年龄问题，但实际上2009年张忠谋重新出任台积电董事会主席时已是79岁高龄。

但实际上，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伪命题。

柳传志创业的时期，是中国市场格局未定的时期，联想依靠自己的特殊背景和强大资源，由一帮中科院不甘寂寞的科研人员通过勤奋努力创造了难以磨灭的神话。而历史的车轮走到了今天，联想的模式显然已经不再适应互联网打法，跑不过那些频频打破常规，突发奇想的年轻天才对手们了。

纵观联想历史，其实也进入过互联网领域。1999到2000年期间，联想旗下的门户网站FM365的页面访读量达到3400-3700万人次/天，与新浪搜狐网易并称四大门户。不过到了2003年10月，曾经盛极一时的FM365便以宣告死亡，甚至其域名还因注册到期忽略续签而被香港一公司购下，成为一个书签网站。

FM365之后，联想集团在互联网领域再无建树，2007年初代iPhone发布，世界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2014年柳传志表示，移动互联网浪潮已经到来，哪个行业都躲不过去，只不过受冲击有快慢之分。不过他认为“怎么按照互联网思维去做事情，这点杨元庆我觉得他认识到了，最近连续要设立两个子公司，按照一种新型的方式去运作。”

但理想与现实之间毕竟存在着巨大的鸿沟。船大难掉头，联想自己想转身，但是无奈身躯庞大，思维僵化，已经非常难以快速应变。

更何况，是不是真的想转身，即便真的想转身，肯不肯牺牲掉一些什么，也不能光看口号中喊出的什么，更应该关注联想内部的一些端倪。

刘军回归带来的硬币两面

在柳传志钦点下，刘军于近日重新回到联想集团，这样一来尴尬的局面也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2009年柳传志的复出，曾经被业界一度解读为“不信任杨元庆能力”的举动，虽然双方都进行了辩解，但“架空”说法甚嚣尘上，而这一次刘军“替代“柳传志的复出则显得更加微妙，接下来联想高层之间的棋局如何走将十分引人关注。

在不久前引起极大争议的一篇自媒体文章《杨元庆是一名合格的CEO吗？》中，曾经有这样一段表述，“在联想集团的发展史上，陈绍鹏和刘军都属肱股之臣，甚至被柳传志认为是杨元庆的接班人选；尤其刘军，柳传志曾在多个场合表达了他的喜爱。”

“刘军挣扎着往前走，最终成为了联想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和移动业务集团总裁，成为联想集团的二当家和杨元庆CEO位置的挑战者。在联想大家庭内部，刘军都被认为是联想集团的储君、杨元庆的接班人。然后，我们都看到了，他离职了。”

据悉，杨元庆在一次内部讲话中提到了这件事时说“我希望能给这个团队，给这个业务带来更多的变化。而这个变化要从头开始，所以首先要从领导人开始，从调整一把手开始。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调整，给这个团队注入更多的活力，让变革来得更彻底，更到位，更猛烈些。”

那么，谁才是联想的一把手？杨元庆能够革自己的命吗？为什么别人陆续替代真正的一把手都“被革命”了？上述文章中还指出，在联想集团的发展史上，最有希望挑战杨元庆位置的两个人陈绍鹏、刘军都离奇地离职了。他们都曾被柳传志抱以厚望，而他们的离职都发生在2009年“柳传志复辟”之后。

在发生了这么多看似巧合的事件和重要人事变动之后，柳传志还有可能第二次“复辟”吗？显然可能性要远低于2009年时期。而在这种情况下，柳传志“钦点”已经负罪离职的刘军再次回归联想，将会使谁的心里阴影面积进一步扩大，甚至有可能替代谁的位置，也就不言而喻了。

联想到底是谁说得算？这个问题其实业界人士心中都有答案，关注报道联想多年的媒体人都会了解到联想发展历程中的几个重要时间点。而关于“杨元庆被架空”，“天价CEO值不值”，“玩偶与傀儡”等等犀利的词汇也时常会被用在联想身上。

或许联想会怪罪于媒体人的“爱挑事”，并会再次澄清联想的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但从商业社会的法则和规律来看，联想遭遇的现今溃败局面绝对离不开复杂的人事问题，否则就不会出现刘军反反复复的离职与回归，HR出身的乔建都可以出任业务线最高负责人等不合商业常理的问题了。

自刘军而始，自刘军而终，或许这就是联想最新一轮人士变动的最好结局。

不过，和第一次重返联想相比，刘军接下来面临的挑战要大得多，彼时的PC市场还处于增长之中，但自2012年以来PC市场便开始持续呈现逐年下滑的局面，至今未能缓解。更为重要的是互联网的冲击已经到来，小米、华为纷纷踏足PC领域。而再看手机战场，联想已经退无可退，被逼到了墙角里，这不是联想手机的第一次败局，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钦命回归的刘军顾不上在意让谁会产生心理阴影和尴尬局面，等待他的是诸多棘手的历史遗留问题。

他能够压倒硬币的哪一面，联想高管的棋局又会出现什么新波澜，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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