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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罗畲乡登上全国“村晚”舞台!

惠州发布  · 公众号  ·  · 2025-02-12 19:00

正文

一场“村晚”,

把藏在深山的嶂背畲族村

重新拉回公众视野。


2月11日晚7时30分,

2025年全国“四季春晚”

惠州博罗嶂背村示范点

晚会拉开帷幕,

舞台以嶂背畲族小学、

畲族文化传承馆为背景,

通过国家公共文化云等

多个平台同步直播。


今日(2月12日)

《南方日报》 整版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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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敬贺彩带”“快乐竹竿”“畲族婚嫁”等畲族传统民俗节目相继登场,嶂背村的村民们试图在有限的时间里,将畲族的历史、文化和风情一一展现。


这个习惯了安静的少数民族村庄,首次在全国舞台露面,为了这场全程90分钟的“村晚”,嶂背村的表演者们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月,“甚至连‘年’都囫囵地过了”,就想给全国观众呈现来自嶂背畲族的精彩中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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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现场观看畲族“村晚”的观众数量众多。南方+记者 梁维春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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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保存最为完好、人口最为集中的畲语遗留地,村民们期盼,今后嶂背村不仅是被研究的“标本”,更是让畲族文化开枝散叶的“根基”。


“山哈”的祈福


晚会开始,舞台的灯光缓缓暗下,表演者韦钰和其他身着华美畲族服饰的舞者脚步轻盈地踏上舞台,开始了这场“村晚”的第一个表演。


高亢激昂的鼓点过后,十几位畲族姑娘从舞台两侧缓缓走来,为台下的客人献上彩带和美酒,表达畲族人最热烈的欢迎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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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2月10日下午,距离“村晚”开始还有一天。


刚刚吃过午饭,表演者韦钰就早早来到了嶂背畲族小学——畲族“村晚”的举办地。她参演的第一个节目是《山哈祈福》,节目中,她身着青蓝色调的畲族服饰,与其他人一起表演特色祈福仪式。


从今年1月接到通知以来,除了春节假期,排练几乎没有中断过。即便如此,这场以村民为主体表演者的晚会,筹备过程依然充满了紧迫感。


“时间紧、内容多,排练经常从上午9时半一直持续到下午”,作为舞台策划者之一、博罗县文化馆副馆长刘维对参演村民的热情感到惊讶,“他们都没有报酬的,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民族文化,自愿腾出时间来练习歌舞。”


畲族的歌舞习俗,大多诞生于“三月三”祭祀庆典。不过,在今天的嶂背村,已经没有人知道畲族传统祈福仪式的真正环节。表演者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加入其他更为人熟知的祈福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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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畲族特色服饰的嶂背村民,在展示当地的酒文化。博宣供图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畲族人依然记住了一些重要的常识。比如,“山哈”是畲族的自称,音同“山客”,本意为“山里的客人”。听起来颇有疏离感的这一自称,源自这个中国南方少数民族悠久的迁徙历史:他们一度定居在地处罗浮山北麓的嶂背畲族村,直至上世纪60年代,他们仍然隐居于深山老林之中,过着疏离于时代的生活。


在随后的年月里,嶂背畲族人继续移居,却始终没有离开罗浮山的怀抱。他们分散在山脉之间,稀疏地聚拢成了博罗县唯一的少数民族聚居村。即便到了今天,嶂背村的交通仍然算不上便利——这儿距离最近的高速口有20公里,开车至少要走上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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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嶂背村老村支书雷玉英记忆中,早年间,村里人人家中都挂有一幅狗头人身像。这是传说中畲族祖先盘瓠的形象,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多村民至今保留着不吃狗肉的习俗。


当然还有一些来源不明的文化现象,譬如竹竿舞,也成了“村晚”的表演节目之一。来自嶂背村的表演者们迎着鼓点,手中的竹竿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脚下的舞步迅捷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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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舞是畲族的特色民族艺术之一。南方+记者 梁维春 摄


畲族是我国传承历史最悠久的少数民族之一,曾是广东东部最大的族群。


一千多年前,畲民从广东省潮州市凤凰山出发,历经千辛万苦,逐渐迁徙到福建、浙江、江西、安徽等地,甚至远至贵州和四川。如今,90%以上的畲族人居住在福建和浙江的广大山区,其余则散居在江西、广东、安徽等地。据传,畲族最早有盘、蓝、雷、钟四个姓氏。博罗嶂背村的畲族人就是蓝姓和雷姓后裔。


畲语满场飞


整场“村晚”中,用畲语写成的歌曲不时响起,听起来像是来自深山的旋律,带着一点神秘色彩。这些音乐穿插在开场,在节目的间隙,就像畲语在嶂背畲族人的生活中一样,似乎总是无处不在。


面积约5.8平方公里的嶂背村,是畲族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保留地”。


一项证据是,全国的畲族人口有70多万,但真正较完整保留畲族传统民族语言——畲语的,只有广东省博罗、惠东、增城、海丰等4个县区。其中,嶂背畲族村能讲畲语的人口最为集中、人数最多。嶂背村负责人蓝计香粗略统计过,全村560多人中,会讲畲语的有300多人。


早在21世纪初,畲语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极度濒危语言”。彼时,畲语在世界上的使用者已经不足10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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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金球(中)参与演唱了村歌《畲寨传喜讯》。博罗融媒供图


除了语言,嶂背村能保留下来的东西不多了。


早些年,嶂背村最有价值的“文物”是一本族谱,族谱上详细记载着畲族传说和族群历史。后来,族谱不慎丢失,族人再也无从得知先民的身世。


和族谱几乎一同丢失的,是古老的畲族生产生活方式。


老一辈嶂背村民总会谈论起旧时打猎队的故事。每逢农闲,村里的打猎队就会带着猎犬,漫山遍野地搜寻猎物。除了猎犬锋利的牙齿,他们全部的捕猎工具就是自制的土铳,人手一把,比拼运气和胆识。


如今的嶂背畲族人,早已不再狩猎。事情的变化大致发生在1958年前后。为照顾少数民族,当地政府在山下划出一片适于耕作的平地,动员嶂背村民分三批从深山搬到山下定居。


离开了深山的畲族人,慢慢告别了狩猎的生活方式。


“下山以后,很多事情开始变了,变得太快了。”雷金球在追忆过去时,常常用“下山前”和“下山后”来划分年代。曾经担任嶂背畲族小学校长的他,是畲族文化代表性传承人。


雷金球家是第二批搬迁“下山”的村民,那时他刚满6岁,跟着全家下山,足足走了8公里。


儿时的记忆中,畲族特色的服饰、发式、首饰和饮食依然历历在目。雷金球分明记得,哪怕下了山,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嶂背村的家家户户还保留着过三月三、七月半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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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金球是嶂背村畲族文化代表性传承人。博罗融媒供图


“村晚”舞台上,这些昔日的生活方式成了表演节目,雷金球乐呵呵地陶醉其中。


在他看来,这场“村晚”可以让畲族文化得到更好的传承,也让外界认识到了这个他生活了60多年的小村庄。“以前讲畲族文化传承,都是嶂背人在干,现在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外部力量支持。”


时至今日,零散的传统习俗成了未被遗忘的极少数畲族文化痕迹之一,仅仅存留在少数老人的头脑之中。更多的时候,人们心甘情愿过着和汉族同胞别无二致的日子。毕竟,山下生活的便利是毋庸置疑的。


下山后的嶂背畲族村民,只消走上2公里,就能到横河圩镇赶集。畲族人慢慢学着汉族人做起了买卖,掌握了现代社会的谋生手段。


当地汉族人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也很快“走”了进来,就像那些陆陆续续嫁到嶂背的汉族女子一样,静悄悄地,润物细无声。


“村晚”节目中,《畲族婚嫁》重现了畲族婚礼现场,“新娘”头戴凤冠,穿着传统的凤凰装,缓缓地走向“新郎”。作为嫁到嶂背村的客家媳妇,这是韦钰未曾见过的婚礼场面。但不论如何,嫁到畲族人家近20年的她,已经能讲一口流利的畲语。只是,她的两个孩子却一直无法用畲语讲出一句完整的话。小时候听说过的畲族传统习俗,他们也早已遗忘。


拾回的“家什”


观看《畲族婚嫁》节目时,雷金球说,他记得老嶂背人有过不少民族风俗,包括诸如迎亲对歌、头顶米筛入洞房的婚嫁习俗,以及过年打糍粑、三月三做乌饭……如今这些传统只有少数被传承下来,其余大多在老嶂背人迁徙途中,像带不走的家什一样,被遗忘在深山的各个角落。


这一夜的“村晚”,仿佛带着人们重新回到了那条漫长的迁徙之路,一个接一个地,拾回了遗落的“家什”。


事实上,2022年退休后,雷金球并没有闲下来。作为惠州市人大代表的他,在履职期间连续三年提出建议,希望在嶂背村建设畲族文化传承馆。


2023年,他的愿景最终实现了。新建的惠州市畲族文化传承馆落在了嶂背畲族小学教学楼的东面,占地面积210平方米。一楼的展厅里,展示着畲族服饰、头饰,以及一些竹篮、簸箕、锄头、秧铲、铁耙、禾叉等“老物件”。


这些劳作工具早已被舍弃,布展方费尽全力,才从各家各户搜罗回来。旧时嶂背畲族人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就这样成为稀罕的、被典藏的展览品。像玻璃盒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一份畲族文化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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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篝火晚会已经成为嶂背畲族歌舞团外出表演的必备节目之一。博宣供图


雷金球之后,担任嶂背村负责人的蓝计香,成了新一代畲族文化传承者。和她的前辈不同,这位90后村官开始重新挖掘畲族文化的经济价值,“面向商业社会,是畲族传统文化走出去的第一步”。


去年,在蓝计香主导下,嶂背村成立了一支20人的畲族歌舞团,成员年龄跨度从20岁到40岁。国庆节假期,歌舞团带着前期排练出的《彩带情丝》《畲乡凤鼓》《高山流水》《竹竿舞》等节目,到镇上的民宿做了免费的首次展演。


这无疑是一场成功的商演,随后,这家民宿和歌舞团签订了长期的表演合作协议,至今已经办了近20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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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畲族歌舞团在罗浮山景区表演“高山流水”。博宣供图


今年春节期间,畲族歌舞团还受邀到罗浮山景区演出。作为歌舞团核心成员的韦钰,“整个春节几乎没着家”。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畲族歌舞团更多的时候是在为另一场免费演出忙活着。2月11日晚上的这一场“村晚”,是歌舞团在全国舞台的“首秀”,没有人敢松懈,没有人舍得松懈。


雷金球同样是这场“村晚”的演出者。节目中,他用一口纯正的畲语,参与演唱了村歌《畲寨传喜讯》。


不只是参演者,为了这场“村晚”,嶂背村几乎全体村民都动起来了。


村民杨伟梅在11日一早就来到晚会现场帮忙,一直忙到晚会结束。“今天的外来游客有几百人,我们村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撑着累弯的腰,杨伟梅笑着说。


歌声落下,掌声响起,在观众席上,也在传承者的心里。



延伸
一个村庄和三本畲语教材


“畲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传统文化和知识依靠世代口耳相传,讲畲语的人越来越少,留存的民族文化也越来越少了。”雷金球说。


1990年,雷金球来到嶂背畲族小学担任校长。他记得,当时学生们尚能讲出流利的畲语,尤其是一年级的学生,几乎只会讲畲语。为此,学校常年保持着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一年级的老师必须会讲畲语。


嶂背畲族小学从大板田小组搬到现址后,情况开始发生变化。那是1996年,新的校区离圩镇更近了,汉族学生开始大量涌入。


自那时起,校园里讲畲语的人变少了。这种变化起初是不起眼的,直到人们留意到的时候,已经无法逆转。


2011年,暨南大学教授范俊军来到嶂背村调研畲语保护现状时,发现村里日常使用畲语的人已经极少了。作为研究少数民族语言的专家,范俊军多次向雷金球表达他的惋惜:“一种民族语言如果不再被使用,就意味着它消失了。再不采取措施,几十年之后,畲族人说了千百年的母语可能会消失,畲族就成了一个空白的民族概念了。”他极力建议,把畲语教学编入嶂背村的教育规划,培养畲语专业人才。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雷金球开始感到,保卫畲语的使命传到了他的身上。


从2012年9月起,嶂背畲族小学为孩子们开设了一门浅显而且不列入考试科目的畲语课程。最多的时候,学校有5位畲语教师,每周有2节畲语课。


畲语教材也因此诞生。在范俊军团队的帮助下,2015年,《畲语课本(第一册)》正式出版,成为当时全国唯一一本畲语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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