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36氪
36氪(36Kr.com)是中国领先的科技新媒体,我们报道最新的互联网科技新闻以及最有潜力的互联网创业企业。
目录
51好读  ›  专栏  ›  36氪

咪蒙5万助理、奇葩说选角导演、滴滴大管家、360安全黑客,4位互联网新人「励志但不鸡汤」的职场故事

36氪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17-04-05 17:14

正文


我们希望通过他们,透析我们时代的职场变化。


本文长约 14000 字,阅读需要 19分钟。

这是一篇长篇深度稿件,我们希望你能够读到结尾。我们在文章结尾设置了几个问题,回答正确的 30名读者 将会优先获得 和本文4位优秀的职场新人在群里交流的机会。名额不多,不要错过~


题图选自韩剧《未生》。



文 | 王海璐



传统经济时代的职场规律正在瓦解和重塑。

在创业的早期阶段,职场新人和实习生被大量启用——显而易见,他们成本低、能吃苦、听指挥,性价比高。但不同之处在于,在“人少活多”的创业公司,他们和正式员工拥有同样的机遇,负担相同的责任。一两年后,其中的佼佼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们被管理层信任、重用,有的还没毕业,就被高薪聘用。

这一点也普遍适用于互联网行业中。这个多变、每家公司都唯恐被时代抛下的行业中,公司们总要折腾新业务、新项目。新项目成立之初,一系列风险及不确定性促使公司更倾向于雇佣大量新人及实习生。尤其重要的是,他们能够适应项目早期的各种变化——互联网评论家keso说,互联网这个行业,是一个需要向后辈学习的行业。

这都使得职场新人的成长周期大幅缩短了。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超越了自己的同辈,又超越了前辈,成为互联网公司重金聘请的职场大牌新人。

最近最著名的案例,就有咪蒙月薪5万的助理 黄小污 。除了黄小污外,我们还采访了米未的选角导演 高嘉程 ,这个90后的年轻人贡献了入围《奇葩大会》选手中三分之一的名额;1995年出生的安全黑客 单昊奇 ,他主导了央视315晚会信息安全环节的项目;22岁入职滴滴,成为滴滴第9名员工的 张艺梅

——这些故事大多激动人心,但这并不是一篇职场鸡汤,这些年轻人也会遇到自己能力的边界,也会遭遇挫折。

但他们的故事,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职场变化的一个可喜的缩影。

“老板,你疯了吗?

怎么给我发那么高的工资?”

黄小污 | “咪蒙”内容总监



黄小污是在周六早上7点钟回到家的。因为讨论近期的一个项目方案,她和内容小组的10个90后一起加班到天亮。他们总共叫了4次外卖:一次烧烤、一次小龙虾、一次冷荤速食和一次麦当劳,这才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小组的成员很多是新加入的,第一次通宵加班竟然还发朋友圈“炫耀”。“每天都感叹我们公司好像邪教,每个人都好燃。”黄小污说。

不久前,咪蒙在接受采访时不经意地提到,自己的助理月薪5万。瞬间引发了一些自媒体大号的关注。 “咪蒙”公众号的粉丝数和阅读量甚至都因此跃升至新的层级,晚上推送后,第二天早上打开流量能稳定在150万左右。

“我的助理都成热点了。”咪蒙发文章感叹。并再度称赞了自己的两位助理—— 89年生人的黄小污和93年的安迪,这两位年轻女孩如今是咪蒙团队的核心支撑。

实际上,黄小污早已经不是咪蒙的助理了。 去年3月份,咪蒙把公司从一栋居民楼搬到望京soho,同时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团队。那个时候起,黄小污就成了内容团队的“主管”。不久后,她又正式升任为“内容总监”,管理着10人左右的团队,辅助咪蒙找选题、跟热点,修改标题、段落和句式。

黄小污还亲手搭建了咪蒙团队的“新媒体资料库”,如今收藏着上万条从各个公众号摘录的好标题、好句式等。实习生入职2个月,通过学习这些语料,起的标题就能跟老员工不相上下。黄小污对此颇有成就感。

黄小污是个身材娇小的广东女孩,原名黄颖凤。咪蒙有时候跟她开玩笑,叫她“阿凤”。“谁要是觉得自己名字土,只要我一说出我的真名,她们就会觉得自己名字超级洋气!”

黄小污毕业于深圳一所普通高校。研二的时候,她到《南方都市报》实习,认识了当时还在这家报社做编辑的咪蒙。离职创业前,咪蒙在这家报社工作了12年。

在报社实习没有工资,咪蒙曾经自掏腰包,每个月发给黄小污3000块钱。那是咪蒙在《南方都市报》的最后2个月,她已经开始着手筹划影视公司的项目,为此找到黄小污帮忙搜集剧本素材。 实习生的能干和老板的有趣、慷慨,令她们互相都对对方留下了好印象。因此,2013年,咪蒙创业,第一个就想到了黄小污。

深圳蛇口的一家火锅店,隔着白色的腾腾热气,咪蒙跟黄小污聊起自己“做一个成功的影视剧”的梦想。她的先生、合伙人当时跟她坐在一起,气氛很是轻松愉悦。受到赏识的愉悦再加上“被老板的人格魅力吸引”,黄小污欣然接受了邀请。

毕业之后,黄小污就来到咪蒙的影视公司担任编剧,负责撰写一些轻喜剧的台词。在2014年11月,公司正式注册成立之前,她们就在各个咖啡馆讨论剧本。后来咪蒙在深圳欢乐谷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租下了一套公寓,站在公司的阳台上可以眺望到欢乐谷的过山车,听到人们的尖叫声。

这家影视公司,也像“过山车”一样,在成立10个月后撑不下去了。400万的融资即将耗尽之前,咪蒙去了一趟北京,一天晚上10点多,她给仍在公司加班的黄小污打来电话,“我们搬去北京吧。”

黄小污当时站在阳台上,听咪蒙兴致勃勃地讲述北京的机遇与野心。四周漆黑一片,她一边听一边刷刷地掉眼泪。

黄小污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在深圳有个相恋多年的男朋友,如今已经注册结婚。在那个时候,她最大的顾虑就是与“家属”两地分居。

黄小污和咪蒙有着相似的原生家庭。她的父亲习惯性出轨并且重男轻女,母亲作为家庭主妇,依赖父亲作为唯一的财务支撑,曾经一度陷入抑郁。黄小污长大后,总想自立自强,为母亲撑腰。她和咪蒙在公司里经常讨论的话题之一,就是“攀比谁的爸爸更渣。”

因此,当咪蒙决定搬去北京时,黄小污愿意跟着她一起冒险。

留在深圳那就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生活,来北京就感觉很刺激,很精彩。

2015年10月,咪蒙解散了深圳的团队,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大哭了一场。然后带着包括黄小污在内的7个人,来到了北京。

前途未卜,她没有许什么诺言,而是直接告诉他们:“公司有可能半年之后再次倒闭。所以工资很低,我只能保证你们不饿死,不流落街头。”

事实也确实像她预判的一样。咪蒙在北京最早的落脚点是朝阳大悦城附近一间三室一厅的公寓。8个人吃住、工作都在这里。两个女生挤在一张床上睡,三个男生睡在客厅的一半,另外一半用来办公。黄小污第一个月的薪水是3000元。

令她最难忍受的,还并不是集体生活的不便。这个时候,她的的职业成长也遭遇到了瓶颈。 黄小污在台词撰写方面天分一般,每次讨论剧本,都觉得自己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我希望我贡献很多,没有达到预期,就觉得无地自容。 "

刚来北京的不适应,加上工作上的压力,令黄小污的情绪一度陷入崩溃的边缘。在“家”里没有独处的空间,她只能在洗澡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偷偷地大哭。

这个时期,咪蒙团队在创作的剧本《极品家丁》,已经在视频网站上播出。由陈赫主演,豆瓣评分4.2,收入和支出基本上打平。

影视项目做的不温不火,咪蒙的公众号却开始有了起色。2015年9月,咪蒙在公众号上推送了第一篇文章,最初只是作为影视项目的补充。后来公司搬到北京,所有人也都在做影视,只有她一个人运营公众号。

转机似乎发生在一夜之间。2015年底,咪蒙先后写作《致贱人》、《致low逼》等几篇价值观鲜明、风格犀利的文章,在自媒体圈引起轩然大波。 而接下来的1年,咪蒙通过对热点事件的评议,涨粉800多万。几乎每经历一次热点,粉丝数和文章阅读了就会上升到新一个量级。咪蒙成为了2016年的现象级的自媒体大号。这也为她带来了收入,2017年初,咪蒙的头条广告报价已经涨到了68万。

2016年4月份,咪蒙因为写作太累,想招一位创作助理。她找到黄小污,第二天,黄小污就交了一份关于公号标题、选题、内容的分析报告。由此,她从编剧,转岗成为咪蒙的写作助理,同时担任她的编辑。

转战新媒体之后,黄小污的成长是非常快速的。她像机器一样学习,通过不断积累和总结训练“网感”。咪蒙的新媒体资料库,就是黄小污从那个时候开始搭建的。 她关注了300多个公众号,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遍,把好的标题、开头、段落、句式记录下来。标题吸引人的原因,是因为“冒犯”、“冲突”,或是击中了某一个关键词,黄小污会总结其中的传播逻辑。有时候咪蒙写作遇到困境,她还会从资料库里找一些新的句式给她参考。

黄小污的研究对象不仅限于公众号,还有段子手。她曾经仔细研究过薛之谦的“搞笑技术”。后来咪蒙写作《第一次坐头等舱,如何优雅地装逼?》,有一段话,“我走在里面……顿时年轻了20多岁……普通话都标准了很多……走过头等舱通道,我感觉自己长高了5厘米。”这就模仿自薛之谦的段子:“我越来越有自信了……最近走路都开始有气质了……连小便的时候都比以前瞄得更准了……”

作为咪蒙的写作助理,黄小污的另一项工作是紧跟热点,但她一度不擅于此。2016年底,何洁夫妇婚姻破裂的消息上了热搜榜,咪蒙却没有及时跟进。后来咪蒙找到她询问,郑重地说,“错过了热点就是你的责任。”

为了训练自己对热点的敏感度,黄小污在全网搜集了过去一年的热点事件,从对象、内容、原因等不同方面进行量化分析,总结出什么样的事件可能发酵成大热点、特大热点,以及一般低烧型的热点。 后来她跟咪蒙达成了默契,特大热点、大热点是流量风口,必须跟进。低烧型的热点,写不写看咪蒙的写作兴趣。

黄小污的5万月薪,就是在这些锻炼中,一点点涨上来的。咪蒙没有具体的调薪周期和额度,涨薪多是以奖金的形式按月发放。黄小污的工资卡上,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比上个月多出的几千块钱。

跨过2万块大关的时候,黄小污的确吃了一惊。那是2016年年中,公司已经搬到了望京soho,他们仍然在一套集体宿舍合租,男生一套,女生一套。有一天下午,黄小污收到财务发来的工资单,上面显示的数字超过了2万。她和咪蒙坐在同一个办公室,当场喊了出来,

老板,你疯了吗?怎么给我发那么高的工资?

对面的咪蒙笑趴了,反反复复念到, “我疯了?我疯了!”

黄小污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涨薪。她的薪水都是咪蒙自动涨上来的,“我们就是那种好员工跟好老板(的关系),我们做的超出期待,她给的也超出期待。”黄小污说。

今年年初,咪蒙带着两位助理去上海拜访同行。临行前,叫上公司最懂时尚的一个女孩做参谋,几个人一起去了趟SKP买衣服。黄小污买了一件2000块钱的西装,这是她花钱最大手笔的一次。

去欧洲团建的时候,她还买过一个LV的钱包,也是2000多块。咪蒙嘲笑她,“买的最贵的包竟然是这个。”

月薪5万之后,黄小污的生活基本还维持原样。最大的变化是,她从前去咖啡厅工作,点一杯咖啡就觉得好贵,现在点咖啡“终于可以不手软了。”

从做内容转向做管理,黄小污也正在面临着新的挑战。 最初当上主管的时候,她曾经因为害怕当众表达,在半年时间里没有开过一次会,分配任务都是通过微信群。实习生表现不好,她也不敢亲自去辞退,而是和咪蒙一起躲进咖啡馆,让公司的人力去谈。

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克服这个障碍了。 “老板说我每次都是弱弱的,现在做的不好就会说做的不好、重做这样。”

不久前,黄小污和异地了1年多的男朋友领了结婚证。他还为她辞职来了北京,与她在同一个城市打拼。不久前他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一条广告跳出来,标题就是《咪蒙助理月薪5万***》。黄小污再也不敢跟他炫耀“看你老婆多厉害”了,她不想给他增加压力,“女生兼顾家庭事业挺难的。"

年纪不小了,黄小污也跟咪蒙聊起过生小孩的话题。咪蒙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你生啊,我会到医院找你工作的。”


“很害怕有一天,别人觉得,其实你不过如此。”

高嘉程  | 《奇葩说》选角导演


走上《奇葩大会》的舞台时,高嘉程紧张到同手同脚。“小伙子走路都一顺儿了。”他听到高晓松在下面说,大脑一片空白。

麦克风突然没声音了,反而救了场。在修理麦克风的3、4分钟里,高嘉程清醒过来。他开始分享自己的故事,调侃亲身经历的倒霉事,并开一些“老奇葩”的玩笑。

他很年轻,但他的敏锐度,和他对文字的敏感程度,足以支撑他成为今后的那个人。

演讲结束后,马东这样评价高嘉程,称赞他身上有蔡康永的影子。高 嘉程对此受宠若惊,他想过自己会晋级,但没想过承受老板这么重的赞誉。

高嘉程称自己为“本届《奇葩说》最大的黑幕”。他原本是《奇葩说》的选角导演,参加《奇葩大会》的70多位选手,大概有30位是他初选上来的。

根据《奇葩说》的选角流程,选角导演通过选手报名及其他各种渠道海选选手,随后组织导演见面会,选手一对一PK,最后入围的选手来录制《奇葩大会》,接受导师的最终评选。

有一次导演见面会,海选进来的选手们一个都没有入围,高嘉程的名字却被导演组写在了名单上。“我的选手一个都没进,我进了,这个事不合理吧?”他问道。后来,他就被调侃成了《奇葩说》的“黑幕”。

2015年初,24岁的高嘉程第一次来北京面试《奇葩说》选角导演。 他是特地从西安赶来的,前一份工作是为国内一家主流视频网站拍自制节目。他的上级领导认为所谓“网感”就是秀下限,经常派他去做一些街头采访,口语中带着明显的器官性描述。类似于去大学校园,问“你第一次性生活在几岁?”

坐在三里屯的爱奇艺咖啡馆,《奇葩说》制片人牟頔和导演组的3个人翻看着高嘉程的这些过往“作品”,面无表情。他觉得丢脸极了,为了缓解尴尬,主动要求做自我介绍。或许是导演组对他的故事感兴趣,又或许是感动于他从西安远道而来的诚意,他们最终提供了这个机会。但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没想好要来北京生活?来这儿等于把一切推翻重新开始,你觉得值吗?”

高嘉程不知道来北京意味着什么、能不能负担这里的生活成本,但他还是决定来试试。

我不去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高嘉程毕业于西安一所普通高校的戏文专业。在国内的二线城市,影视行业的毕业生在本地很难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机会,他的同班同学,基本上都是为了混文凭进来的。高嘉程虽然对这个行业感兴趣,但对于如何开始一片茫然。

他曾尝试给一些小说杂志投稿。只有一家杂志社联系过他,编辑跟他讨论了几轮修改意见,最终跟他确认会发表。但没想到第二个月,这本杂志竟然停刊了,负责的编辑也再也联系不到。

像众多在学校教育中无所获得的大学生一样,高嘉程大二的时候就开始了社会实习。他实习的目的在于锻炼自己,多接触社会、经受磨砺。 他热情满满,但后来才发现鸡汤真的都是骗人的,很多公司招实习生就是作为廉价的劳动力。

高嘉程曾经面试过新东方的班主任,结果被分配到仓库,每天和仓库管理员一起给全西安的十几家新东方校区送教材。一摞摞教材“人肉”搬到仓库,一天领30元的薪水。

他还去星巴克当店员。每天一边点单,一边做饮料、打扫卫生。有一次数钱数的慢了,店长把钱夺过来一把扔到他面前,说你这么慢客人怎么等得及。他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把钱捡起来还给他。还有一次,晚上结束营业后,他没有锁好外部餐厅的桌椅。经理为了惩罚他,把桌子一张一张掀翻,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再重新锁好。这份没有尊严的工作,高嘉程坚持做了1年,一个月领800块钱的薪水。

这种背运气还一直持续到他工作之后。高嘉程曾经面试过一份“网络文学编辑”的工作,工作地点位于西安新区的一处荒地,他坐2个小时公交车抵达一栋6层小楼,进门看到一个大开间,光线很暗,50多个人围绕着2个大长条桌子,麻木地对着电脑前霹雳啪打字,眼镜上还反着光。

“那个画面很诡异。”高嘉程回忆。更诡异的还在后面,他被面试官叫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答一份试卷,试题的最后一道,是评价并续写一个章节的黄色小说。和他一同面试的人,最后差点报了警。

后来,高嘉程就去了那家国内主流视频网站的西安分公司。在做自制节目之前,他还做过“电影编辑”,像“百度百科”一样,把名人的资料摘录编辑后放到网站上。高嘉程后来想清楚了为什么会有这家分公司的存在:因为岗位对人才的要求不高,也不会为此支付太多薪水,所以把技术含量低的业务放在劳动力更加廉价的二线城市。他入职的薪水是1800,工作了几年的人会涨到2500。“可怕的是,大家还觉得这样挺好的。”高嘉程说。

2014年底,《奇葩说》第一季开始播,高嘉程瞬间成了铁粉。他被这个网综输出的鼓励多样化和创造力的价值观吸引,产生强烈的认同感。

那个时候,他刚刚在视频网站工作7个月,每天花1小时工作,剩下的时间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电影、刷微博。有一天刷到《奇葩说》的微博在招人,“也不需要你们有什么工作经验,只要你合适我们这个团队,哪怕就是一张白纸也可以。”

高嘉程想都没想就发过去一封简历,后来又给节目组留言。几天后,他就接到了面试通知,感觉自己“被上天眷顾了”。

2015年过完年,高嘉程入职加入《奇葩说》。那个时候,马东还没有成立米未传媒,《奇葩说》的制作组属于爱奇艺内部的“马东工作室”。高嘉程在回龙观租了一间房子,每天走路25分钟到地铁站,再坐45分钟地铁到中关村的爱奇艺大厦。他第一个月的工资是3000元。

高嘉程始终记得,自己当上“选角导演”后,面试的第一位选手是一个上戏毕业的小演员。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在话剧中客串过一些角色,高大帅气,穿着很潮,反应也快。

在爱奇艺一个5、6平的会客室,高嘉程和小演员四目相对。谈话一直被对方牵着走,他接不住话,也控不了场,紧张到发抖。结果反而是对方在说,“你别紧张,你再来,加油。”

加入节目组的前半年,高嘉程基本是在这种紧张和慌乱中度过的。 《奇葩说》选角没有固定的标准,导演凭直觉判断哪些选手可能具备话题性、播出后会引发讨论和共鸣。高嘉程在第二季前后面试了几百人,最后入围的只有1个人。

与此同时,高嘉程的家里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他的爷爷、奶奶在2周时间里相继过世了。高嘉程自小父母离异,他58天就被奶奶抱过来一手带大。他刚来北京的时候,身上只带了6000块钱,其中就有奶奶的积蓄。“突然他俩都没了,就觉得,那我来这儿干吗?那段时间特别压抑。”高嘉程说。

2015年9月,马东离开爱奇艺成立米未传媒,工作室整体从爱奇艺大厦搬到了朝阳公园附近。搬家后不久,公司就组织团建活动去烧烤。那是高嘉程来北京的第7个月,工作的压力加上家里的变故,他喝了酒之后泣不成声。当时在场的马东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叫人去安慰这个小朋友。高嘉程觉得,这可能是马东第一次关注到他。

虽然辛苦,但来到《奇葩说》的第一年,高嘉程进步飞快。他和公司所有的同事学习对行业的判断,以及沟通技巧。 节目组早期的人才更新频繁,和高嘉程同一批进公司的同事,后来基本上都调岗或离开了,他成了部门的老员工,很多事情交由他来做。

当然也会被骂,但你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以前你会觉得我就只是一个打杂的。

高嘉程说。

负责导演见面会的主持人离职了,高嘉程取而代之,代理主持见面会,和选手互动。有时候时间到了,选手还迟迟不肯结束,他就开一些无厘头的玩笑,把他们送下场。慢慢地,他在节目组中活跃了起来。

2016年7月份,高嘉程一天下了班和同事去咖啡厅吃饭,一边吃一边吐槽面试过的各种奇葩选手。他无意间聊起,每天工作压力巨大,没有发泄的出口,“我真的要憋死了,不然就开个公众号每天骂人好了。”

同事们纷纷表示赞同。高嘉程觉得这件事说不定真的有市场前景,2周后就开了个公众号,叫“用心骂人”。

他推送的第一篇文章,《去星巴克装逼不如去沙县吃鸡》,写的是自己在星巴克实习遇到的客人,几天的时间积累了4600点击。除了一起吃饭的几个同事,他没有让公司的任何人帮忙推广。

后来他一边工作,一边开始定期更新文章。越来越多的同事知道了这件事,纷纷转发。有一次,马东也转发了他的文章,还写了一段话,称呼他为“米未文豪”。高嘉程顿时备受鼓舞,“我写这个东西这么阴暗,这么小家子气,他怎么会喜欢。”

不久后,马东把高嘉程约到办公室,专门跟他聊起这个公众号,还给他提了一些建议补充。“他可能觉得我讲的一些事情很好玩,我看事情的角度跟别人不一样。”高嘉程回忆。

《奇葩大会》的录制和米未的另一档网综《饭局的诱惑》是交替进行的。高嘉程记得,2016年结束前,《饭局的诱惑》录制最后一期,导演组想给马东一个惊喜,找到高嘉程穿上女装,扮演他当年姐弟恋的女友。一群老阿姨跟着他一起出场,向马东表白。

这段节目后来因为与节目内容关系不大,被导演组做后期的时候剪掉了。但在这个节目上,马东第一次向蔡康永推荐了他,还谈起了他的公众号。

同一天,刚好是高嘉程录制《奇葩大会》的日子。他也在节目中推荐了自己的公众号,节目播出后,粉丝从6000多人暴涨到92万。

有点可惜的是,高嘉程最终并没有真正走入《奇葩说》。他在《奇葩大会》的第二场和选手PK被淘汰出局。“讲真的,得失心这件事每个人都会有。但我辩论真的不行,要让我去想一个价值的东西,我可能要想很久。”高嘉程说。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