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介绍了诺贝尔文学奖对图书市场的影响,以及围绕获奖作家图书销售的各个方面。从韩江获奖后的图书市场反应,到历届诺贝尔文学奖作家的销售情况,再到出版社的策略和编辑们的看法,文章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诺贝尔文学奖对图书市场的影响
诺贝尔文学奖是图书市场的热点,能够极大地推动获奖作家作品的销量。但是,这种影响并不是长期的,销量会经历一个快速上升期后下降。此外,获奖作品的销量也取决于多种因素,如作品题材、翻译质量、市场推广等。
关键观点2: 获奖作家的销售情况
不同作家的获奖作品销售情况有所不同。一些作家的作品因为获奖而销量飙升,而另一些作家的作品则销量平平。销售情况还与作品的主题、与读者的共鸣程度等因素有关。
关键观点3: 出版社的策略和编辑们的看法
出版社在面临诺贝尔文学奖作家时,有时会采取“押宝”的心态,提前关注诺贝尔奖赔率榜上的作家进行布局。但是,这种策略风险较大,需要资金雄厚的出版社才能承受。同时,出版社还需要找准自己的定位,确定必须关注的作家和书单,出版那些他们认为真正值得的书。
正文
当“韩江”的名字在本月10日的诺贝尔文学奖宣布仪式上出现,激动的除了她的读者,还有翘首等待多时的图书市场。很快,韩国的大型书店网站几近瘫痪,仅半天时间韩江作品销量突破13万册,6天后,这个数字飞速攀升至百万。在中国,各大电商平台的预订量也随之暴涨。
这股销量的飙升并不令人意外,但诺奖效应并非对每位作家一视同仁。从销量来看,谁是诺奖效应的长期受益者?如果说诺奖如“押宝”,这股力量又如何影响了编辑们的选择和我们的阅读视界呢?
磨铁图书的策划编辑魏凡负责韩江系列作品的出版。获奖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刚刚打卡准备下班,等电梯时手机震动了起来——韩江获奖了。他转身回到办公室,和同事成立了一个韩江项目组,把已经下班的营销同事、销售同事和印制同事都叫了回来。
出版社知道,没有其他奖能比诺奖更让人愿意为文学掏钱包。根据《外滩画报》的统计,2012年莫言获奖后,作品销量在短短几个月内飙升至获奖前的199倍,几乎国内每家书店的展台都被他的书占据;2013年,加拿大作家艾丽丝·门罗作品在中国的销量在获奖后的一个月内增长1500倍;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不到20分钟,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销量增长600倍。
业内普遍看法是,诺奖揭晓前的两个月是图书销售的黄金时段。彭伦是群岛图书的创始人,过去曾任出版品牌99读书人的编辑,负责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的作品。他认为,诺奖相关图书销量的关键在于获奖作家是否有现成的书可以加印。2014年,诺奖花落莫迪亚诺,99读书人当时已经推出了他的四部作品,公司迅速加印了2010年初版的《青春咖啡馆》6万本,再版《暗店街》并首印了5万本。“尽管《青春咖啡馆》不是莫迪亚诺最重要的作品,但因为得奖时书在市面上,销量立马就上去了。”
当地时间2024年10月14日,韩国首尔,一书店内有关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韩国作家韩江的著作售罄。(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石儒婧是后浪出版公司引进托卡尔丘克作品的编辑。在接受界面文化采访时,她回忆了2019年“托姐”拿到诺奖的夜晚,“我完全没有任何期待,下班之后在公司磨蹭了一会儿,一下就听到了消息。”加印流程立即开启,设计部开始准备电商海报、改封面,市场部和营销部开始对接媒体、网店和实体店等等。石儒婧马上开始修改腰封文案,把“诺贝尔奖”几个大字印在书上。
一旦错过“窗口期”,销量可能差别巨大。2022年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获奖,人民文学出版社在2021年6月再版了她的《悠悠岁月》,这是中文世界彼时能读到的为数不多的埃尔诺作品,开卷统计《悠悠岁月》至今已售出18万册。一个月后,上海人民出版社加急推出《一个女人的故事》,销量为2.4万册,差距悬殊。
开卷数据也显示了诺奖效应的另一面:获奖后的书籍销售往往会经历一个快速上升期,之后又会迅速下降。以《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作品)和《悠悠岁月》为例,销量虽较作者刚获诺奖时有所回落,但稳定保持在比此前稍高的水平。
《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 (图片来源:开卷)
《悠悠岁月》的销量图(图片来源:开卷)
如果说短期销量增长的背后有“赶潮流”的因素,那么在中国谁是长期受欢迎的诺奖作家?
在近七年的诺奖作家中,石黑一雄作品销量可观。2021年,他的新作、获得诺奖后的首部作品——长篇小说《克拉拉与太阳》在全球同步出版。上海译文出版社当日凌晨上线预售这部作品,第一天销售火爆,位居京东图书外国小说品类的第一名。石黑一雄的几部作品曾被改编为电影,与之相似的还有2015年诺奖得主、白俄罗斯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她的作品和切尔诺贝利等历史事件相关,后来的相关电视剧再度推高了其作品热度和销量。
本表格根据开卷数据制作
魏凡还提到,诺奖作家销量的关键也在于作品题材能否适应中国的阅读语境。如果主题缺乏与中国读者的共鸣,热度也难以持久。比如2021年获奖的坦桑尼亚裔英国作家古尔纳,其作品中的移民议题能激起中国读者的共鸣感十分有限。
今年3月古尔纳在到访中国期间做客“与辉同行”直播间,这位满头银发的作家有些拘谨地坐在董宇辉身边,屏幕上的弹幕闪烁。为了向观众解释古尔纳小说的主题,董宇辉将后殖民时代的移民在新国家的挣扎和中国的城乡迁徙对比——“你感觉自己走不到新城市,也回不到旧的乡村。”当晚古尔纳作品集售出2.2万套,总数超过11万册。根据开卷数据(不含直播),截至目前古尔纳作品在电商与实体店的销量约为1万册左右。
古尔纳在董宇辉直播间(图片来源:豆瓣)
诗歌与戏剧的销量远不如小说。2020年美国诗人露易丝·格丽克获诺贝尔文学奖当天,当当网CEO俞渝发出感叹:“诗歌拉不动销售。”出版人沈浩波也由此为题在社交媒体发表了一首诗。开卷统计的零售累计销量显示,格丽克的《忠贞之夜》至今仅卖出2000多本,2023年诺奖作家、戏剧家约恩·福瑟的作品《三部曲》销量是4000册。在图书行业内部,通常一本文学书卖到5000册以上才能算是销量不错,可以回本。
即便是最受瞩目的文学奖,诺奖的影响力也只局限在一定范围。根据36氪的统计,纵使年年陪跑,村上春树的图书销售额几乎等于最近十年所有诺奖得主的总和。
魏凡第一次知道韩江的名字,是在韩国最大的线上书店yes24的诺贝尔文学奖读者评选榜单上。当时,韩江位列第一,他熟知的作家——包括村上春树、米兰·昆德拉等——只能排到第三四名。这引起了他的兴趣,魏凡开始研究韩江的文本。
彼时,韩江在中国已有三本译介作品,但销量都非常一般。魏凡认为,2021年国内对于韩国文学和女性主义有了新的讨论背景,韩江作品在新语境里会有新的意义,能够被更多读者接受,加上韩江的书在中国已绝版多年,市场竞争不大,魏凡顺利拿到了版权。
彭伦认为,许多出版社在面对诺奖作家时抱有“押宝”的心态,甚至会提前关注诺贝尔奖赔率榜上的作家进行布局。“押宝”操作对资金雄厚的大出版社来说压力小一些,但小型出版社很难承担对应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