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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忠仆
——黄得恩老弟兄印象
文/李林
《生命季刊》总第10期
编者按:本文作者采访的黄得恩老弟兄今年
100
岁,仍在以讲台及文字事奉神。
第一次在黄昏时分拜访黄得恩老弟兄,他迎候在门口,满脸洋溢着可亲的笑容。我是带着录音机和笔记本,准备采访他、听他的见证的。但我记录了许多后,才发现他总是在勉励、关心我们这批神学生,总是谈起许多帮助和带领过他的弟兄姊妹,很少谈到自己。在他谦卑、朴素、平实的谈话中,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位神的忠仆的形象。几次拜访和交谈之后,我学到了很多属灵的功课,整理出以下文字来,以与更多的弟兄姊妹分享。
李林问:
为了帮助今天许多刚刚走上奉献道路的年轻一代的神学生,请您讲一讲您自己得救与奉献的经历好吗?
黄老弟兄答:
我出生在江西吉安,从小在内地会办的小学读书,在真道上受到了很好的教育。自六岁起,我就蒙主的怜悯,接受主的教导,立志口必不出污言。长大以后,虽然有时心中有恶言污语,但还是说不出口,这是我罪人生活中受到神圣言的一点教导。我亲眼看到内地会的传教士是那么虔诚,富有爱心,谦卑待人,常常探望穷人,跟我们中国人很亲。我至今还深深地记在心里的是芬兰籍的三位姐妹,她们在井岗山下的永新传福音,能说流利的国语和永新话。她们当年带领我们唱的诗歌
“天父必能见我”,印象至今还极其深刻。1928 年,她们三位乘船去南昌,途经新淦被红军抓上岸,后来在那里被杀殉道。消息传来,我很受感动,人虽然小,却懂得了一个大道理,就是那些真正爱主的人,她们为了主是肯将命都舍掉的。
我懂事比较早,贪爱看小说,就连最坏的书也看。我那时身体也很差,甚至咳血。1934 年春,上海的伯特利布道团中主的仆人钱潭云、顾主恩来吉安开复兴布道会,我听到了顾主恩弟兄传讲的十字架的信息。在圣灵的光照下我看见:小孩子若是被主的爱摸着了,他都肯为主舍命。主同样爱我,但我还没有信他,真是有罪。于是我就去找布道团祷告,痛哭,认罪,归向主。那天我得救了。主在我心中,我非常喜乐,同学见我喜形于色,还以为我结了婚。我就对他们作见证说,我信耶稣了!我得救了!
自信主的次日起,我就天天守晨更,祷告、读经,为主作见证。在主的爱的激励下,我愿意按“罗马书”第六章的教导,作一个为主死、为主活、不为自己活的人。我原来自知重病缠身,常跟人说我活不过二十岁。蒙恩后,感恩的心极深,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应当为主而活。于是,我得救后不久,就奉献了自己。
我大约信主四个月后,一天,我迫切祷告,求主指明我前面的道路,主就把弥迦书四章9-10节的一段话赐给了我,我就决定先参加伯特利的夏令会,如果主允许,神学院接纳我,我就去专读圣经,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神,为主而活。
把自己奉献给主,不能离开十字架。我得救后,拼命追求,要有成为圣洁完全无罪的经历,每日祷告到深夜,还常常禁食,甚至禁睡,想治死肉体的恶行,但办不到。于是,心里不断挣扎,很痛苦。直到有一天,看到了戴德生的经历,看到他怎样从约翰福音第十五章得到亮光,心里得享安息;那天又有别的弟兄帮助我,感谢神,因着信,知道基督的死包括了我的死,从而,进入了与主同死的境界——这样,我也就从与罪的挣扎中被主的真理释放了。从此,就有了在安息中与主有亲密的交通。
1937年,我去了温州,在那里遇见了许多对主真有认识的弟兄姐妹,他们大多是农民、手工业者,但他们对主的认识比我更深,我从这里看见了教会的正确的模型。与他们一同聚会和交通,对我的帮助很大,我更多地明白了生命的真理和道路,看到奉献自己为神传福音,光有神学知识还不够,那时开始读盖恩夫人著作的汉译,真是像开了一扇门,给我看见神自己和祂的道路。从此,我深深感到,蒙召奉献作传道人,不光不怕穷与苦,是有一个被神爱所激励的起点,还要继续认识真理,继续顺服神的带领,更深地认识基督。
1939 年我回到吉安。那时,日本飞机轰炸内地,吉安是一个目标。这时,我从神的仆人汪主恩(他放弃邮局高职作传道)那里得到了许多帮助。汪弟兄受圣灵的感动给我寄来了一张明信片,上面说,“十字架的道路是从马槽到各各他 ……我们拒绝十字架,就是拒绝主的道路……不要逃避苦难,你逃避苦难,会有更重的苦难临到你。”这些话深入到了我的心里。三月十七日,拉警报了,我赶快跑到城北的一间小学去照应我的妹妹们。在日本飞机的炸弹轰鸣声中,我跪在教室中,读我随身携带的新约圣经。读腓立比书,为了“叫福音兴旺”“要为祂受苦”,这些话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日机飞离后,我看见我家所在的那片市区成了一片废墟,我的父母遇难,家也被毁,我除了身边的那本新约圣经外,一无所有。在一片废墟前,我流泪祷告,再一次把自己献给主。主怜悯我,扶持我,温州的肢体叫我去他们那里。以后,汪主恩弟兄也来了。我就又有机会跟他学查经,学祷告,学事奉,学舍己,这使我在经历了苦难后在奉献的路上又进了一步。
更进一步的奉献是1948年春,我去福州参加了由倪柝声弟兄主持的为期四个月的聚会,听了十二个专题的信息。有一天轮到我作蒙恩见证,我见证后倪弟兄为我祷告。他在祷告中说:“主啊,我们在你面前实在是一无所有,……主你既然给我弟兄这样的结构,就求你多给他十字架,多给他破碎。”这个祷告分量很重,我听后也噙着眼泪对主说,“阿们,愿你的旨意成就。”
特会之后,我就留在福州跟汪佩真、左弗如两位年长的姐妹学习事奉,学到了很多功课。起初,倪弟兄带领我们读罗马书,他拿出十多本英文名著分给同工,他一一介绍书中的内容,与大家一起交通神的话。这几个月的学习大开了我的眼界,看到了属灵的丰富。我留在福州的八年,是蒙神怜悯的八年。汪姊是一位深受主对付过的人,她真是把一切都献给了主。她在灵里的悟性很高,人如其名,一切求真。一次主叫她对付我,不要我配搭服事。我气得要走了。那时左姐正要就寝了,知情后就赶来提醒我:要顺服,不要乱动,不要走到了主的道路之外。这是一次厉害的破碎。过后,蒙主的怜悯,我更经历到了主的同在。从这些经历中我进一步认识到,奉献给主,不是一次的感动,也不是一次把自己献上,而是不断地蒙主怜悯,不断地被主抓住,不断地被主引路的过程。奉献不会一蹴而就,而是不断的十字架,不断的供应,不断地在真理、道路上看见、顺服、学习。
问:
请您分享在逼迫时的经历好吗?
答:
五十年代初政府搞肃反运动,逮捕了上海聚会处里不少的弟兄姐妹。这时,左姐就叫我去沪,同时帮助福音书房的工作。我们在聚会处的服事从来没有工资,大家都是仰望主,靠由主安排的自由奉献生活。
到了五八年,我在上海的处境已经很困难了。有一天早上灵修时,我读诗篇119 篇75 节,“你使我受苦,是以诚实待我。”这句话进到了我的心里。我说,“主啊,别的都可以,但反革命的帽子求你不要给我。”因为一戴上反革命的帽子,子女就难以生活了。我吃苦可以,但子女为我吃苦,我却舍不得。感谢神,祂是忍耐的神。祂忍耐我一直到1965 年。
五九年,从上海开始,搞所谓的基督教大联合,基督徒在上海聚会的堂所从约二百处一下子被缩减到十二处,聚会处的房子也被政府接收了。在这种形势下,因我知道自己所信、所持守的是什么,反而被视为死硬的顽固分子。于是,我就回赣了。
回赣后,我被安排到政协农场劳动。六三年秋起,政府要我交待解放以来的“问题”,把我家搜查了两次,拿走了不少中文书。那时我正在翻译F .W .Grant的约书亚记和诗篇的注释,这后来就成了我“进行反革命活动”的证据。
六四年,主借着别的弟兄把十字架的道路指给我。在我遇到苦难前的一个礼拜,神的仆人汪主恩受圣灵感动从合肥给我来信。在第一封信中他就告诉我:他感到有重大的试炼会临到我,让我全然依靠他,顺服至死,并引腓立比书二章勉励。读这封信,我听到了主通过汪弟兄在对我讲话,我对即将来临的苦难就有了主的话了。不久后汪弟兄的处境就很困难了,于是他就在别人写给我的信的背后亲笔抄了威尔士大复兴时被主使用的Evan Roberts 的诗句:
千人的手不能阻我,万人的眼也不!路上荆棘不过助我忠勇进前得救!我心我灵,今当复兴,让我世界过去。生命的主求你快临,接我进入天域。
我读后对妻子说,感谢主,神的话语来了,我们顺服吧。这样,受苦的心志就更坚定起来了。这是六四年三月十六日。十八日早上,我正读出埃及记33章14节,神说“我必亲自与你同去,使你得安息。”神的话带着巨大的力量进入到我的生命里面,使我心里发亮。我读完这一节时,公安人员叫我去派出所,后又用车把我送到看守所。当我知道自己要进看守所时,一点也没有自己的感觉,只是活在主面前,主的平安胜过了我的天然,使我可以“视囚如归”,面不改色心不跳,有平安喜乐在我心。从此开始了十五年之久的囚禁劳改生活。
在我遭受苦难的日子里,是主的恩典托住了我。入狱的第二年,有一次我有病(伤寒症状),已经两三天颗粒不入,我请求医治却得不到。这时我祷告说:“主啊,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得不到任何帮助。如果我的时候到了,愿你接受我的灵魂;如果你还要我为你活,为你作工,就求你显出你的作为。”祷告结束后,我心中完全安息,毫无挣扎。主果然让我看到了神迹,那么重的病,第二天竟不治而愈,能够进食。
我被关监牢的头五年,政府没有找我询问过一次话。但在六八年南昌召开万人公审大会时,却突然宣布我是“倪柝声反革命集团核心分子”,并指控我立场反动,在监管期间仍领七个青年信主,最后宣判我“顽固至极,死不改悔,从严判处无期徒刑。”关于判决书上的事,由于政府是从不认识福音真理的观点来定罪的,我都未作申诉。只有对指控我用话语诋毁毛主席这一点,我向政府申明:自信主后不叫小孩为小鬼,断没有这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