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4~7岁儿童对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认知的研究

【摘要】 以参观博物馆的 4~7 岁儿童为测试对象，探查他们对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的认知。结果发现， 4~7 岁儿童可对动物剥制标本做出有生命或无生命、自然物或人造物两个层面的判断区分。进一步细分，儿童对动物标本现状的认知可分为真的自然物、假的人造物、真的生命体和假的非生命体四种类型。儿童对标本生物属性和真实属性理解的正确率均随年龄的增长而提高。年龄对儿童的认知具有显著性的影响。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逐渐接近和达到成人的认知水平，即可认识到博物馆中陈列的动物剥制标本代表真实的自然物，能够体现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生物的科学信息。

【关键词】 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学龄前儿童；认知

一、前言

生命世界可以为儿童提供许多了解科学知识和培养科学素养的机会。参观博物馆自然类展览，是儿童了解自然界的重要途径。但是这种科学教育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儿童对动物标本，特别是动物剥制标本的准确理解 。

动物剥制标本保存了动物的皮毛，并且几乎完全保存了动物生前的外部形态特征 。前期调研表明，博物馆中陈列的动物剥制标本会令儿童感到困惑，因为它们同时具有真实和非真实的特征。一方面，动物剥制标本是真实的自然物，即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动物。它们身披真实的皮毛，形态非常像活的动物。另一方面，它们是无生命的，不会移动并且内部器官和骨头被清除，代之以人造的填充物，包括眼睛和部分牙齿或角。因此，儿童感觉它们似乎又不是真实的。

儿童在博物馆里经常指着动物标本问“这个（狮子）是真的吗？”这表明儿童可能试图弄清楚标本是活的还是死的。同时，也可能试图弄清楚此标本是自然界中存在的自然物，还是人工制造的人造物。因此，儿童对动物剥制标本做出真的或假的判断，涉及标本是有生命或无生命和自然物或人造物这两方面状态和特征的认知。这一认知判断也与标本所处的环境相关 。例如，在私人会所或家庭中，特别是相对于活的家庭宠物来说，动物剥制标本大多被理解为没有生命的装饰品，是假的。但是在博物馆，尤其是自然博物馆，它会被认为是真的，因为它代表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动物。这也是博物馆从业人员和大多数成年人的共识，希望标本能够传递给观众准确的科学信息。

有研究表明，儿童在童年时期积累了大量的生物学知识 。儿童可以对生物和非生物进行本体区分 。 3 岁的儿童可以理解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物体间的主要区别，例如，有生命的生物可以生长、呼吸，但是非生命体没有这些特征 。 5 岁的儿童可以理解人有大脑等内部器官，而动物玩具没有 。 5~6 岁的儿童知道动物必须进食，也会生病 。 7 岁的儿童可以意识到，生物的本质在于拥有生命，身体机能全部毁坏就意味着死亡 。因此，本文假设学前儿童可以对动物剥制标本的生物学特性进行理解认知，做出生物和非生物的区分，并且这一认知过程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展的。

关于儿童在自然物和人造物的区分方面，有研究显示 2 岁的儿童对比真实的物品与仿造品时，会使用“真的”这个词 。学前儿童可以基于物品的自然属性或人造属性对物品做出判断 。例如， 3~5 岁的儿童认为动物羊是真的，因为它的皮毛是真的；但是玩具羊不是真的，因为羊毛不是真的或是塑料的 。 4 岁的儿童可以理解包含了原创意义的物品，如在博物馆中保存的最早的一个泰迪熊 。综合这些研究，本文假设学前儿童可以理解动物剥制标本的真实性特征，做出自然物和人造物的区分。这一认知过程同样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展。

目前，国内关于儿童对动物剥制标本认知的研究尚未见报道。 Tunnicliffe 调查研究了 5~12 岁儿童分别参观博物馆和动物园时的对话内容 。结果显示，动物剥制标本引发了儿童关于标本真实性的讨论。在儿童对动物剥制标本的理解上，多数儿童将标本是“真的”等同于标本是“活的”或“曾经是活的。”例如，一位 7 岁儿童指着狮子标本说：“我希望它是真的。这样我就可以骑在它的背上跑了。”儿童似乎并没有将标本理解为陈列着的真实的自然物。这与博物馆从业人员和大多数成人的认知理解存在较大的差异。针对这种明显的认知差异，本文从儿童认知发展角度，探究儿童对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现状的认知情况：

1. 儿童如何看待并理解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能否对标本进行有生命或无生命和自然物或人造物的区分。

2. 儿童能否基于有生命或无生命和自然物或人造物的区分，正确理解标本的生物属性和真实属性。

二、研究方法

（一）测试对象

共计 251 名博物馆观众参与了测试， 13 名未完成测试的儿童和 2 名成人被排除，最终完成测试人数为 236 人。 4 、 5 、 6 、 7 岁四个年龄组的儿童平均年龄分别为 4 岁 5 个月、 5 岁 3 个月、 6 岁 7 个月、 7 岁 10 个月，参与测试的成人平均年龄只计算到年，为 37 岁（见表 1 ）。绝大部分测试者近 2 年内至少参观过 1 次博物馆。成人测试与儿童测试分开进行， 85% 的成人（ 35 人）教育程度在大学本科及以上。

（二）实验材料

非洲狮幼狮（ Panthera leo ）剥制标本作为本实验的观测材料。幼狮标本为山东博物馆“非洲野生动物大迁徙”展的场景展示标本，陈列于 17 号展厅。选择幼狮作为测试标本是因为幼 狮 体型较小，形态可爱，没有成年狮的高大凶猛之感，可以避免幼儿因产生恐惧心理而影响有效信息的采集。

（三）实验过程

靠近标本的观众被邀请进行测试，儿童只有在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参加测试。儿童在标本旁会被问及一系列问题，整个测试过程，看护人或陪同人不能干预。

首先，询问被试儿童“这个动物叫什么？你喜欢吗？”所有的儿童都能说出“狮子”这个名字。绝大部分儿童说喜欢这只小狮子。

随后，提问“这个狮子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说它是真的（或不是真的）？”先让儿童做判断，然后说明判断的理由。

接下来，提问关于标本的 6 个生物属性方面的问题和 2 个真实属性方面的问题。生物属性问题如下：（ 1 ）这个狮子是活的吗？（ 2 ）这个狮子需要吃东西吗？（ 3 ）它会拉臭臭（大便）吗？（ 4 ）它会走、会跑吗？（ 5 ）它会长大吗？（ 6 ）它身体里有心脏吗？真实属性问题如下：（ 1 ）它的毛是真的吗？（ 2 ）它的眼睛是假的仿制品吗？随机提出这 8 个问题并以过去时态再随机提问一遍，以确定儿童关于标本之前状态的判断。例如，它以前需要吃东西吗？整个过程大约持续 10 分钟。

对成人观众进行了相同的测试过程，其结果作为衡量儿童认知水平的标准。

对于实验数据，运用统计软件 SPSS19.0 进行统计分析。

三、实验结果

是否拥有动物宠物、居住地（城市或乡村）和性别，这三个因素在测试中也被考察了。有研究表明，拥有动物宠物或居住在乡村的孩子相比没有宠物或居住在城市的孩子发展了更多的生物学知识 。但是，本实验结果显示，是否拥有宠物、居住地（城市或乡村）和儿童性别均没有对实验结果产生显著性影响。所以，这些因素在本文中被排除，不作讨论。

（一）儿童对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现状的认知判断

儿童对标本现状的判断总体可归纳为三种类别：有生命或无生命（ 103 人， 53% ），自然物或人造物（ 89 人， 46% ），无效判断（ 1 人， 1% ）。有生命或无生命的判断理由涉及标本现在或者过去的生物属性，即现在是活的或曾经是活的动物。例如：“它不能动，被粘在上面了”（ 4 岁）；“它曾经是活的，但现在死了”（ 6 岁）；“它是死的”（ 7 岁）。自然物或人造物的判断理由涉及了标本的物理属性和形态特征。例如：“它的毛和耳朵是真的”（ 5 岁）；“我见过狮子，它就是真的”（成人）；“它的眼睛是塑料的”（ 7 岁）；“它是个模型”（ 6 岁）。无效判断提供了不相干的信息。例如：“我家有一只小狮子”。

排除无效信息后，儿童对标本现状的认知判断可具体细分为四种类型：真的自然物、假的人造物、真的生命体、假的非生命体（见图 1 和表 2 ）。结果显示，超过半数的 4 岁和 5 岁的儿童认为狮子标本是假的非生命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一比例逐渐减少。同时，对标本是“真的自然物”的判断随着年龄的增长比例逐渐增加。总体来看，儿童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接近成人的认知水平。

单因素方差分析表明，年龄对儿童关于动物剥制标本现状的认知判断有显著的影响（ p<0.01 ）。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对“真实的自然物”这一认知判断，比例逐渐升高，相应的“假的非生命体”的判断比例逐渐降低。对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现状的认知， 4~7 岁儿童会经历一个逐步发展的过程，接近半数的 7 岁儿童可以达到成人的认知水平。这验证了之前的假设。

（二）儿童对博物馆动物剥制标本的属性归类分析

涉及儿童对标本做出有生命或无生命区分的属性为生物属性；涉及自然物或人造物区分的属性为真实属性。被试对每个属性问题的当前和先前状态都回答正确的记 1 分，错误不得分。得分情况见表 3 。由表中可知，儿童对标本生物属性和真实属性的得分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逐渐接近成人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