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我们看一朵花时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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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我们看一朵花时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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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曾焱冰

时间在心情焦躁的时候，比你还要慌张，你看着它搓手，走来走去，四处乱撞，然后白日倏然消失，黑夜也转瞬即逝。时光如指缝间滑落的沙砾，但如果紧闭双手，是否也可以将时间稍稍留住呢？物理学家肯定地说，时间是可以操弄的。时间并不独立于空间存在，在靠近像地球质量这么大的物体时，走得会比较慢。比如把两只很准的钟表，一个放在塔底，一个放在塔顶，底下的那个会慢一点点。而一对双胞胎，一个住在海拔较低的智力首都圣地亚哥，另一个住在秘鲁的高山上，住秘鲁的那个会老得比较快……

也就是说，如果我每天伏地不起，真的可以长寿驻颜，而且理由竟不是因为懒？

这些有意思的理论都是我从最近读的 美国人文科普作家沙曼·阿普特·萝赛的《花朵的秘密生命：一朵花的自然史》 中看到的。她还写到，仙人柱的花大多在夜间忽然绽放，花朵开放的过程就像延时摄影，如贵族走下长毯般优雅而专注。而这被称为“黑夜王后”的美丽花朵，又会瞬间凋零。于是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会有地方存在举行“仙人柱宴”的习俗——每当有人家里的仙人柱即将开花，就会奔走相告，准备茶点宴客，甚至登报启示：临时开宴，众人同庆。真是浪漫至极。

时光在这美丽花朵身上转瞬即逝，不禁让人心存怜惜，但这种时间上的“短”却具有巨大的迷惑性。“黑夜王后”无法自体受精，也高冷不喜群居，虽然它以丝缎般美丽的花和浓郁的香气吸引了如白条天蛾这样的夜行性昆虫来采蜜，但也不是延续它种族最根本的办法，办法是什么呢？其实还是拼的——活、得、长！仙人柱本身可以活七十五岁，虽然它每个花季只盛开四夜，但瘦长多刺的枝干却能一夏复一夏地等待中意的白条天蛾的来访……

萝赛写到，这就像童话里的王后将会睡上几年，王国衰亡了，王子正穿越石楠密布的树林，一路披荆斩棘而来。

植物界是大智慧。一朵花耗尽所有能量绽放出缤纷的花瓣，发出诱人的香味，而后如梦境般消散，但植株默默坚守，拉回了这高昂的成本。

“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展在798佩斯北京展出，展期到10月10日

看这本书的时候，恰好还去看了日本新媒体艺术团体teamLab在佩斯北京举办的“花舞森林与未来游乐园”大展。看四季之花一朵朵开放，用手指轻抚，花瓣散开，演变出无数色彩与变化。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盛放与凋零，便是一场场生命的轮回。而这轮回中时间的短与长，本身就是一个个相对而无解的谜题。

就像萝赛还讲到龙舌兰，它在生命的头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里都不一定开花，然而在它忽然绽放的时候，花梗每天可以长出三十厘米，一簌簌管状花在夜里绽放，如高悬的探照灯般耀眼。然而与此同时，龙舌兰基部丛生叶就此枯竭而亡，储存所有的食物水分都供给了花梗和花，在刹那吸引蝙蝠、蜂鸟还有其他传粉者向着耀眼的花朵俯冲而下，取食，然后飞走。龙舌兰花开一回，便赌上一切。而人们则会在它花开之前，体内储存着大量糖分和养分时，便收割了龙舌兰的心，蒸煮发酵成酒，让那致命的绽放，永远只存在于微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