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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雪 杨延 张盼盼 |《一位小城女孩的精神困顿与突围》 《经年无此声》 《旧故里·秦安》

西北角Corner  · 公众号  · 大学校园  · 2017-06-14 22:18

正文

一位小城女孩的精神困顿与突围

16级新闻2班 梁文雪


你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你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你伸出那些细得可怜的腿,费劲地撑起苍穹似的棕色肚子,扛着坚硬得像铁甲一般的背,爬到墙边那座老式书柜旁,睁着豆子似的眼睛仔细往里看——陈列其中的是十几年前的教科书、散文选、小说手稿以及被翻到烂的卡夫卡。


你知道这是梦。你强迫自己醒过来——当然,你并没有变成一只甲虫。


你只是回家过年。

——《一过年,好青年就变成了问题青年》

 


你已经不记得母亲是第几次谈起你刚回家的样子——那个进门忘了沐浴更衣,直奔餐桌那盘吃剩的淡菜的餮族,那个时候你眼底泛起的光是真的;那个出了机舱门被久违的海腥味包裹,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又跳又笑的中二少年,那个时候你强烈的归属感是真的;那个考试周想到胶东半岛的礁石和声浪,思绪时常从新闻理论飞到一千五百公里外的伪备考狗,那个时候对你心心念念想逃离的故乡的愁绪,也是真的,只是你不愿在人前承认。


然而这一切,在回到久违的胶东半岛之后,迅速地委顿下来,如同床前明月被收到旧木匣子里,成了一颗没有生气的死鱼眼。


其实你原本不必害怕回家,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985,你一直扮演着家族的荣耀,你的哥哥姐姐早已结婚生子,他们时常对着年少懵懂的儿女讲述你的奋斗史:一个不愿将就的学霸,在高考失利后再战江湖将自己送进重点大学。如同偷宝剑的玉娇龙,一剑与旧世界割袍断义,又一剑劈开眼前混沌,向着远方策马绝尘。你从来不肯在舒适区里寻找温柔乡,你向往的只是刀尖上闪耀的江湖。


在学校你时常与父母通电话,一根电话线串起两地谈笑,独立成熟的你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你以为你终于有了一个想象中的温柔港湾,却在面对故乡的时候折戟沉沙。你本想和父母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如同美剧里经常出现的围炉夜话那般,却是对面相逢不识君,没了距离的阻挡,父母背后的世俗社会真实而残酷地暴露在你还未黯淡的眼神之下。


你坐在饭桌旁,爸妈开始谈论楼上做到科长的大哥哥、担任学生会主席准备毕业留校的朋友家的女儿,并适时地提点你应该在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和辅导员搞好关系,入党申请书要抓紧写。


说完爸妈一起笑,你沉默吃饭。


你望着书柜里包裹着你中学时代的练习册和散文集,你写过的小说手稿边角已经泛黄却无言地收录着你不愿回想的黑历史。你回想着你做过的每一个重大决定,复读、奔赴西北、转专业,庆幸你的自我没有淹没在三姑六婆的口诛笔伐当中。你提醒自己好不容易争取的独立之路要一走到底,但又不得不承认你将来要从事的记者职业在世俗眼里还是很高尚。无论如何,你的路还算是符合当下社会价值标准,你没让你父母失望过,而且你会把那个让周围人骄傲的角色继续扮演下去。


至于你到底是谁,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拥有怎样的追求,那真的不重要。你费尽口舌向周围人解释你并不想做传统意义上的记者以及普及非虚构写作却无功而返,或许对这个问题你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你躲在房间里开小差,爸妈提着大包小包提醒你,从今天起噩梦就要到来:重逢亲朋好友并接受主流价值观的批判。


你看到曾经和你一起刷《欲望都市》的姐姐,在经历了暗无天日的催婚和相亲之后,终于变成了一个关心奶瓶和尿片的幸福的人,不满三岁的外甥不住地吐奶,姐姐已经没有了初为人母时的手忙脚乱。你清楚地看到了姐姐眼底的疲惫,想起了你们当年要一起做米兰达和夏洛特的誓言。她们不再年轻却成熟自信,主导着灵魂的独立和身体的欢愉。你无法把米兰达夏洛特和眼前头发凌乱忙于清理儿子口水的母亲联系在一起,在被世俗社会一次次敲打之后,曾经在你心中吹响女权主义号角的姐姐,终于把年轻时的追求和对大城市荣光的向往一并打包,丢进了号称能锚住幸福的时光之海。


你想告诉姐姐米兰达和夏洛特比她的青春活得还长,你还想提醒她有了孩子也要保持自我不要安于当家庭主妇,你还想敲打敲打忙于工作的姐夫让他分担分担家务。然而你只换来一句“女孩子不如趁早找个男人嫁了,那么拼有什么意义呢”。随后是母亲的一句“养女儿有个什么用,大了就知道往外跑,留都留不住。”在你表达了对彩礼的厌恶之后,你在母亲眼里成了一钱不值的存在。


你感到什么东西扼住了你的喉咙,任何不甘和反抗在此刻显得棉花般苍白无力。你见惯了小县城逼婚的疯狂,见惯了无数女孩子在世俗的规训下小心翼翼却将人生越走越窄,强烈的逃离欲望驱使你多年来努力上进,希望破除如同紧箍咒般的规训,却发现他们早已在你心里设定了一个闹钟,驱使你在恰当的年龄做社会认为恰当的一切,准确而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很想告诉她们你努力读书是想过自己选择的人生,不是仅仅为了嫁一个好男人,可在她们眼里努力读书不过是嫁人之前必经的一环,倘若因为读书耽误了嫁人就成了死罪。这已经不是一种规训,而关乎选择和尊严。面对价值观失陷的小县城,你再也没有了对所谓故乡的渴望,转而对这里充满了厌恶。


女性遭遇苛求,男性同样不会好过。作为你姨妈心中的一根刺,37岁未婚的哥哥不知道被周围狂轰滥炸了几个回合。万千风浪之下,台风眼的哥哥岿然不动,对那些宜室宜家的相亲对象早就没了兴致。他习惯在下班后打一盘游戏然后沉沉睡去,谁也窥探不了台风眼内的死寂。你身边不乏单身贵族,独立而活色生香的灵魂郁郁葱葱地生长在你的朋友圈。你很想援引朋友圈里的贵族们为哥哥说几句话,然而你没办法把他们和眼前这个乏味、空洞又一无所长的大龄男青年联系在一起。如同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无法向一个躺在洪水里打盹的人伸出稻草。你只能无奈地承认,对于有的人而言,比起浴血奋战才能唤醒的自由和独立,不如毫不费力地走进现实的牢笼。


一种强烈的不安在你心中蔓延,那些你想竭力逃离的正在向你露出獠牙。

  


老家相比从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果一定要说,无非是村碑上的红字又掉了几块漆。你还记得和发小在村里的土路上疯跑的情景,那个时候你总是把鞋子弄得脏兮兮,如今你开始心疼自己的鞋子,发小也早已辍学打工,见了面相顾无言,像极了鲁迅笔下的桥段。


三姑六婆们总是乐于回忆你五岁那年从窗台掉下的情景,为你当年安然无恙感到庆幸。叔叔伯伯们如同往年一样给你派压岁钱并关心你的毕业去向。你的同辈人并没有太多离开家的欲望和能力,大多在父母身边当一个听话的乖孩子;而你在出发之前早已和混沌的过去做好了清算,你把南方在心里描绘了千百遍,和外地男友一点点为了彼此的未来努力,你觉得选择自己的生活天经地义,于是灾难降临了。所有的人指责你离经叛道,自私自利,母亲更是拿出眼泪站上了道德制高点,小县城的人们总是乐于对女性展现出卫道士一般的攻讦,而你从头到尾被强制保持沉默,不发一语。


作为一个新闻人,这些年你东奔西跑,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不一样的人和事,在接受了多样的评判标准之后你默默和推崇服从和权威的父辈划清了界限。你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被泼过冷水也遭人白眼,也曾被相关部门像个皮球一般踢来踢去。见惯了风浪的你从未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你无法理解父辈扭曲的价值观,也无法想象那么多人会甘愿在二十岁就把自己的灵魂埋葬。你和父母来自同样的家庭,却拥有完全不同的教育背景、人生追求和生活方式。你觉得自己定义自己的人生,赚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把握自己的情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在父母眼里很简单:不听话,不合群。怎么越大越不如小时候听话懂事了?


一轮又一轮攻击过后,你远离人群,掏出手机给长江边的男友发了条短信,秒回的信息让你有了些许暖意,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决心不再将痛苦与欢乐分享给不相干的人,成为可以拿来对比的话题抑或群起而攻的靶子。


窗外晴空万里又颇为清冷。你曾抱怨城市里的摩天大楼遮住了你的双眼,如今你却对直插云霄的楼宇有了无限的好感,而被你念念不忘的老家的天空,却因为低矮的屋顶而显得格外压抑。在封闭的乡土社会,每个个体都只是附着在传统这架机器上的一根钉子,他们在传统价值的指挥之下尽心竭力地维护自己的身份,透过这层身份却看不见他们完整的灵魂。而传统家庭更是将和谐建立在扼杀个人的独立和发展之上,网络时代将封闭的社会撕开了一道口子,举目望去,折断翅膀的鸟儿和抬不起头的巨婴比比皆是。


你以为你早已蜕掉了那层叫“听话”的外壳,你发誓要从父母低矮的人生中挣脱,去创造一个充满爱与美的新世界。但你知道,在父母心中你早已变成一只坚硬而无用的甲虫——冰冷的外壳下是他们无法控制,无法理解的你。


你曾无数次问自己:你是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向旧世界作别,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这个国家的天空并不属于几百万个胆小鬼,他们拥有空气混浊的小室却从未有过自己的灵魂。


毕竟来自心底的革命呐喊,永远都只能惊起少数人。







经年无此声

2016级广告班 杨延


当我踏上归途的火车时,我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度过了一个学期在外求学的日子,赶春运,成了我未曾想过但却真真实实地发生的一件事情。那日我在火车站时,原本想象中的人山人海却并没有出现,在我看来,很多人仍旧和往常一样,来来去去,或是过客,或是回归。我开始怀疑,春节,在现在人的心目中到底还有多少位置。


曾也不止一次听过身边长辈说过,年越过越没意思了,细细品来,我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对。记忆里的年是火热的,是温馨的,是每一年中最为期待的日子,小时的我或许不知道过年到底有什么,只知道我可以穿新衣,领压岁钱,这是年对我而言的意义,年岁增长,我也没有对它生出更多理解,只是也觉得索然无味。往年家里都会将年货囤至临近新年的那几天,好供家中的亲戚享用,但今年早早地,母亲就将年货拿出来,我们一家已经提前享用那些本应再留几天的东西,甚至母亲已经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迷迷糊糊,每日都要问我今日几号,还有几天过年,我觉得很是好玩,常打趣几句,但又觉得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甚至可能很多人都在混沌地活着,年对于人们的意义已经越来越淡了。我觉得有些惊恐,惊恐于那种曾经对我是那么在意的节日,如今也要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里吗?但又觉得很是平常,也许,正如万物的生息,一种文化,一个节日,也会有它自己存在的周期吧。


或许是因为今年家中有些变故,总让人觉得做什么都是遗憾,换件新衣,购置一些新的家具,或是多些欢笑,都会让人觉得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空虚,我们都陷在思念与回忆中,过年仿佛会成为我们与过去断绝联系的一种宣示,也成为一种挥散不去的喜与哀的交织,而我们都在刻意回避过年带来的那种辞旧迎新的隔离感,与那些我们不愿去想起却也不愿忘记的过去的隔离感。


那日听说今年不许放鞭炮,父亲听后说句:“还真的让人悄悄地把年过了吗?”我哑言失笑,小城本就不比现代大都市的豪华,没有那种日复一日的喧嚣,一入冬,小城就已经有些沉默了,几乎一过晚饭时间,人们已经不出门了,即使灯火依然通明,一眼望去,你感受到的是寒冬的冰冷和寂静。过年本应热闹起来,鞭炮是个不可缺少的因素,而往后,似乎连这一“年”的代表者也要销声匿迹了,我更是怀疑年对人们的意义到底还存在吗?春联不再是人们精心挑选的对象,各个商家将春联作为赠品,随手就是千篇一律的红和蹩脚的韵律,再没有老匠人书写的那份浓浓情意,和字句间透露出的年味,就连我家,也不知有几幅标着各种商家的春联。我没有看见往年那种赶集的欢喜,大多数人都想着几乎是最后才添置年货,仿佛约好了似的;我没有看见时隔一年与这个节日再度相逢的欢愉,我没有看见年,我还没有感受到年味,我们是否真的就要遗弃这一传承千年的文化,过年是不是就成了不变的春晚和不变的春运?


年、过年、年味,这些,好像正在离开我们。


我遗憾、沮丧,但也无可奈何,因着我也在慢慢习惯这种和平常几乎无异的节日,大年三十,那一天过了,年大抵也就过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好几日我都想出去吃家乡美食,因事总是耽搁,终于有空闲时,却发现好多餐馆已经关门准备过年了,寻来寻去,也没几家开门,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倒也没在意。那一日收拾自己的衣柜时,翻出了好多旧衣,想着自己的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如今这般,感慨时间的飞速,笑着将旧衣扔给妹妹,撺掇着让她试来试去,玩闹间有些困乏,却猛然惊觉,这不就是年么!平日,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收拾旧物,而我们一家,都习惯了年关时丢掉那些不再需要的东西。一时之间,我的脑海已经被这一念头给占据,我思索半天,竟然从身边找到了很多年的踪迹。母亲紧张地收拾着房间,扫走了那些积了许久的尘土,扔掉了多年不用的旧物,添了新的碗筷。父亲虽然还是忙碌着,重复着年复一年的工作,但我知道那短短几天的闲暇,对父亲而言,是年带给他的最好的礼物。我们一边谈论着春晚不变的模式和日益无味的节目,却还是愿意坐在一起忍着困意听那新年的钟声从电视里传来,然后在《难忘今宵》的旋律中告别往昔。我们还是会回老家,看望很久不见的亲友,转几圈爷爷家早已荒草丛生的园子。餐馆会在临近年关时关闭,那是因为我们都有自己想念的人,都有自己的家,都有自己的归属,都有一份情。


似乎当一个人习惯了某件事情或是某个物件时,总会不经意间忽略它对于我们的意义。我觉得,年对于我们就是这样的。当我感觉到那种明显不同于往年的热闹时,不自觉地将年对于我们的意义看做逐渐消逝的存在,但有些感情,是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细水长流才是我们所需要的,若是将年比作我们每个人的亲密爱人,我们之间的情感就是如水的温柔,哪里有什么感天撼地、惊天动地的力量,那一丝丝的情,是饺子里浓情蜜意的馅料,是家中积下的尘,是年三十家中彻夜不灭的一盏灯,是厨房里传来的阵阵香气,是节目里的欢声笑语,是围坐一起的温度,是被在外拼搏的人们反复看得有些皱的车票,是春运铁路上那一颗颗焦急的心,是融入血液的深情。不需要只言片语的描述,我知道,它来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无声的情,无声的习惯与眷恋。情起,一往而深。


良辰好景非虚设,经年此去,无声而已。







旧故里·秦安

16级新闻2班 张盼盼


提笔之前想了很多东西,构想了好几天我要写什么内容,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表达出我对秦安这个地方独特的情感,等脑海中有些眉目,翻出笔记本准备酣畅淋漓大干一场的时候,大脑却又尴尬的一片空白,迟迟无法下笔。我有点纠结,把自己纠结的有点迷茫,我一直想对秦安写点东西,可是写些什么呢?反正也想不出来,那就随心所欲听笔的算了,可能会有点矫情。


到秦安那天是大年初四,秦安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山坡上留下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阴影。也许是阳光太温暖,也许是空气太安静,我一路昏昏欲睡。直到平地起一阵风卷着黄土拍在脸上我才略微清醒一点,我就知道西北的村庄从来不会给人南方镇子一样旖旎的忧伤,干枯的植物夹杂着黄土和羊群留下的粪便气味才是它的本色。


拎着东西背着书包,上坡下坡的走了很久,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虽然没有“千山鸟飞绝”但“万径人踪灭”的架势倒是足了。又走了一段路,远远的有狗吠声传来,终于接近了人烟。西北特色的农家土房,贴着门神的大木板门和高高的小时候跨也跨不过去的门槛,嗯,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有个小姑娘坐在门槛上,见我走来老远就问我,


“你是谁呀?”


我笑:“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去哪儿?”


“我去我爷爷家。”


“你爷爷住在哪儿?”


“他住在村子那边。”


她就不说话了,我走过她,又回头冲她笑了笑,我知道她在干嘛,对她来说,任何一个来村里的陌生人,都可能给她带来新鲜的事物,亦或可能是她的父母亲人,年还没有过完,她的期待与等待还不会结束。留守儿童,被留守的儿童,我小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在村里生活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印象里的那段时光,是肆无忌惮的满山疯跑和到处捣蛋,是四季不同的田野风光,也许是太小,也许是有个傻姐姐带领,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思念为何物,也不曾想起过父母。倒是来这里很多年后还会记起,在那个下了雪的冬天,和堂哥们坐在滑板上从陡坡上呼啸而下的刺激感,以及北风打在脸上的刺痛感,哥哥们抓着我的力道,竟让我一点也不怕,且记了这么多年。


通往爷爷家的路,路两边的树和人家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时间对于他们似乎是停滞的。爷爷家院子的土墙上还有我小时候的涂鸦,它也很坚强的在风雨中坚持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消失,这对我来说是个惊喜。站在高处能看到不远处空地上的几个柴草垛,我知道爷爷家的一个应该在什么地方,那时候总是跟奶奶去哪儿取柴草回来烧饭,她一手拿着篮子,一手牵着我,一小段路也要走很久。那里现在应该空了,毕竟奶奶已经走了那么多年,毕竟再也没有人进过那个矮矮小小的厨房。也不知道厨房里的灶台会不会想念柴草,它会不会好奇那个小脚老太太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回来过。


从爷爷家到姥爷家隔着两个村子的距离,真想不通,妈妈当年是如何隔着那么多的山路嫁给爸爸的。不过后来我知道了,爸爸和舅舅是同学,哈哈哈,我估计舅舅当时心里有点崩溃,什么鬼?


姥爷家门前有一颗大核桃树,枝桠很底,伸手就能摘到核桃,我小时候会爬上去坐在大树杈上摘叶子玩儿。很奇怪,来秦安的前几晚我还梦到了它,姥姥拿着一筐蘑菇站在树下扶着门框,熟悉的模样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姥爷是个木匠,我总觉得他有点严肃,树与木对他来说,应该有着更特殊的意味。不知怎的,明明我也长高了,却再也爬不上那棵老朋友一样的树。


我喜欢这种鸡犬之声相闻的感觉,我喜欢这种乡邻之间皆亲朋的亲切。总有人见到孩子之后感叹,啊,都已经这么大了,是的,当你的生活进入一种比较稳定的状态后,没个孩子做参照物你还真不知道时光是咋飞逝的。时间啊,最不会吝啬的是给孩子成长和父母老去的光阴,寸阴寸金。


正月十五跟堂哥去庙里烧香,拜了泰山和山神,修葺的并不豪华甚至有些破败的小庙香火却挺旺。悄悄问哥灵吗,哥说,嘘,心诚则灵,也是,你诚心诚意想要的东西神一定会帮你。他是长大了,他是对生活有了负担,他是心里有了牵挂,才这么渴望神的庇佑。我可能也是。


庙对面是一个秦腔台子,每逢二月二左右村里便会开唱大戏,那秦腔一声吼,能融入到山间所有的生灵,以及每个村里人的血液之中。


回来的路上看到两棵树,隔着路慢慢靠近,枝干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其中一棵树的枝桠换了个方向朝外生长,真好,它们可以一起等春来。一段感情想要开始,两个人想要相识相知,总有一个人要先靠近。


接近土地,才能靠近自然。土地与大山馈赠给村庄的生机与宁和,使人与自然更加亲近,农民也由此获得了对土地的无限创造力。我们应当敬畏,门上的门神,庙里的山神,都是人们对平安与美好的渴求。谨记,心诚则灵,你用情深过人生,命运自对你意重。


鸡鸣而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晴初霜旦,雨水清明,家乡人的生活劳作最接近自然,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爷爷算了算告诉我说,七九要来了,冬天啊,要走了。


热爱生命,却也不惧衰老死亡,该来的便接受,要走了也不强留,平和的人最坚强,可以岁月静好也可以负重前行,无论怎样,看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光阴不应虚度,你的成就要对得起你的努力,加油吧。


边写边想,秦安对于我到底是归途还是旅途,以后回去的机会和理由会越来越少,不恨太匆匆,只愿梦归之时尽是美好。


以上文章为我院“新春采风万里行”活动“春路漫语”系列三等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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