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朋友:
刚过完新年,你就来了,随你母亲来门诊复查,她牵着你的手,走进来,唤你快跟我们打招呼,说新年的吉利话,你抿抿嘴,头低着,轻轻地跟我们说,张医生童医生,新年好!
脸上带着那一贯的羞涩的笑,小手不自在地在妈妈的手掌里动了动。
你母亲也希望你成为一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
不知什么原因,我总记着你,记着你去年第一次同你母亲来门诊时那懵懂稚气的脸庞。
也许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弟弟小时候,也许是因为你是我在门诊遇到的年龄最小的家属,又也许是因为你那口熟悉的乡音让我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我问你母亲病史的时候,你乌溜黑的小眼珠一会儿瞧向我,一会儿又望着你母亲瘦削的脸庞,好像在极力弄明白,母亲到底患的是什么病……
你母亲说,她在我们医院外科做完肠癌手术快一个月了,外科医生建议她继续做辅助化疗,她也希望可以好好治疗。
她眼里隐隐泛着泪花,又赶紧忍住,怕你瞧见。
我录好病史后,你们到了张医师那边,她说,你母亲的淋巴结有两个阳性,确实需要做辅助化疗,规范的辅助化疗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不保证以后百分百不复发。
当时,你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眼睛,盯着张医生,却不知道你究竟望向哪里,眼神空空的。
你母亲的泪这次没忍住,一下子,落了下来。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你母亲的第九次化疗,你又跟着来了,这次,正赶上清明节,这个时节在家乡,按习俗,家家户户都会亲手制作清明果。
幼年时的清明节,祖母总会领着我跟姐姐到田埂边上采嫩叶,再将艾叶捣碎,同面粉混合,做皮,里头包下春笋,酸菜,和瘦肉,做成清明果。
我在外求学多年,已许久未见到清明果,而祖母也于去年,走了,我怕是再难尝到那滋味了。
这次你来,手里捧着一个竹篮子,你母亲拍着你的肩,朝你努努嘴。你开始小声说,童医生,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清明果,我带了点儿给你尝尝。
看着你那局促的模样,我又想开你玩笑了,故意说,我们医生可是不能收你们东西的,要挨批评的!你慌了:我,我,我就想让你尝尝!妈妈说,童医生老家是我们那的!
我打趣道,好吧好吧,既然是小朋友的心意,那我就破例收下了。
那天下班,回到家,看到你给我带的那一颗颗绿油油的清明果子,我轻轻地拿起来,咬一口,满口都是家乡的风味,不觉又忆起了祖母,视线渐渐模糊……
小朋友,谢谢你,谢谢你帮我解了回乡愁。
后来,你母亲做完了12次的辅助化疗,结束时,她复查的所有结果都是好的,当时看着你俩满脸的笑,我心里也盈满了喜悦。
这次,你们刚过完新年就过来,便是为了复查,检查结果出来,很平顺,你们又满心欢喜地回去了,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新年礼物。
在这新年伊始,望着你同你母亲走出门诊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为你母亲祈祷,愿她一直安康,愿她一直留在你身边,看着你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看着你成为一个棒棒的好孩子!
新年快乐,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