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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业7项前瞻研究速览:绕不开的后真相、透明度和川普

新京报传媒研究  · 公众号  · 社会  · 2018-10-15 09:52

正文


本文转载自全媒派(id:quanmeipai)


一年前,学者们聚集在英国威尔士的卡迪夫大学,参加了2017新闻未来会议。最近,新一期的Journalism Studies(2018年第13期)特刊集中呈现了这次学术讨论的成果。

在外部环境对新闻业带来巨大震荡下,来自全球的学者聚集智慧试图回应一系列问题:后真相时代如何定义新闻?新闻的合法性是什么?新形式的话语如何影响公众对媒体的看法?…...


全媒派(ID:quanmeipai)编译尼曼新闻实验室(Nieman Lab)一文,带你快速了解七项最具启发性的研究,来看新闻业将去向何方。

旧新闻的崩溃与重建

新闻业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技术、政治,经济和文化每时每刻都像风蚀雕刻一般,给新闻业带来新的想象。

在表征之下,新闻业的变化与现实有着怎样巨大的互动?Silvio Waisbord发表了题为 Truth is What Happens to News: On Journalism, Fake News, and Post-truth 的论文, 从更大的背景出发,充分考察了新闻业变化中蕴含的复杂性。



Waisbord认为,当下发生的一切其实体现了新闻业在公共生活中面临的竞争地位,和公民在新的社交生态中信仰形成、公共交流混乱的复杂性。

在近一两年,假新闻对新闻业产生了强大冲击,被认为是新闻业变化的一个显著症状。

Waisbord认为假新闻并不新鲜:“人际交往中的谎言、歪曲和美好的修辞一样古老,大规模的鼓动宣传和当代大规模的劝服活动一样声势浩大。 但是搭载在社交媒体发达、现代民粹主义活跃的现实中,“假新闻”这个古老的议题成了公共传播地震的新反映,在这场地震中,信息稀缺、垂直多层信息交流的时代终结, 公众在新闻生产、接近和使用中发挥了更积极的作用。

新闻业失去对信息的控制,成为一个支离破碎的、复杂、开放的机构。

在“旧新闻秩序的崩溃”下,新闻实践中的传统新闻原则和概念难以为继。当代公共传播呈现出混乱,在全新条件下有必要重新审视公众和媒体该如何应对。



在当前,一提到“假新闻”、后真相,似乎每个人都会热情地与虚假开战,观察家就会呼吁打击错误信息、讽刺无知、要求提升媒介素养,或者要求社交媒体监控内容清理网站…但在作者看来,这个问题要复杂得多。

他认为采取上述措施并不会解决“假新闻”和“后真相”带来的问题。因为错误信息,有争议的事实和多层次且混乱的公共交流只是目前公共传播的动态, 在这些表层问题之下埋藏着最根本的挑战——公共领域的变革。


博弈正当时:对新闻的对抗与记者的反对抗


2016年8月6日,还处在激烈竞选之中的特朗普在Twitter炮轰媒体:“我不仅仅是与克劳德希拉里克林顿竞争,我正在与非常不诚实和完全偏见的媒体竞争——但我会赢!

在他之后, 对于美国新闻业而言,对记者的信息准确性和政治倾向的质疑、批评已经成为政治斗争领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Matt Carlson在大会上发表的文章The Information Politics of Journalism in a Post-Truth Age聚焦后真相时代下,记者如何建立自身的合法性,如何争取新闻权威,如何面对自身的弱点和局限,防御政治家对记者的批判和攻击。

Matt认为, 新闻作为一种知识生产,它的力量和权威不是来自孤立的新闻文本,而是周围的关系、文本的可理解性和合法性。 在这个过程中,新闻机构赋予记者一定的权力,让他们通过广泛传播的文本塑造关于世界的共享话语。但是在当下,传统新闻机构面临的挑战无疑瓦解了这种权力。

记者如何面对后真相时代下的批评和不信任?作者认为最好的方式是通过新闻工作本身。他提出了三点解决之道:

1.  记者需要认识到,他们所处的不友好环境是由持续的党派攻击造成的 。在特朗普2017年1月的一份声明中,他将新闻媒体称为“一个反对党”。


2. 记者需要勇敢宣扬自身对公共话语的贡献,应强调在复杂事务中主观判断的质量。 这似乎违背了专业新闻的某些原则,比如“记者应该将自己的存在从报道中隐去”,但Matt认为,这些原则虽然有助于实现客观性,却破坏了记者的新闻权威。


3.   记者需要积极地与各类批评、攻击进行辩论。 这需要记者承认新闻制作并不精准,Matt认为,一个更积极的新闻工作流程应该呼吁更多的自我批评和对错误、缺点的勇敢承认。

当媒体不被信任 谁在赢得大众?


美国电视讽刺节目的角色重审

在特朗普时代,公共交流危机以党派形式加剧,新闻媒体越来越不被信任。但是,与消极的观察家的结论不同,年轻人并没有放弃新闻,而是在寻找讽刺节目等其他信息来源来深入了解政治问题。


开播自1996年的深夜政治讽刺节目《每日秀》


电视讽刺节目在过去二十年经历了繁荣。在主流新闻媒体信息提供功能受到挑战的今天,很多人认为,美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知情的、批判性的公众平台来掌握真相。


十多年来,电视讽刺因其重新想象政治新闻的可能性而得到认可。 尽管电视新闻大获成功,但是传统的观点普遍认为,不应过高估计电视讽刺的民主作用。


讽刺节目的一个缺陷是它无法影响和改变政治。讽刺作家将观众的愤怒转化为讽刺性的攻击,从而替代了真实的集体行动。电视讽刺降低了民众情绪的阀值,舒缓了他们对现实的不满。因此,电视讽刺虽然被描述为具有社会目的的幽默,但是它无法超越喜剧本身,促进解决政治问题的建设性思想。


在特朗普时代出现后,电视讽刺实践再次引起观察者的注意。Allaina Kilby发表了题为 Provoking the Citizen Re-examining the Role of TV Satire in the Trump Era 的论文,重新观察新环境下电视讽刺节目的特点,考察电视讽刺节目是否可以作为特朗普时代新闻报道的补充方式。

HBO深夜脱口秀节目“Last Week Tonight with John Oliver”


Allaina通过内容分析法,对最近的两档电视讽刺节目进行了分析。这篇文章得出的结论,为政治讽刺节目的有效性进行了有力辩护。

研究发现,在特朗普担任总统之后,电视讽刺的报道实践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喜剧和批评话语,进入到了倡导公民参与实践活动的公众领域。Allaina发现当前的电视讽刺节目通过提供解决方案、激励(甚至是激怒)观众等多种手段,倡导公众参与新闻实践, 从而重构和扩展了电视讽刺这种类型的更多可能。


获得认可:新闻场中的规训与创新

在过去十年,新闻业已经接纳了各种各样的个人和组织,他们争相试图在新闻领域占据一席之地。但是,对这种新势力的相关研究却仍然很少。

Paul Stringer将目光投向了这些相对较新的进入者, 研究了这些组织如何在同行和公众中获取承认、争取合法性。 基于借助布尔迪厄提出的“场”的概念,Stringer以BuzzFeed和Vice为代表的数字原生媒体组织的新闻实践,以20多份半结构化的访谈形式,分析了新进入者是如何参与到新秩序的构建之中。

Stringer认为,作为新闻业的相对新进入者,数字原声新闻媒体希望通过混合式的方法获取合法性和权威,这是一种“保留某些传统道德标准和界限”, 同时,“拥抱新的价值,兼容数字媒体文化”的逻辑。

受市场驱动的底色,强化了BuzzFeed和Vice获取公众认可的愿望,被同行认可为合法的愿望,使得他们在实践中强调传统的新闻实践规范。与前一种愿望相比,后一种愿望与社会地位、可信度和隐形奖励等无形资本的关系更为密切。

这两种愿望交织在一起,表现为新闻实践中的混合特点。

BuzzFeed和Vice通过招聘传统媒体工作者、复制传统的新闻规范和实践,来提高自身的合法性和可信度。同时,他们又重视那些具有新审美、拒绝传统的年轻员工。这些年轻员工,为组织带来了 新形式的文化资本。


他们强调内容的年轻化和审美的新引领

作为新进入者,BuzzFeed和Vice在对新闻场带来变化的同时,也需要接受该场域的规则。这种对新闻业传统文化资本的认可和追求,确保了新闻业原有规则在一定程度上的连续性。

那些最完全内化“内部”价值,或该领域原则的人,最有可能被同行标记为合法。

——布尔迪厄

Stringer认为,通过这种“规训”减轻了创新可能带来的风险。除非这种新兴的新闻工作方式成为该场域的主导文化资本,新进入者从异端成为正统,否则对于所有进入者而言,追求承认和合法性将是一种强烈、持久的混合动力。

特朗普:影响媒体信任问题的超强因素

在美国,自2016年大选以来,新闻媒体遭受了由总统发起的,频繁而激烈的攻击。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公众对新闻媒体的信任度指数一直在低位徘徊。在1976年,大约72%的美国人信任主流媒体,这一数字在2016年降至32%。



关于新闻可信度的不断下降, Rachel R. Mourão等学者在最新的文章 Media Repertoires and News Trust During the Early Trump Administration 中认为, 在研究媒体信任等问题时,必须检查公众接触的全部新闻来源,以便更具体地了解新闻媒体选择与新闻信任之间的关系。


他们进行了一项调查,探讨了对特朗普的 党派认同和个人倾向 如何影响其媒体消费模式(News Repertoires),而这反过来,又可以预测公众对新闻的信任程度。

论文中对“News Repertoires”这一概念的具体应用


在这里,作者借助此概念(Media Repertoires)来表明公众在新闻接触上呈现的多样性。在信息过剩的时代,人们有更多元的新闻来源接触世界,而不是依赖其中某一个。

他们的调查结果显示,在当前美国, 公众对媒体的消费模式存在四种“类型”:低新闻/本地新闻用户,新闻迷,保守用户和主流新闻用户。

总体而言,新闻迷和主流新闻用户更为信任媒体,保守用户对媒体怀有最低的信任。此外,对特朗普的支持是对新闻不信任的最强预测指标,特朗普对媒体的态度具有显著影响,它解释了超过10%的模型方差,是“党派关系”这一自变量影响程度的两倍。这一发现强有力地表明,在当下, 总统修辞的影响超过了文献中党派关系的传统影响

模型中不同因素对媒体信任的影响程度

因此学者们认为,白宫对媒体的敌意对公众产生了巨大影响,甚至“超出了党派关系影响媒体信任的方式”。


一个特别视角:公众眼中“无用”的新闻透明度

透明度通常可以理解为开放性,它在新闻实践汇中一般有两种表现形式:解释新闻的制作过程,并邀请公众参与新闻的生产制作。

透明度被认为是当代新闻业的重要道德原则,有助于提高记者和学者的责任感和信誉度。 但是,到目前为止很少有人研究公众对透明度的看法。 Michael Karlsson和Christer Clerwall认为,既然这一领域得到的学术关注是如此不足,认为更加透明的新闻能够改善公众对新闻业的看法,是值得怀疑的。

因此,他们利用2013至2015年收集的瑞典实验数据,评估了不同的透明工具如何影响公众对新闻的评价,丰富了这一领域的知识。

公众对不同透明度工具的投票情况

他们的研究得出了有趣的结论。总体而言,虽然大多数透明度工具都得到了积极响应,但对公众而言,披露新闻透明度不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可能没有主动注意、理解或者关注到透明度。其次,调查中的许多受访者在对透明度工具进行评级时选择了 中性选项(态度中立) 。当受访者参与“怎样使新闻业变得更好和更可信?”的讨论时,透明度并不在他们的讨论议程上。

公众对新闻透明度工具大多给出了中性评价

考虑到这些研究结论,学者们认为,希望通过透明度来恢复新闻可信度的想法,可能过于乐观。当然,从另一方面思考,如果透明度的确对新闻业意义重大,那么我们可能亟需引导公众认识和欣赏这一点。

在未来的研究中,Karlsson和Clerwall认为需要更详细的研究议程,学者们对透明度应采取更为批判的观点,并且应该避免将透明度过于抽象和笼统。

“后真相”:并不新鲜的“新”事物

D'Ancona(2017)认为“后真相时代”的特点是:“ 真相价值崩溃,可与货币或股票崩溃相比的全球趋势 ”,这也是这样的一个时代,“民主的正统观念和制度正被一股丑恶的民粹主义浪潮所震撼。理性受到情感的威胁,多样性被本土化威胁,自由被专制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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