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老徐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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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真实的香港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老徐时评  · 公众号  · 时评  · 2017-07-01 05:36

正文

老徐时评:今天是香港回归20周年纪念日。20年前,我曾经在香港工作生活过几年,对香港有着特殊的感情和独特的感受。今天本来想写点东西纪念一下,无奈很多事情比较敏感不好说,因此还是打消了念头,特此转发一篇角度独特的文章与大家分享。文章转自网络。


之前几天,香港被评全球竞争力第一。


回归祖国20年里,香港连续23年蝉联“全球最自由经济体”。香港的独特魅力究竟在哪儿?下面听我一一道来。



再有几年离开香港,总想留点文字给这个地球上我最爱的城市,也是生活最长时间的地方。


最喜欢的中文歌”九月的高跟鞋" 有一句歌词,“这里不是巴黎、东京或纽约。。。"


我爱巴黎、东京、纽约、伦敦和台北,是我愿意长住生活的地方,可香港才是我今世的家。



喜欢香港,和我喜欢精致、慵懒的生活是一致的。生活了近20年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家人问我牛肉多少钱一斤,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没有去过菜市场。


香港人中产大多有菲佣,脱离了家务的烦劳。还有各种精致的生活不一一赘述,以防大家以为笔者得瑟。



从美国来香港的人常常说,香港很像纽约,dynamic but more compact,我深以为然。香港和纽约的相似是,差异巨大的各个阶层的人生活在各自不同的圈子里,但又相安无事、和平共处。未必一定要进入对方的圈子,偶尔交叉也不违和。


底层人的生活方式和上层相差很远,却没有仇富的思想。制度是公平的,成功也是别人的努力和运气。


最差的人生活得局促但不丢尊严,有政府提供的免费医疗、教育和养老。



香港的确是富人的天堂。


大家认识的大陆富豪,马云、马化腾等等其实都已经移民香港,花了几亿购房置业。腾讯高管的孩子也都在香港上学。这得亏于香港税低外,还有就是教育、医疗、消费的高素质。


香港因此是全球房价、物价最贵的地方。我女儿小时候发烧住私家医院4晚,花了6万多港元(当然有医疗保险)。


但低收入家庭也不用担心,住政府医院,深切治疗部所有费用(医生、护理、医药、手术)只要每天1百元。



香港人是什么样的?没有一个答案,因为不同圈子截然不同。香港7百万人口,有几十万的 Expats (外派)圈子,是世界各国跑到香港工作生活的人,占香港人口的5%。有在香港生活的台湾人、韩国人、美国人、澳洲人、法国人、日本人等等。每个 community 都不小,有自己爱混的地方。


Expat 最主要在港岛中环、南区,但在香港最破落的小巷也能碰到。我的一个法国朋友在香港住了15年,对香港小街小巷的美食比我清楚多了,经常是他带我们去,他教我去九龙花墟买花。



香港本地人也有差别巨大的圈子。有北京来的朋友说香港人势力贪财,那是她自己混进了那个圈子。


我讲讲自己看到的几个圈子:


1)女儿的小提琴练习老师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香港人。周六周日一早来帮女儿练琴半个小时,只收250元。我觉得太少要多一点给她,她坚决不要。谦恭有礼,面孔干净,是个基督徒。这是香港很大的一个中产阶层,收入不多,有教养。


我带女儿去做慈善的一个机构,接待我们的也是这样一个女孩,面孔干净有礼,有很好的教育,却做着一份收入不高的工作。


2)我去看病的医生护士,接触过的律师、会计师及各种专业人士。龙应台写的“文明是什麼?去香港看一次牙医就明白了! ” ,讲了一个牙医和护士的故事。这也是我看牙医的感觉,文明,礼貌、高效,当然价格不菲。


3)我按摩、做面膜的地方。这里有一些是大陆来的,也有本地香港人。学历不高,喜欢煲电视剧,关心明星八卦。这个阶层以及其他没受过大学教育的阶层,男的喜欢赌马,男女都喜欢打麻将。


4)茶餐厅服务员、的士司机等。他们做的可能是薪水最低的工作之一,不乏粗鲁人士,大声吆喝。


我的经验是,你对他们柔声细语礼貌尊重,他们还以礼貌。我对每个人会说“勿乖”,他们总是礼貌尊重对我。



不管哪个阶层的,香港人是我见过最勤奋努力的人(富豪二奶除外)。受英国文化影响,对别人是否礼貌很敏感,会马上分辨出对方有无教养。李嘉诚、政府高官对最底层人都会礼貌相待。


大家很反感、心底里瞧不起粗鲁的暴发户(说话不要大声,轻言轻语才是有教养)。在香港,你越礼貌,别人对你越礼貌。在大陆可能是相反的。



但即使读书不多的阿伯,也是很有自尊的,见到高管绝不会拍马屁,不骂就不错了。有一次在医院看病,邻座是前政务司长排队,旁边无一人和他打招呼。


我在飞机、商场、路上碰到过梁振英、唐英年,叶刘淑仪、梁爱诗,普通人一样,大家似乎都当没看见。



我女儿上的是一个普通话国际学校,三分之一是外国人或混血儿,三分之一香港人,三分之一是在港的大陆人。学校做义工最积极的还是香港人和外国人。


很多香港人每月定期支付支持慈善基金,如有大灾难东华三院等募捐,市民捐款踊跃。政府对慈善机构很支持,捐款是可以抵税的。



香港的街道狭窄、甚至破旧。大陆人来旅游的第一印象通常都不好。并没有很多宏伟的高楼大厦。


但“魔鬼在细节中”。我常常在破旧狭窄的电梯里,去到一层装修洁净的医务所,电梯里也是各色人等。


香港70%的土地是郊野公园,自然和人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中环市中心车程5分钟,你就可到达自然的山路和树林,听到鸟叫,呼吸着负离子的空气。


我家窗外时时可以看到飞旋空中的老鹰(据说,香港是全世界惟一在天空有老鹰盘旋的大都市)。




昨晚看 Sting 的演唱会,每当这种活动,你会感叹香港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香港人对老外的称呼)。一场演唱会乌泱泱近万人,绝大多数都是鬼。


演唱会也就和其他港星和国内的歌星不同,全场嗨翻,站着跳着喝着酒(是的,演唱会可以带酒入场),我嗨拍着视频,感觉和张学友演唱会是在另一个国家。



这就是香港,不同的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但都有自己的生活文化圈子。


我喜欢香港的原因:


1)在香港,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不用求任何人。


政府机构是世界上最高效的。十几年前去澳洲旅行办国际驾照,我在网上查到运输署电话,打电话过去对方清楚告诉我申请流程,然后我打的到了办事处,排队拿表、交钱、拍相片、拿到国际驾照,打的回家。从打电话计拿到国际驾照回到家,一共40分钟。


警察也是世界上质素最高的。


在国内我怕警察,在美国也有些忌惮,但在香港看到警察是亲切信任的(在香港人最尊重的职业中,排在前几名的竟然是老师,医生、公务员和警察…)路上问路首选警察,礼貌可靠。



朋友的女儿在超市手指夹在 PoS 机,超市致救援电话。不久来了4、5名消防员和一辆救护车,其实小朋友手指已经自己挣脱并无大碍,消防员百般问候查看。家长十分感动甚至歉意。


前年,有位在港居住的知名经济学家(也是复旦的)在香港一条山路出了严重车祸,路人立马打了救援电话(自己不省人事),5分钟救援发达,15分钟抵达医院马上抢救,医生说晚几分钟就没命了。


中港台三地,我感觉最守规矩、最守法的就是香港人。在香港办事情不需要讲人情,不用“找人”,只要按规矩办。找人会有麻烦的。一个大陆来的父母给学校老师送了几千元的礼被判刑。


香港人守法观念极强,因此我现在回国做事往往被批评钻牛角尖。可在我,合同上有纰漏是很大的风险。


香港各种服务都有,基本有价有市,总是可以高价获得更好的服务,但对基层人士一定有关怀。收入高的付钱去各种私人会所,但政府在每个区都提供社区服务,低收入阶层也能去政府提供的各种设施健身运动(比如南华会等)。


香港地方寸土寸金,但每个社区一定有免费的公园和儿童乐园。山顶地皮奇贵的地方还有 Austin Park, 大片草坪对所有公众开放,绝对可以跑来跑去任你践踏(不能践踏小孩子怎么踢球啊)。


对菲佣也有人文关怀。香港有一景,每到周日中环几条主要街道被禁车行,供菲佣聚会party;各大甲级写字楼前都是菲佣围坐,吃着聊着,有时还有他们自己的时装表演(怎么没有人关注一下城市形象问题?)


2)医疗高效高质


在中、港、台、美、法、日本我都看过病,最爱的还是香港。



女儿学校每年发通知要求预约政府提供的牙科检查,付费20元。


3)安心自由高效


我一直说,我喜欢香港和安庆这样的小城市。我家出门车程10分钟内(塞车就20分钟),我可以办成所有的事情。女儿上补习课、我看医生、喝港式奶茶或地道意大利咖啡。每个社区都不大(与北京、上海不能比),但麻雀虽小五腑俱全,而且不同阶层的人都有去处。最贵的文华酒店隔壁一条小巷,就可以买到几元的热狗。上层社会出入的置地广场对面就是专为菲佣服务的环球大厦。


香港是世界上最高效自由的经济体。在香港开个公司只需要几天,提供基本个人资料就可以了。共花费几千到1万元。


我常抱怨在英国、美国、日本置业报税麻烦,因为与香港比总是显得复杂多了。


我在美国的一套房子被租客起诉,要我赔偿几百万美金(后来找了大牌律师,其实完全对方没有 claims)。美国法律的一个缺点,诉讼律师可以分成,因此常怂恿客人打官司,造成不必要的诉讼和法律成本。


而香港因循英国法律,比较 pro-business,对经济发展更有益处。


因协助朋友的离婚官司,深入与 solicitor 和 barrister 打了一两年的交道。为香港 family court 法官的思路折服,以人为本,特别是以孩子为本,高度专业之外,甚至让我感动。


法官是极其让人尊敬的职业(那假发套就让人肃然起敬)。在香港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听过法官有贪污腐败的行为。


引用一句话,“在亚洲以至全球200个国家和上千大城市中找不到第二个像香港这样同时拥有最大自由和法治的城市”。




香港是财富集中的地方。这儿没有改天换地过,几代人积累的财富你很难白手起家去比,而每年都有新晋福布斯的大陆富豪在港安家置业。


我原来住的大楼多是业主自住,下面停车场停的全是顶级名车;现在住的地方比原来大楼好,但很多是老外租客,反而没有什么名车,而租车位的需求大。


香港是高端人群聚集的地方,来自世界各国。我女儿一年级班上20位同学,妈妈是美英名校毕业的、从事投行、律师工作的占一大半(高端人群未必是业主,很多都是租房住)。


这两年常有文章感叹港漂艰难。当初和我差不多时间来港的很多大陆留学生也陆续回国发展。在香港从无到有的积累不容易,除非你从事金融、法律等高薪行业,很难过上高层次的生活。


但这两年有些媒体宣扬的贫富差距、年轻人无望,那是带着自己的有色眼镜或某种目的写的。


港漂们回大陆的原因有很多,


1)工作机会使然,做直投风投的回去更接近市场;


2)不少人回到大陆更有优越感,有丰富多彩的生活;在香港只是一个普通人,很难让人多瞧你一眼;


3)单身的更容易回去,生了孩子回去就更犹豫;


4)香港生活成本高,离开了高薪的工作不容易找到下家,也只好离开;5)是要出人头地、还是自由安心的生活,个人选择也不同。


我想说的是,Hong Kong is not for everyone, and doesn't have to be for everyone。


很多 Expat 在香港生活几十年,一直租房并无置业。在国外,买房子并不是生活品质最重要的标准(德国人、纽约人大多数租房),租房子也可以有高品质生活(如果租金相对合理的话)。


如果买房子几千万,rental yield 只有2%, 市场投资回报率是5%,那应该租房不是买房。国内按揭率6%,rental yield 2-3%,从投资角度看租房比买房合理。


香港房价高也反映了它的高质素,吸引财富和人才。香港至今吸引人才的地方而不是人才流出的地方,也体现了这一点。有一次在的士上司机和我聊天,说受不了香港人多嘈杂要搬走,我问他搬去哪里,他说搬到郊区的离岛。


我说大陆比较宽敞,他说,那还是香港好吧。如果哪一天香港年轻人纷纷回大陆发展,那才是香港失去竞争力的体现。


香港的贫富差距一向大,但社会从下到上的流动性(upward mobility)从没被阻止。大家熟悉的林郑月娥、梁振英、甚至曾荫权都是普通、甚至贫寒人家出身的。


原因在教育上。香港有本地和国际学校,我本地学校又分精英和普及教育。本地精英教育就是各本地名校(圣保罗、拔萃等)。


香港的中产阶级非常努力,为孩子上学很拼的,就是为了进入精英教育系统。申请名小学、幼稚园录取率比哈佛还低。


但香港最公平的其实是本地普及教育,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公立教育之一。我女儿上的幼稚园是一所政府补贴学校,每月学费200多港元,该区内所有孩子都可以报名,但择优录取。好的教育资源有集中、也有分散。分区考试,然后抽签录取该区最好的学校。


我先生当年来香港属赤贫阶层,单凭成绩好录取了很好的学校,学费由政府补贴。成绩一般的去到一般的学校,功课也很紧,并没有因此放弃教育质量。香港贫穷人家的孩子完全可以因为成绩优秀脱颖而出的。


我曾仔细思考过,美国社会问题其实出在基础教育上,community segregation 导致房价高的社区公立教育好,贫民区极糟,结果穷人家的孩子跳不出恶圈。香港的公立教育相对平等,不是由社区资助而有整体规划。


撒切尔夫人执政的一个基本原则,“机会均等,不是结果均等”。穷人家的孩子有向上奋斗的机会,这个社会就是公平的。


总有文章说香港年轻人因楼价高企、经济增长乏力因此对社会不满,这是经济唯上的思维(如果真这么认为,这几年不应该因某种目的让大陆人汹涌来港定居)。香港年轻人珍视自由,Beyond “原谅我这一生放纵爱自由”,这首歌才是香港年轻人的心态。




刚到芝大读书时遇见一个香港来的学长,他教我一个词 Laissez-faire,很深奥我不明白。


1997年听芝大最具盛名的教授弗里德曼演讲,盛赞香港是自由市场经济的典范( a fairly comprehensive implementation of laissez-faire policy),影响了我一生。



Laisser-faire, 自由不干预政策,传承于经济学始祖 Adam Smith ,著有经典经济学巨著“国富论”("the big short"电影里,那个做空次贷的有自闭症的天才是医科出身,但自学熟读了国富论)。


1971年港英的财务司长 John Cowperthwaite 开始在港实行自由不干预政策,认为只要建立了有效监管和 infrastructure,由市场做决策,经济在不干预下运行得最好。


“In the long run, the aggregate of decisions of individual businessmen, exercising individual judgment in a free economy, even if often mistaken, is less likely to do harm than the centralised decisions of a government; and certainly the harm is likely to be counteracted faster”.


(长期来看,在一个自由的经济体每个商人各自做出决策。即使决策经常有错误,整体效果一定比政府的集中决策,对经济产生更小的危害,而且危害可以更快修补)。



继任财长Philip Haddon-Cave 继续执行,他认为,


“positive non-interventionism involves taking the view that it is normally futile and damaging to the growth rate of an economy, particularly an open economy, for the Government to attempt to plan the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available to the private sector and to frustrate the operation of market forces”.


(对一个开放经济,政府的干预对经济增长通常是无效、甚至有害的,政府分配资源让市场力量困惑)。


自此积极不干预是英国管治香港的主要经济政策。看 CNBC大家可能听熟了一句话,“ Free market capitalism is the best path to prosperity"(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经济是通向繁荣的最佳途径)。这也是芝加哥经济学派的观点,是里根、撒切尔夫人执政的基本原则。


笔者认为,里根和撒切尔的执政是资本主义的典范 (撒切尔一直熟读亚当 斯密的《国富论》)。大家可能记得,在八、九十年代中国经济改革开放时,还经常提到市场是“无形的手” (invisible hand),其实也是出于这一理念。


大政府、垄断经济在短期内有很多优势,能做到自由市场经济做不到的事。垄断企业可以获得更高利润、因此在投资上很阔绰。


记得当年给国内电讯公司写建议书,提议以美国模式运营商共建分享铁塔、节省资本开支,国内电信公司认为,我有钱自己造为什么要与人共享?


节省成本不是重要考量。但在完全竞争市场,节省投资、成本极其关键的,资源要进行最有效配置。(朋友看草稿时提醒我,2014年已成立铁塔公司,迟了10年。今早看到消息,今年底在港上市)。


最近几年总有人抱怨香港政府不作为,没有战略眼光的特首。梁振英因此要做有为特首,大大提高政府投资,并因此与财长曾俊华产生矛盾隔阂。


曾俊华是在传统香港管治体系成长的,仍然信奉小政府理念,谨慎动用公帑 。


政府处处有为、大政府,强化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和控制,是与香港近50年的管治所违背的。香港之所以能成为“亚洲之都”、吸引最多跨国公司和人才,是得益于市场力量,不是政府。


大政府支持者经常以新加坡、澳门为例,强有力的政府带动了经济发展。但在笔者和很多香港人看来,香港远强于这两个经济体,因为私营经济更发达,民众选择自由。


引用一段话,"世界许多地方也行市场经济,为什么香港的特别成功?


关键英殖民政府少干涉、少计划、少表态。建立了制度便变成中立旁观者,一定程度上,这种无为而治,正是香港人最怕失去的"。




香港是自由资本主义经济的典范。资本主义有三大基石,private ownership (财产私有), freedom of speech,最后一点, rule of law。


“Rule OF Law “ ,法治,意思是法律高于一切,包括特首。法律是各社会阶层谈判妥协达成的协议,规定了所有人的权利和义务,没有人有特权(在英国这样的君主立宪国家, 王室的特权是名义的,维护一种传统的符号,除了税收方面有免除政治方面并无实权)。早在十二世紀的西班牙,Aragon 就有 "en Aragón antes de Rey hubo Ley" ("in Aragon,  Law came before King")(法律高于国王)。


Rule of law 的好处,这个社会有规可循、有可预见性,英国是最佳案例。十三世纪初制定的《大宪章》(Magna Carta)约束了国王的权力,王朝再替换(House of Plantagenet, Tudor, Stuart,Hanover, Saxe-Coburg-Gotha to Windsor)、王位再更换,主要游戏规则不变、财产所有权不变,恒产者有恒心。


“Rule BY law” (法制),是统治阶级依法治国。商鞅变法也是法制,可是百姓由此失去了自由。从小受的教育很难排除遗毒,其中至今还能听到、并让我反感的话,”国家是统治阶级统治被统治阶级的暴力工具”、“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等。


既然是统治阶级,那么这个阶级必然千方百计地维护自己的统治,有了权力谁也不想失去;而被统治阶级则一直想翻身做主人。中国历史就是统治阶级暴力更替的历史。现代社会,谁是统治阶级、谁是被统治阶级?


在我了解的现代文明社会(美国、英国、法国、香港等),没有统治阶级、也没有被统治阶级,但的确有不同的社会阶层,大抵为精英阶层、中产阶级、底层社会。精英阶层是流动的,没有一个固化的精英阶层在统治。


在国外,绝大多数精英不愿意去政府部门工作(工资中下等);最精英的在 private sector(私营部门)。只有少数出生政治世家、或有社会情怀的才愿意从政。大部分精英不愿意做议员、政客、甚或总统,要牺牲自己的生活品质、尤其是隐私,竞选过程被人挖地三尺,何必呢?


阶层不是凝固的,精英阶层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让孩子也能维持在精英阶层,要不就不会有 Amy Chua这样的虎妈了,身为耶鲁教授还那样逼自己的孩子。


富贵家庭想传承财富很有难度。大部分国家都有遗产税(香港没有),美国尤其高(州税加联邦税加起来可达60-70%)。虽然有 trust babies(富二代靠财产信托收入生活),但一般就是二代而已,很难隔代再传。即使是有钱人,他们的孩子未必愿意继续继承商业, 富贾子弟名牌大学毕业去做非赢利慈善工作的比比皆是。


每个阶层各自有不同的代价。精英阶层生活很大压力。美国私立学校的孩子比公立学校辛苦多了,寄宿高中名校的竞争压力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相比之下,美国很多底层社会的,不读书不工作、酗酒吸毒、未婚怀孕生子、拿社保福利。


做投行时无比艰辛(每天只睡几个小时,除此之外都在工作,周末亦如此)。看我如此奔波疲累,当时在读大学的外甥说,我以后一定不做投行!我自己也时时感到,自己的生活品质远远不如在安庆的姐姐们,时有感慨。


我很爱看“Too big to fail”这本书(可以看金融界巨头住在哪里,有助于房地产投资。比如 JP摩根董事长 Jamie Dimon住在 Park Avenue,雷曼CFO住在Times Warner building)。雷曼董事长早上5点多就从 Connecticut 家里出发去曼哈頓上班。我自己就不羡慕他们:金字塔顶层的生活太累了,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忍受。


记得17年前在法国做一单跨国并购交易。我的客户是法国公司,对手方是韩国公司。韩国人要求很高,要我们迅速提供尽调资料,他们自己那个加班加点啊。我的法国客户却无奈地对我说,在法国让员工加班是犯法的。他带我吃午餐花了2、3个小时,把我给急死,因为好多工作要做、邮件要回(我倒自此爱上了浓缩咖啡espresso)。上周和一位法国帅哥谈事,说现在法国晚上7点以后给员工发电邮也是违法的。


显然在法国,主流社会不想做高薪精英阶层, 有文化有品味、好食物好酒、还有激情燃烧的爱情,才是大家的追求。我的法国朋友們也很看不上他们的总统,觉得他 pathetic,绝不艳羡他的生活。


因此,精英、中产和底层阶层分化,其实是在教育方面以及持之以恒的努力。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孩子读书亚历山大的原因。父母再精英,也不能保证孩子继续精英下去。


所以某种程度上,处于哪个阶层也是看你自己愿意付出多大努力,如何牺牲生活其他目标, 是个人对生活方式的选择。一个好的社会,需要保留由从下到上的流动性。香港的公立教育制度、美国大学的 affirmative action(AA),旨在提供弱势阶层向上层奋斗的机会。


Rule of law 的根源和精髓在于,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机会均等、而不是结果均等(每个人的 path and destiny (途径和归宿)并不同)。香港的法治与此同根同源,没有特权(特首、富豪犯法与普通民众同罪)。法律和规则透明、实施公平一致,这是香港法治的傲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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