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1.5: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治理拥有千辆兵车的诸侯国,应严肃认真、恭恭敬敬,讲求信用,不欺百姓,节省开支,役使老百姓应该在农闲时间。
敬、信、节用、爱……在春秋战国诸强争霸时代,
这些词语
温吞吞、软绵绵、呆萌萌的,几乎没有竞争力。
但,这确实就是《论语》首次谈政治。
就像一杯白水在一堆烈酒之间一样,寡淡。
只要是白水,自然很容易就被玩坏,人们会往里面加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后,水不再是水。比如,这个“敬事”后来就被皇帝们命名到后宫床笫之间,明清时期的
“敬事房”
太监,专门负责记录皇帝和妃子的“房事”。
据说,程序是这样的:皇帝先在敬事房太监的盘子里翻牌子,就寝时间到了,太监先已在妃子房中将其脱个精光,随即裹上大披风,一直背到寝宫,再扯去披风,将妃子放在床上。妃子匍匐钻进被子,然后“与帝交焉”。
连金庸这样底子很传统的可靠同志,在写《鹿鼎记》的时候,也忍不住玩一它把,把韦小宝传奇人生的起点设置在:跟随海大富进入敬事房。正所谓:进了敬事房,走上人生巅峰……
孔子是个乐天知命之人,但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如此重视的“敬事”竟然变成了这个。呵。
当然,这句话地位这么高,自然有它本身历久弥新的价值。
它的密码,就在最后一个字——“时”。
“时”在《论语》第一句就出现了“学而时习之”,这是第二次出现。在整个《论语》中,孔子对谈了非常多的对“时”的感受和领悟,其中藏了非常多智慧:
日常的穿衣吃饭,都适时、守时:
“不时,不食。”(《乡党》10.8)
不同的人生阶段,要注意避免不同的问题:
“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季氏》16.7)
不同的人生阶段,要完成不同的任务: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为政》2.4)
到了四五十岁还没有什么名堂,恐怕也就没有什么名堂了:
“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子罕》9.23)
如果在该干什么的时候没有干,孔子就要发火,比如他就拿起棍子打了一个乱七八糟搞不明白状况的人,他是这样骂的:
原壤夷俟。
子曰:“
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自然界藏了很多关于人生时机的隐喻,孔子编撰《春秋》,看到麒麟被人抓到并杀死,立即绝笔,因为生不逢时、难用于世已有定局。凤凰、八卦迟迟没有出现,自己的人生也就到此而止了: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子罕》9.9)
连路边的野鸡,也能让孔子感受到“时”的深意,山梁上的野鸡知危而去,它们也懂得识时务、懂得识时务啊: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乡党》10.27)
“时”还是评价一个人是否通达的标准,孔子评价公孙文子是这样的:
“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宪问》14.13)
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人们就不会厌烦你的话。公孙文子善于把握什么是该,什么时候不该,这就是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