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范维克滕(Carl Van Vechten,1880 – 1964)美国作家、摄影家。20世纪初,范维克腾曽担任《纽约时报》乐评人,他还是美国本土第一个现代舞批评家。他的摄影作品以人物肖像最为出名,曽为菲茨杰拉德、杜鲁门·卡波特、毛姆、亨利·米勒,还有林语堂等诸多名人拍摄过肖像。他特别照顾文艺圈的黑人,帮许多黑人作家和艺术家做过推手。范维克腾结过三次婚,但他死后公布的笔记和摄影作品显示,他至少是个双性恋。范维克滕非常喜欢猫,除了编选这本猫咪故事集,他还写过一部名叫《屋舍中的老虎》(The Tiger in the House)的“猫科全书”,从科学、艺术和历史等角度出发,将猫八卦了个通透,堪称人与猫咪之间的一封漫长情书。
在散文、尤其是诗歌中,猫的形象一贯备受青睐。但我们必须承认,猫在小说作品中的出现频率却远比不上狗。站在小说家的立场,要解释这种显而易见的专断偏好相当容易。狗是喜欢群居的动物,很通人性,心理活动有时也几乎和人类一样。狗常常表现得十分像人,将一只狗放进人的故事要相对轻松一些,因为它们时常能用人类化的性格特征带动情节发展。
但安德鲁·朗格[1]说得好,文学创作不能光图方便省事儿。“狗胸襟坦荡,依照强加在它们身上那越堆越多的奇闻轶事来做事,一定已让它们感到极为厌烦。写这些趣事并不是为了颂扬狗,而是要挽救某些人的自尊心。他们需要树立一个偶像,就把狗扭曲成完全符合人类社会习俗的样子供奉在自家神坛上。人们要求狗必须分清家里来的哪些是亲戚,而哪些只是朋友;它一听到《天佑女王》就得摇尾巴;木柴一次要叼五根回来,若是羊骨头那就得叼七根;但凡有级别高于二表亲的家庭成员过世,它都要哀号致意;它要会寄信,并且懂得检查邮票有没有贴够。最后也最难以容忍的一点是,如果猫不开心了,它还必须去安慰。”在如今的小说中,大多数狗都被塑造得千篇一律的感性,它既是占卜师通灵时那盘踞在灵应牌上方的游魂,又是从战场归来、一腔热血想要重振家园的士兵。
反观猫的个性,却独立、自由而优雅。猫健壮、足智多谋、气质高贵,并且有强烈的自尊。猫科动物这些鲜明的性格特征,与人类没有什么共通之处。现实生活中,猫既不会去解救溺水的婴儿,也不会祷告,所以小说要是这么写就显得荒诞无稽了,因为猫有猫的德行。在我看来,猫的这些性格比其他任何动物都要强得多。但有一个事实我们必须正视:若想在小说里恰如其分地塑造猫的形象,作家对这炉火旁的斯芬克斯非但要足够熟悉,更必须怀有深深的爱意。但即便做到了上述两点,小说家在创作时仍有不少困难,作家设计的场景,要能让猫与人的心理活动互相交汇才行。